王妃這頭有人嚼舌頭,顧婉音那里也是不例外的。只是這頭素琴嚼舌頭卻不是為了那些個齷齪腌臜的理由。素琴是為了顧婉音好,一心替顧婉音鳴不平呢。
這不,趁著顧婉音在外頭查看給小棲霞做的被子的時候,素琴便是嘀咕開了:“我就說世子妃太好性兒了,這樣的人留著作甚?要我說,趁早打發出去才是呢!咱們王府又不是買不起丫頭,縱著她們做什么?一天到晚都是心術不正的,看著就讓人生氣。這都什么時候了?偏偏一個個兒的,還說那樣的話!也不瞧瞧自己長什么樣,難道還想著烏鴉變鳳凰?”
顧婉音聽著素琴連珠炮一樣的說著,不由嘆了一口氣,這次倒是難得的沒有訓斥她,只柔聲道:“你也不必如此氣惱,人各有志,說的就是這個。再說了,真攆出去又如何?將來買進來的人難保也沒有這個心思。而且,那是王妃屋里的人。我怎么能做主?”
素琴聽了這些,登時喪氣起來。雖然心中仍是不痛快,不過卻是也明白的確是這么一個道理的。只是到底心氣不平:“可是總不能就這么姑息著。”
“我現在不得空,等我得空了再說。”顧婉音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素琴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丹枝在旁邊笑起來:“你這丫頭,倒是比主子還要威風了。瞧瞧,世子妃都得順著你了。這樣下去可怎么得了?”
素琴被這樣一打趣,面上登時紅了,又羞又惱的辯解:“我哪里是這樣了?我也是擔心世子妃好性兒被欺負了!”頓了頓,素琴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便是又問道:“世子妃,外頭都說,世子爺傷得厲害。可是真的?”
顧婉音看了素琴一眼,點點頭。這件事情是機密,素琴一向口沒遮攔。萬一嚷嚷出去可是不得了。所以倒是只有丹枝和碧梅兩個知道。平日里“周瑞靖”的起居也是她們兩人的負責的。
“的確傷的很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在那之前,怕是我們不能回京城去,只能暫時呆在這兒了。”顧婉音嘆了一口氣。面色有些不好起來。周瑞靖一去這么多天都沒有消息,她心急如焚,偏偏還不能表露半分,這樣的煎熬讓人快要發瘋了。眼下已經是十一月里頭了,再有一個半月就要說過年的話。若是真……怕是真的要在這里過年了。
顧婉音想到這里,又嘆了一口氣,心中多少對周瑞靖有些埋怨起來。說真的。她覺得周瑞靖多少也該捎個信過來,只言片語,哪怕就說一句話,她也能放心些。
正在出神,就聽外頭的人過來稟報:“世子妃快出去吧,晉王殿下派了人送東西來了。吩咐說一定要親自交給世子妃您呢。”
顧婉音一怔,抬起頭來,隨后便是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整了整衣裳,便是疾步往外頭迎去。心頭卻是碰碰的跳起來。這個時候,晉王派人送東西過來。會不會就是給她帶消息的?一定是了,否則晉王何必說親自交給她?
冬日里寒風凌冽,可是顧婉音卻是走出了一身毛毛汗。
晉王派來的人已經在二門上等著了,顧婉音看了一眼,心中卻是有些個失望。隨即又忍不住暗笑自己笑太貪心了。能有周瑞靖的消息已經是不錯了,難道她還想要看見人不成?真是……或許人都是這么貪心的吧?有了消息,還想要親自見一面。
不過想想也是不能,如今這里也不安全,周瑞靖不該過來這里。萬一被人發現了,豈不是前功盡棄?和這個相比。顧婉音倒是寧愿他別回來了。不管如何,還是安全最重要。
只要過了眼下這一關,還怕什么見不著面?
顧婉音笑著搖搖頭,將心里的雜念都拋開去。
來的是晉王身邊一個親信,雖然是個宦官,可是自幼就在身邊伺候。很是得力。晉王派他過來送東西,一來是重視二來也是怕人打探了消息去。見了顧婉音,那宦官便是行禮:“奴才給世子妃請安了。”
顧婉音點點頭,“不用拘禮,勞煩你一路辛苦了。隨我進去吃口熱茶吧。”既然是宦官,也不必擔心什么男女大防,帶進內院也沒什么。
宦官點點頭,笑瞇瞇的很是和氣:“那奴才就是敬謝不敏了。”
當下二人也就沒有再多說,一路回了屋子。待到坐定之后,顧婉音便是看著宦官,也不開口。
那宦官倒是明白,笑著言道:“晉王爺說,這里不比京城,散散心還好,常住也是有許多不好。正好宮中送來貢品過來,晉王爺便是做主也送了過來。還有些尋常的吃食藥材什么的。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物。這里頭還有咱們王妃的心意。王妃讓我給世子妃帶一句話,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擔心也是無益。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正經的,也好讓家人放心。”一面說著,一面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來:“這是王妃給侄女兒的一番心意。讓世子妃別嫌棄呢。”
丹枝忙接過來,親自捧了過去。顧婉音接過,順開來看。里頭是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上頭繡的是平安如意麒麟紋,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做的。針腳也的確是周語緋的。看樣子,竟是周語緋親手做的。
顧婉音微微的露出笑意來。捏起荷包笑著對宦官說道:“回去之后,替我向晉王妃道謝。”捏起荷包之后,她登時感覺到不對勁——當下便是明白,怕不只是一個荷包這樣簡單。當下心中一動,面上卻是絲毫不露,只是暗暗的卻是用力的握住了荷包。像是唯恐人搶去了一般。
宦官又說了幾句話,便是起身告辭。顧婉音忙讓丹枝帶下去吃飯,一定讓用了飯,呆上一夜明日一大早再上路。宦官卻是婉拒了,到底只用了一頓熱飯,便是匆忙回京去了。
待到人都出去了,顧畹音便是起身往內室走去,碧梅十分自覺地守在了門口。
因為到底還是男女有別,所以便是在床前隔了屏風。倒是將房間隔成兩部分。“周瑞靖”在里頭養傷,顧婉音并不過去。
坐在床前,顧婉音將荷包打開,果然看見里頭有一張折疊的信箋。取出來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熟悉的字體。當下顧婉音按住胸口,心都是狂跳起來。果然是周瑞靖的親筆信。
顧婉音定下心來,然后飛快的將信看了一遍。其實信上也沒說什么,只三言兩語幾句話。一是報了平安,二是囑咐了幾句,旁的倒是一句沒有。
顧婉音說不出失望還是高興,好不容易得了消息,卻只這么幾句話,任誰也是高興不起來。不過能有消息,至少知道他還平安,她卻也覺得高興異常。到底還是高興多些吧。
顧婉音忍不住的將信看了好幾遍。然后便是起身朝著外頭走去。依舊讓碧梅守著,只讓其他幾個小丫頭跟著,一路去了王妃的屋里。王妃正靜臥著“修養”,見顧婉音來了,便是撐著身子坐起來,給王嬤嬤打了個眼色,王嬤嬤會意,便是領著丫頭們齊齊退出去。
顧婉音掏出信箋,遞給王妃看了。王妃同樣是高興又失望,忍不住的看了幾遍,這才又交給了顧婉音。顧婉音卻是舉到燭火跟前燒了。這東西,能不留下還是不留下的好。讓人發現了豈不是起疑?
王妃嘆了一口氣,看著顧婉音已經有些消瘦的臉頰勸道:“過了這段時間也就好了。你千萬保重身子,別讓自己身子垮了。要知道,這身子可是自己的。你不心疼,有人心疼呢。旁的不說,為了夕照你也也千萬保重自身。”
顧婉音點點頭,“母親放心我明白。”
王妃心道:我也知道你明白,可是你卻是依然這么一日日瘦下去。如何叫人不擔心?
不過這個時候誰也不愿意再說什么沉重的話題,顧婉音便是問道:“母親這幾日身上感覺如何?”就這么躺著,想必是難受的。
王妃果然皺眉道:“這骨頭都睡疼了。”
“再過幾日,母親便是好了吧。眼看著要過年了,咱們也好好準備著。雖然怕是不能回京城去,可是也不能馬虎了。”顧婉音笑著言道,卻是十分體貼的站起來替王妃捏起了肩膀來。
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心中欣慰,語氣卻有些森寒:“這一病,倒是讓我瞧出許多端倪來。我們府里這些人,也太讓人失望了些。”
“母親也別氣惱,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值當的。”顧婉音輕聲勸道,頓了頓又添上一句:“這段時間不好發作,不過日后總要尋個由頭,好好處理處理。”
“正是這個道理。這管家啊,可不能心軟。一心軟反而被奴才們拿捏住了。”王妃點頭,一本正經的囑咐。只怕顧婉音年紀輕,不明辨這些個道理,最后吃虧。
“多謝母親提醒。”顧婉音笑著點頭,感激的看王妃一眼。雖然道理她早就明白了,可是王妃能這樣提醒著她,可見對她是真的關心著呢。(。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