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送走了客人,家里下人去收拾東西,打掃房間,月嬋一進屋就開始和高子軒抱怨起來:“還嫌我們家三個孩子不夠惹人注目么,連九龍佩都賜給承潤了,也不怕這孩子有個好歹。[].”
高子軒臉上也不好看,拍拍月嬋的手:“忍耐些吧,我會在承潤身邊再加派人手的。”
月嬋冷笑一聲:“你是沒瞧到太子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承潤一樣,還有五王爺、八王爺……”
高子軒冷了幾分:“我那些好哥哥們,向來見不得別人好,父皇也不過面上多寵我幾分,他們就使絆子下陰招,想要弄個你死我活去。”
這話倒也是,月嬋可不止一次被那些王爺們算計過,要不是她機靈,福大命大,恐怕早就被算計的尸骨無存了吧。
從承潤身上把九龍佩解下來,月嬋遞給高子軒:“你找個時間給父皇送去吧,也省的別人看我們家承潤不順眼。”
承潤可是剛滿月就抱給月嬋養的,養了這么長時間,月嬋自然心疼,哪里愿意把承潤放到火上烤呢。
擺了擺手,高子軒嘆氣:“父皇的性子,送出去的東西哪里會再要,還好好給承潤收著吧。
月嬋向來知道高子軒主意大著呢,這時候,她說什么也都不管用,沒奈何,只好把九龍佩用布包起來,又裝到檀木盒子內,好好的鎖了起來。
她才收拾起來,就聽外邊黃鶯說道:“王妃,酒具餐具都查點完了,也已經記了帳,不過今日的禮品還要您親自過一下目。”
月嬋聽了,少不得打點起精神來,出去帶著幾個機靈的丫頭,按照禮單上她先把那些極貴重的物品查點了一番·瞧好了看著人入了庫,之后就把那些平常見的禮品查點工作交給了黃鶯幾個丫頭。
等她回去的時候,看高子軒也累了,正歪在榻上·瞧那樣子,似是已經睡著了。
忙了一天,月嬋也勞累的緊,捶了捶肩膀,找了套舒適的衣裳進了浴室,不一時洗了澡出來,才要叫高子軒去床上睡·也舒服一些,卻被高子軒一把拉住,嘴里直道:“小兔,是我對不住你,若不是當年我硬磨著父皇把你指給我,說不得你這些年過的是極好的,總歸是不像如今一樣,每日提心吊膽····…我知你心里沒我·可是······我還是不曾后悔過,再來一次,我還是要娶你為妻的·有我也罷,沒我也罷,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成。.
月嬋低頭,看高子軒眼下的黑眼圈,也知道他這幾日實在累的不像樣子,朝堂之上紛爭漸起,正是緊要時刻,他也要時時小心,還要給三王爺拿主意,如今又在兵部主事·管著兵部那一攤子事,哪樣的擔子都不輕省,心里的弦早崩緊了,怕是稍一有什么,就有可能斷掉。
月嬋一陣心疼,伸出手指·指尖撫上高子軒眼下的黑影,小聲道:“我也不曾后悔過,這一世嫁了你,若是有下一世,我還會再嫁給你。”
她話一說完,高子軒好像聽到了,嘴角彎起,彎出一個好看之極的笑容,讓月嬋看呆了去。
“哈哈……”
天辰帝一進永辰宮就大笑出聲,劉全喜出門看看,讓小太監們警省著些,這才又進去伺侯主子。
笑了一場,天辰帝坐下來道:“劉全喜,你瞧承潤那小子,是不是很有朕當年的風范?”
劉全喜抹汗,一個奶娃娃能看出什么來呀,再說,皇上啊,奴婢真不知道您當年是什么樣子。
“這小子脾氣倔的很,抓著朕的九龍玉佩不撒手,也罷了,朕瞧他也是個有造化的,給他也就給了,只希望他不要負了朕的期望。”
劉全喜趕緊點頭應是:“皇上說的是,您瞧瞧,那些皇子皇孫們,哪一個不好,都是聰明伶俐又有本事的。”
“哼!”天辰帝冷哼了一聲:“都有本事,朕倒寧愿他們平庸些,有本事,就要爭斗,讓朕一刻都沒有消停過,還好,老三和老九都是好的,也都是孝順的,朕心里才稍安慰些,要不然,朕得讓那些不孝子給氣死。”
皇上,您似乎太偏心了些吧,要知道,三王爺和九王爺駁您面子的事情做的最多呢,這倒好,落個孝順的名字,另外幾位王爺哪個在您面前不是極乖順的,倒是不孝子了,皇上的心思越來越難猜呀。
“咳,咳!”
說著話,天辰帝咳了幾聲,趕緊從袖口里摸出帕子捂了嘴,又是好一陣咳嗽,劉全喜趕緊跑過來伺侯著,捶肩拍背,端茶倒水的幾乎無微不至。
天辰帝咳完,拿下帕子,劉全喜眼尖的看到帕子上鮮紅的血跡。
“皇上······”劉全喜渾身顫抖,竟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天辰帝一擺手:“朕沒事,你把櫥子里那個紫色盒子拿過來,那里有太醫院才給朕配的藥丸子。”
劉全喜趕緊過去拿了盒子出來,又倒了白水服侍天辰帝用了一顆藥丸子,看著天辰帝臉色平緩了,劉全喜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皇上這么……不若請太醫過來瞧瞧。”
“朕這是老毛病了。”天辰帝想想帕子上的血跡,心里也知道不好,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年輕的時候傷過身體,到老了,這毛病就出來了:“太醫院不是給配了藥么,朕吃藥就好,現在朝堂上正亂著呢,朕可不能胡亂招太醫,要是讓人傳出什么風聲,怕朝堂更要不穩,朕好容易開出來的局面又不成了。”
劉全喜眼里一酸,差點掉下淚來,都瞧著做皇上好,風風光光,金口玉言的,可哪知道做皇上的苦,像主子爺這樣的,病成了這個樣子,還不敢隨便招太醫來瞧,就怕讓人知道了。
那些皇子們哪個都不是吃素的,要是知道皇上的身體不成的話,說不定又要鬧出什么樣子的大事來,到時候,別說皇上專心養病了,怕氣都要氣死了。
天辰帝把帕子扔在桌上:“你先收起來,找個時間燒了,萬不能讓人看到。”
劉全喜應聲,又聽天辰帝笑道:“朕這身子如今怕是不成了,朕高興,總歸是給老三把局面開好了,老三很好,穩重又精明,更是個能狠得下心的,不光對別人狠,就是對他自己也狠啊,朕瞧著,也就他有資格繼位,老九也好,不過,這孩子太兒女情長了,做賢王成,做皇帝總歸是不行的。”
把帕子收好,劉全喜悄悄抹汗,這樣的私密之事聽了,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掉腦袋的,劉全喜一瞬間就想著一定要安分再安分,省的讓皇上厭了他,腦袋不保。
“原來,朕擔心老三后宅不穩,再鬧出事來,如今可好,老三最放在心里的鳳氏走了,再沒有人能夠影響老三,再加上月嬋那么一鬧,朕選了曹家的女兒賜婚過去,那個女人是個拎得清的,必能給老三管好后宅,后宅清靜了,老三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天辰帝一邊笑一邊說著,好一副慈父心腸。
劉全喜想著,這天下間做父母的怕都心疼孩子吧,就像皇上對三王爺這樣,處處替他打算啊。
“如今,朕瞧著承潤也是個好的,被月嬋教養的很好,老三怕是后繼有人了,起碼,這大昭江山三代無憂矣,朕就是去了,也好見泉下的列祖列宗。”
天辰帝這番話有些不祥,劉全喜想勸,可卻不敢說話。
天辰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窗外干枯的枝叉,茫茫天地:“東方家,朕連削帶打,也削的差不多了,再就是黃家了,黃家看著勢大,可朕一次次的喜怒不定,三天寵黃妃,三天厭黃妃的,黃家上下打點,再加上家里也沒有個會算計的人,這內弩怕是早盡了,要想削掉,也已經易如反掌,等朕把這些勢力削的差不多了,老三以后的路也會好走些。”
背負著手,天辰帝的聲音低沉,背影孤單無助,看的劉全喜更是心酸不已。
“皇上······”劉全喜猛的嗑頭:“皇上保重身體要緊,三王爺是個有能為的,就是皇上不做這些,三王爺肯定也是成的。”
“唉!”天辰帝嘆息:“你哪里知道朕這做父親的心思,父母之愛子女,則為計深遠,朕要替老三和老九多打算啊,朕活著的時候,把路鋪好了,以后他們倆也省心些,老九是個最灑脫不過的,可為了老三,甘愿束縛在長安城內,甘愿自毀名聲幫著老三,朕這做父親的,難道連老九都不如嗎。”
“皇上!”劉全喜帶些哭聲:“三爺和九爺一定能明白皇上的苦
天辰帝灑然一笑:“明不明白朕無所謂,朕只把自己該做的做好,上無愧于祖宗,下無愧于孩子們就成了。”
“是!”劉全喜道:“主子爺英明才能這么想,就是奴婢們,哪里能想得到這些。”
“你倒是個忠心的,朕也只有能和你說說話了,剩下那些大臣們、皇子們,包括朕的妃子們,朕還能和哪個說去。”
天辰帝嘆息完了,又是一臉的笑容:“朕高興啊,朕的江山后繼有人,劉全喜,你起來,朕餓了,傳些膳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