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丫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聞蕊華卻充耳不聞，她的視線跟文婉清對了個正著，卻發現文婉清眼中淡然的讓她有些心驚。

文婉清看著聞蕊華，她雖然不知道聞蕊華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打量她，但是她卻意識到聞蕊華眼底的不善，聞家姐妹倆上輩子就不怎么合得來，強勢掌控欲的聞儀華對上倔強又被姐姐風采打壓了少年時代的聞蕊華，哪怕是聞儀華為聞蕊華安排了一段好姻緣，依舊沒能換來聞蕊華的好言相對。

上輩子的文婉清已經不止一次聽到聞蕊華找到三皇子府邸來跟三皇子妃聞儀華聊天的消息，而第二天的時候三皇子妃的貼身嬤嬤總是會開庫房拿東西，文婉清在這個時候通常都是避到一邊去的，雖然那個時候的她很得表姐聞儀華的關照，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聞儀華的性子是不允許人家看到她失敗的一面的。

那個時候聞儀華的軟肋只有聞蕊華。

聞蕊華當時嫁的是定國大將軍的嫡二子，因為嫡二子不能傳承定國將軍的稱號，所以必須自己謀求出路，聞蕊華又是望夫成龍的，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太過依賴父兄，她首先是自己在女眷中活動，收效卻甚微，在聞蕊華能夠出席的那個宴會上，三皇子妃嫡妹這個身份并不足以震懾那些一品大員二品大員的妻女，所以聞蕊華在試過了所有的方法之后找到了聞儀華。

聞儀華有些恨鐵不成鋼，她之所以將聞蕊華嫁入定國將軍府里，一方面是為了三皇子找個助力，不管怎么說，有了姻親關系即便是別的皇子想要將定國將軍拉入自己的勢力范圍也要考量許多，而另一方面，之所以選擇嫡二子，就是因為聞儀華知道聞蕊華沒有執掌一府的能力，作為嫡二子的妻子，她既可以輕松的享受到定國將軍府帶來的榮華又能夠輕松的躲開許多的事端。

那個時候的聞儀華沒有料到自己的妹妹會蠢笨到如此的地步，自動跳出來找事兒。

定國大將軍的長子自小跟在將軍身旁，南征北戰十幾年，身上的軍功是結結實實不容置疑的，接下定國將軍的稱號也是理所應當的，定國大將軍的夫人早年在征戰中帶著幼子逃亡，積下了病根，基本上不管府里的事情，執掌中饋的就是定國大將軍的長媳。

文婉清記得定國大將軍的長媳好像是來自某個大員世家，從小就被當做是家族大婦培養，在公公和夫君出征的日子里她將整個將軍府掌控的滴水不漏，任何人都找不到能夠指摘的地方，對待小叔子和嫡系，長媳也是有禮有節，從來沒有短少過任何東西，對于聞蕊華突然跳出來的舉動，長媳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聞儀華將聞蕊華嫁入將軍府是為了結親而不是為了結仇，當矛盾爆發出來聞蕊華指責公公偏心婆婆無心而長嫂有心的時候，聞儀華直接砸了手邊最愛的一套碧玉茶具，當天夜里，三皇子發作了兩名在他耳邊吹風的妾室，隨后備下重禮，由三皇子妃親子上門道歉。

后來事情是怎么處理的文婉清已經記不清楚細節了，她只記得聞蕊華跟她的夫君搬到了三皇子妃位于京城外的避暑山莊里小住，而這一住，就住到了文婉清死之前。

“婉清表妹，在看什么呢？”聞蕊華覺得自己在文婉清的眼里好像看到了憐憫的神色，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六歲的小吃貨到底懂不懂啊，居然敢這樣看她，聞蕊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確認沒有問題之后，她走到了文婉清的身前，“我身上有什么嗎？”

“沒有，我是想問蕊華表姐，三皇子妃什么時候出來？”文婉清露出了一個懵懂的笑容，看著聞蕊華的眼神里不帶有任何的心機。

“快了吧，她們已經聊完了。”因著文聞氏見表姐妹兩個人在說話，她也轉頭跟身旁的聞家女眷閑聊起來，聞蕊華見沒人注意這邊，她的態度也毫不客氣的展露不耐，“你問這干嘛？”

文婉清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就像是有兩盞小小的宮燈在眼瞳中一般：“蕊華表姐好厲害，知道三皇子妃和大伯母已經聊完了。”

“你……”聞蕊華只覺得臉頰上火辣了起來，她盯著文婉清，說話不由自主的有些結巴起來，“你在，在說什么，我只是，猜想的。”

“所以我說表姐你好厲害啊。”文婉清笑的就像個孩童一樣，隨后她不等聞蕊華反應過來，轉頭就沖著文聞氏道，“娘，三皇子妃快出來了，一會我們就能回府了。”

“你這丫頭，是累了吧，乖乖，一會就好了。”文聞氏看著撲到自己懷中的女兒，寵愛的摟住了她的肩膀，抬眼看向聞蕊華，“蕊華是個大姑娘了，婉清沒有調皮吧。”

“姑姑你太客氣了，婉清表妹是活潑好動，怎么會調皮。”聞蕊華在面對長輩的時候表現的都是無可指摘的，此時的她還吃不準文婉清剛才的話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的，躲在文聞氏懷里的文婉清覺得有些悲哀，聞蕊華因著頭頂上有個聞儀華，幾乎將自己逼到了極點，聞儀華做的到的事情她也想做到。

上輩子的文婉清因為站到了聞儀華的一邊，所以在她看來聞蕊華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大小姐，完全體會不到嫡姐的辛苦，但是重頭來過，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文婉清可以確認，上輩子的聞蕊華之所以會那樣汲汲營取，完全都是被聞儀華逼迫出來的。

聞蕊華一直覺得聞儀華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聞儀華能嫁的人她也能嫁，當然她是不肯嫁入三皇子的，她只是也想嫁個皇子而已，而被聞儀華安排嫁入定國將軍府之后，聞蕊華認為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的夫君，而為了讓他的夫君揚眉吐氣，她只能義無反顧的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