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觀龍舟。
文府的門口一大早便停了兩輛馬車,車夫和跟車的婆子忙前忙后的拾掇著,就怕有什么不合適了壞了自家主子的好心情,不時的有內院的丫鬟們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來,點心茶水備用的衣物一應俱全。
與文府相鄰的還有幾家五六品府邸,也是停了幾輛馬車,忙忙碌碌的,顯然今日是個外出的好日子,為了避免跟上峰以及百姓的人潮爭街道,幾府人馬似乎都是打算早出門的。
文東氏領著文麗清和文逸清往府門外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情緒,想到幾天前自己被婆婆訓誡的話語,她的心頭又是一陣火起,連昨日文司明宿在她房里的事情也不能安撫她的情緒。
“娘,你慢點,我快跟不上你了。”
文麗清原本是小碎步的跟在文東氏身后的,誰知道文東氏的動作越來越大,她幾乎要跟不上了,終于還是喘著氣沒好氣的喊了一聲,轉過頭看看自己的妹妹,文逸清也是帶了幾分狼狽的,小臉頰紅潤的立刻就看出經過了劇烈的運動。
已經站到了門前,文東氏長出一口氣,聽到了文麗清的抱怨,剛好給了她一個發泄的機會:“慢什么慢?再慢點你就跟那賤丫頭一車了,你樂意?”
文麗清眨眨眼,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文東氏說的是誰,等到文逸清在她身旁輕輕說了一個二子,她才意識到自家娘親說的是誰,隨后她幾乎在原地跳了起來:“不行,娘,不行的。”
“走。先上車,等我們都安置好了,我就不信那死丫頭好意思上來。”文東氏本來還想再教訓文麗清兩句的,只是她覺察到了身后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往這邊走,本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文東氏頭也不回,直接領著女兒就往馬車上竄。動作太過急促了。甚至還磕到了腳背。
“沒用的東西,連個凳子都放不好。”文東氏訓斥了一句,還沒來得及再多說點什么。車外便傳來了文聞氏平淡的問候聲:“大嫂已經到了啊,真早。”
文東氏在心底冷哼了一聲,面上卻不顯,掀開了車簾。她看著文聞氏的眼中帶著一絲的不屑:“弟妹也不晚呀,我想著既然老太太吩咐了。我們便早去早回了。”
文聞氏正在丫鬟的服侍下上另外一輛車,完全沒有被狗攆的急吼拉吼的意思,文聞氏上的很平穩,見到如此淡定的文聞氏。想到自己剛才的狼狽,文東氏心頭又是一陣火起,索性招手示意丫鬟過來幫她掀著簾子。她像是要跟文聞氏拉家常一般:“弟妹當心點,可別磕碰著了。”
文聞氏將文婉清接上了車。聽到了文東氏仿佛詛咒般的提醒,她也不是木頭人,心頭也有幾分氣性的:“多謝大嫂提醒,可是我沒做虧心事,所以應該碰不了。”
文東氏的臉僵了一下,文聞氏這是什么意思?是說她做虧心事了?她哪只眼睛看到她做虧心事了?文東氏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打算,遠遠的似乎又看見有人往門這邊走,她立刻便敞著聲音道:“弟妹啊,跟你商量個事兒,我這車上已經坐了兩個姑娘了,回頭月清那丫頭出來了,就上你的車吧。”
文聞氏聞言直接就被氣樂了,文東氏是得多恨文月清啊,才會在自家府門口將文月清的閨名嚷嚷出來,她說自己家女兒的時候可是直接稱呼姑娘的。
文聞氏并不想讓文月清上車,一方面是她不愿意攙和到大房嫡庶打架的事兒里,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她知道文月清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讓她上來了等她下車了還不知道又要折騰點什么出來。
文聞氏這樣想著,突然就有了一個好法子,原本是在車內的她探出頭來,沖著文東氏笑了笑:“行啊,大嫂,讓二小姐坐我的車吧,我正好有些話想跟二小姐先聊聊。”
文聞氏說完這句話就縮了回去,車廂里隱隱傳來了文婉清疑問的話語:“娘……上次……問二……姐的事兒……”
文東氏聽不真切,心頭猛然一凜,如今她的長女文麗清有著不少的夫婿好選擇,正是因為文聞氏的出力,這點文東氏不敢否認,如果讓文月清那小蹄子上了文聞氏的車,花言巧語的討好了文聞氏,回頭文聞氏提了好人家上來,先越過自己稟報了文老太太,得到文老太太的首肯之后再通知自己的話,那真是什么都晚了。
文東氏轉眼間就看到了站在門前臺階上的文月清,正領著大丫鬟往自己這邊望來,文東氏不確認文月清是否聽到了她們剛才的交談,正想著怎么把文月清轟回去,卻看到文月清抬腳就往二房所在的車子走去,文東氏哪里還忍得住,直接開了口:“月清,干嘛去,過來”
文月清聽到了文東氏的招呼,轉過頭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不甘心,文東氏心下大定,估計自己猜測的沒有錯,文月清定然是聽到了她們的交談,正準備趕著大房去獻媚的,她自然是不許的,連身后文麗清小聲的勸阻聲她都沒有放在心上。
“娘,叫她過來干嘛?看的心煩,就讓她去那邊的車上吧。”
文東氏頭也不回,手在身后擺了擺之后,沖著文月清招呼道:“這孩子,發什么呆啊,趕緊過來,如果錯過了時辰,你就只能回府去了。”
文東氏的意思很明顯,要么你就上大房的車,要么你就回府里去,我好歹還是你的嫡母,敢不聽我的命令你還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文月清糾結了一下,終究還是將臉轉向了文東氏這邊,她心里卻恨的要命,剛才站在門口她已經將二嬸和嫡母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明擺著是二嬸有好事找她,自家的嫡母卻刻意的阻攔,文月清心中已經升起了一絲警惕,看來她若不早早的為自己謀求一份姻緣,只怕日后她的婚事會被文東氏攥在手里捏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