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那丫頭呢？怎得還沒過來？”
顧老王爺這還是坐下以后的第一句話，雖然沒有什么催促之意，可還是讓顏舒志夫婦有些著急，往外頭張望了一番。
“聽聞老王爺前來拜訪，我們家老太太也是坐不住，九兒大約是先去給她祖母請安了，再一同前來的。”
“倒是個知禮懂禮的好孩子，很孝順啊！”
話音剛落，顏卿已是扶著老太太走了進來。
“參見顧老王爺，顧王爺。”
雖幾人與顧弘景已是相熟了，但對皇室王爺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顧王爺上前一步扶起彎了身子已經行了半禮的老太太，老王爺也從位置上站起了身。
“老太太不必多禮，這就是卿兒和楓兒吧，快快起來。”
“多謝王爺。”
顏卿站起身來，顏楓也放下拱著的雙手，挺直腰板。
黎子鴛扶著老太太坐到上首，幾位輩也一一落座了，這才開始話家常。
顧老王爺原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此時看著顏卿一襲淡青色的衣裳，面上卻沒有很濃重的胭脂水粉，心中歡喜，主動開了口。
“方才聽你母親叫你九兒，這可是你的名？”
黎子鴛這才意識到剛剛怕是心下著急顏卿還未到，出口的話也就沒有太注意了。
顏卿不卑不亢地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這才開口答話。
“回老王爺的話，顏卿出生在正月初九，時候長輩們便都叫我九兒，只是大了也便叫得少了。”
“丫頭坐下，不必如此多禮，我們就隨意地話，莫要拘謹。”
“是。”
顏卿聽話地坐下了，可依舊只坐了寬椅的前沿三分之一處，雙手捏著帕子穩穩地放在雙膝上，賭一副好儀態，又惹得顧家兩位王爺頻頻點頭。
“起來我們家里那位世子爺有個名，叫做阿源，是他母親未過世前給他取的，希望他能牢記飲水思源的道理，只是……他母親過世后，我們也不這樣叫他了，怕徒惹了傷悲。”
“阿源？原來景世子還有個這樣的好名字呀。”
話的是老太太，刻意略去了元秦逝世一事，也免得勾起人家的傷心事。
“只是今日怎的沒見他一道前來？”
“還呢，這小子自從知道了我們要來顏府，就變著法的阻止，今日還是趁著他去軍營處理事情，我們才能前來的。”
實際上是顧弘景怕自己的親爹和祖父會太熱情，著急忙慌想給他定下親事，嚇到他好不容易才讓關系變好一些的卿卿，影響了他追媳婦，這才百般阻撓。
但是姜還是老的辣，顧王爺與老王爺假意妥協，卻在暗中給他正在處理跟進的事務使絆子，把他騙走了才急急忙忙地趕來。
顧弘景這小子消息可靈通著，若不是怕他突然回來攪亂了與親家見面，顧家兩位王爺也不至于一大早地就上門來打擾。
“景世子如今不過才比我們楓兒大一歲吧？就已經在為國效力了，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老太太謬贊了，兒頑劣，比不得楓兒家教嚴明。今年開春便要科考了，再過不久就是武舉了，到時候楓兒可得奪個好名次給你爹娘祖母看看啊！”
“承王爺吉言，楓兒定然不負眾望，努力練習，為家族整個光耀門楣，為梁陽筑起一道銅墻鐵壁。”
“好！男兒就要有這種氣魄！我那里還有不少兵書，弘景那子也不愿意看，你若有此志向，我便改日叫人搬來顏府，供你好好研讀。”
顧家世世代代都出的是將才，這兩位王爺也都是真真切切去戰場上殺過敵的人，皆是難能一遇的戰將，此時看到顏楓有如川魄，自然是歡喜得很。
“多謝老王爺！”
顏楓一直都十分敬仰這兩位前輩，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和指點當然也是喜不自勝。
幾人又隨便了些別的什么，最后的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繞回到顏卿身上。
“聽聞黎夫人和卿兒繡工極佳，過年那會給弘景做了套衣裳，讓他喜歡得日日不肯脫下來，每次晚間換了就叫人洗好，還必須得烘干鄰二日要接著穿呢。”
雖然顧王爺這話帶零夸張的成分，但顧弘景對那件衣裳的喜愛卻是一點沒錯。
“談不上什么極佳上品，不過是簡單的冬衣罷了，世子喜歡便好。在江南時他常常來看望我們，還送了許多用心的玩意兒，這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而已。”
顏卿聽著正好聊到這里了，便順勢站起來，接過身后多笑遞來的兩對護膝，朝著顧家兩位王爺的位置走過去。
“顧王爺，老王爺，這是顏卿做的兩套護膝，有次聽景世子提起過，二位以往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膝蓋關節落下了舊疾，一到雨季就會隱隱作痛。
我尋了藥方子，裝在棉麻布里頭，再縫到護膝里的，還填了些鴨絨，應當能緩解一些疼痛，還望王爺和老王爺莫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怎么還會嫌棄呢？我們喜歡都來不及，多謝卿兒，你有心了。”
老王爺接過來細細地端詳著，又湊近了鼻子聞一聞，確實聞到一股藥草的清香，與蒙桑給自己用過的藥敷味道有點像，心下感嘆她的細心和用心，眼瞧著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明日就給顧弘景娶進家門，做孫媳婦。
顏卿送完禮物便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總覺得面對老王爺的灼灼目光有點不太適應，不過好在他們也沒有再過多地表達些什么，反而是對著顏舒志有公事相商。
“弟妹也一道去吧，我們府上沒有女眷，都是幾個大老爺們，也不太會話，還請弟妹見諒。”
言下之意便是本該由女眷前來與黎子鴛商量的，只是奈何他們顧王府老王妃去得早，王妃元秦又枉死在叛軍刀下，實在是沒有女眷能夠過來。
其實按普通人家來講，都還是有些旁支的婦人們能代替前來的，只是顧弘景連他最親的兩個人都不放心，生怕他們錯什么搞砸了，兩位王爺又怎么可能將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給別人。
黎子鴛會意，接了話茬言道：
“王爺客氣了，我一介婦人也不懂什么，便去給你們燒兩盞茶吃吃罷，楓兒，你和妹妹扶祖母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