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在外從商本就不是事情,自然得做得周密些,顏卿如今肯毫無保留地跟她訴前因后果,已經是很信任她的表現了。
再這安顏堂起先是在江南開起來的,自己也是近幾日才知道有這么一間鋪子,如此想來,黎嘉月倒也不怪顏卿未與她提及了。
“哼,我不管,那我以后去安顏堂就報你的名字,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你得好好給我賠罪!”
嘴上還不饒人,但顏卿已經看到她熄了怒火,便走上前去彎腰抱住她。
“好,姐姐都不用去安顏堂,想要什么便一聲令下,妹妹我立馬派遣人給你送到府上!”
黎嘉月自然知道不能隨便去安顏堂暴露顏卿的身份,便不再這事,轉過身面對她,招招手讓顏卿俯下身把耳朵湊過來。
“卿兒,我問你,你這鋪子開得賺了多少錢了?”
“這……不是我瞞著姐姐,是我真不知道。我是最初提出想法牽線搭橋的,其實研制藥理是思樂在做,加工和出售都是淑離那位表哥在忙活,實話我都不太過意的去,安顏堂剛到京城時我投了錢,其余的也沒做什么了。
石掌柜賬目上的收益分紅是給我和他等劃聊,然后思樂和淑離是單獨給的一份。
只是我一直都沒好意思去拿,便讓他把我的那份接著投入生產了。反正我在家也不愁吃喝的,辦那安顏堂也就是為了多一份事業。”
“這樣啊……”
姐妹倆又在房中打鬧了一陣子,直到黎子鴛差人來叫顏卿回府了,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起來,梁陽往年都是開春就會科考,如今算算日子也是快到了。
只是今年有所不同的是西南突起流寇作亂,雖然是些山賊,但是幾家幾家聚齊了一同打家劫舍,當地的官員百姓也吃不消。
于是皇上子書瑞接到上報之后,就緊急請了群臣出謀劃策,最終決定將下半年秋季的武舉考試提前到文試的一月以后舉行,留了足夠的時間供各地有報國之心的男子前來參加。
顏楓聽了這消息竟是一刻也不敢停,顧弘景早就替他報了名,他便日日跟著顧弘景在軍營里頭真刀真槍地與人比試,好幾才回一趟家。
老太太和黎子鴛是十分心疼,網羅了各種補營養的東西給他送去,看著他原本溫潤的臉龐常常掛了彩,衣裳穿著也不再似個貴族公子,反而不拘節,甚至都有了讓他打退堂鼓的想法。
顏舒志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雖然也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
顧王爺在軍營那邊有人脈,也時常向他透露顏楓的近況,他是個上戰場的好苗子,進步很快。
科舉考試的日子一近了,學子們也從五湖四海趕來了京城,茗香閣如往常一般歇了生意,供異鄉的學子歇腳,好復習備考。
但顧弘景卻沒閑著,在里頭相看合適的人選找入麾下,偶爾也給子書拓幾個,算是他們之間合作的誠意,只是仍舊并未透露四大名樓的消息網。
陸離在院子里每日溫習這以往學過的詩書,顏志行也偶爾會去給他的策論提一些意見,告訴他一些外頭的時事動態,助他科考順意。
顏霏和楊氏此時倒是未來婆媳達成了一致,日日變著花樣地去學做吃食給陸離補腦子,期待著放榜那日能在狀元之位看到他的名字。
轉眼便到了要進考場的日子,因著顏楓走武將之路去了,所以顏家四公子顏文軒也是被逼著念了好幾個月的書,期待著他能繼承顏家的衣缽。
考試的日子是三三夜,考院設立在翰林書院,一個人一間屋子,筆墨紙硯等皆由禮部備齊,吃食也都是統一固定時間送到每個饒房間,但是像被褥衣裳還是需要家里自己帶的。
開考的前一日,老太太就吩咐周氏給顏文軒都備些厚點的衣裳,多帶幾床被褥,免得被倒春寒給凍著了,陸離那頭顏志行也多打點了一番,倒是讓他比其余那些鄉縣趕來的學子要體面許多。
原本梁陽也是設有殿試的,就是考臨場的應變能力,回答皇帝或者其他高官出的題目,由此定下前三甲。
只是后來這一出被許多文人質疑會存在利益往來,使考試變得不公平,所以近年來也就取消了。
一大早,浩浩蕩蕩的考生隊伍就拿著自己的行李物品排隊接受檢查。
周氏對顏文軒這個兒子是從就特別溺愛,但送他進考場的那一刻還是希望他能拿個好名次回來,也不至于他們二房日日被大房壓制著。
“姑娘,這科考來的人可真多,我瞧許多人穿著都樸素得很,卻還是風塵仆仆地趕來京城,實在是可憐。”
“這不叫可憐,他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就只能投身建設,報效梁陽,只有建功立業了,才能讓自己和家人都過上好日子,科考是他們唯一能改變自己命閱機會了。”
“這樣啊……那怎的還有這么多世家公子要去參加?他們不是靠著家族蔭庇就能快活一生嗎,又何必去擠破頭搶那么幾個榜上的名額?”
“這你就不懂了,若是家族安排進入官場自然也能在一席之地混得如魚得水,可到底沒有自己的真才實學,便難以服眾。若是考中了榜,那日后當官做宰,不都更有信服力了嗎。”
顏卿坐在馬車上耐心地跟多笑解釋著,她是跟著一起來送顏文軒的,可透過車簾子的目光卻一直緊盯著人群中的陸離。
前世,她也來送科考了,那時陸離還偷偷拉著她的手,背著所有人溫柔地,等他考取功名,就風風光光地將自己迎娶進門。
他也做到了,狀元郎游街時,他少年鮮衣怒馬,坐在馬上風光無限,可自己在人群里崇拜的目光,卻完全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如今是顏霏,一臉希冀地目送他通過檢查進了考場,就是不知等十日后放榜之日,結果究竟如何。
顏卿不想讓陸離高中狀元,可又希望他有個不高不低的名次被人看到,然后進入官場,再從云而落谷底。
可是她想了許多辦法,始終沒有找到一個萬全之策,原本都打算放棄了,準備直接在陸離帶去的被褥衣裳里頭做手腳,讓人覺得他舞弊,從而被取消資格,可顧弘景卻早早地找到了她,他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