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前世,顏志行親手捏造顏舒志所謂“通敵叛國”的證據……
且不論顏霏對她的小算計,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哪一個不是二房干的?
顏卿又怎么可能讓他們還能計謀得逞,好好地逍遙下去。
顏志行原本是打算帶著顏文軒來,博取老太太的同情,從而獲得回到鎮國公府的機會,也算是在紛亂的時局中得到庇佑。
剛把老太太說服了,顏舒志和黎子鴛夫婦就算心有不服,也不好明面上拆老太太的臺,否則便是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在頭上。
可沒想到,正當顏志行以為回到鎮國公府是十拿九穩的了,顏卿一出來,三言兩語便扭轉了局面,
直接搬出已經移出族譜一事,一口一個顏侍郎地叫著,反對之意不必說明,已是流于言表。
“唔,顏侍郎今日前來,是因為顏霏的喪事嗎?您放心,她到底也是在祖母膝下承歡過這許多年的,自然該辦的絕不能虧待了她。只是可憐她小小年紀……唉,還是遇人不淑啊。”
顏卿瞧著堂上氣氛不是很好,老太太的臉色也逐漸陰沉,于是便有意無意地扯開了話題。
她知道,老太太當初趕走二房一家,實在是迫于無奈,因為外界的輿論壓力,否則是堅決不同意的,
所以既然顏志行想要回來,她自然也是樂得給個臺階下,好讓他們能夠重新在自己跟前。
老人嘛,總是喜歡子孫多點,熱鬧。
這么多年親手將顏志行帶大,老太太的心里也是有母子之情在的,又加之陳年舊事留下的心結,使她多少都會更加希望二房回來。
可她似乎想得沒那么周全,不知道在這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中,已是傷了自己親生兒子一家的心。
尤其是這個原本將她真心相待的孫女。
“九兒長大了,在鎮國公府里頭,也能當家做主了。”
顏志行答非所問,意有所指地回應著。
顏卿這話聽到他的耳朵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味,像是在嘲笑他沒本事,如今家都快要保不住了。
“晚輩不敢,這鎮國公府自然是爹爹當家做主,等到百年以后也有哥哥和他的子子孫孫繼承國公之位,其他任何人都是干涉不得的。”
淺笑著回答顏志行的話,禮貌地表明了他若還有什么狼子野心,定然是不可能實現的。
老太太從顏卿雖未挑明說顏志行的來意,卻巧妙地將那些想法扼殺在搖籃里時,就一直一言不發,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顏霏去世,對她的打擊著實不小。
所以就剩下顏卿一來一往地與顏志行說著話,遇到不太適合她一個小輩提出的,顏舒志也會適時地開口,替自家女兒撐場面。
他素來是知道女兒自己有主意有想法的,因此也沒有像別家父母一樣橫加干涉,只要能把握好分寸,那說些話而已也就無妨。
更何況他對這個弟弟一家人確實也充滿了厭惡之情,顏卿的護短,便是原原本本地從他這兒學來的。
可不管說什么怎么說,顏卿與顏舒志都極有默契地不讓話題轉向二房回鎮國公府一事,顏志行心中明白,暗自著急,卻也毫無辦法。
最后,直到老太太感到疲乏,想休息了,幾人唇槍舌劍地也累極,送客出門,也沒能將此事再一次提起。
自告奮勇地與爹娘一起送客人出附,顏卿特地微微落后一步,與顏文軒不近不遠地并排走著。
“四弟,你近來可好?”
“多謝姐姐關心,文軒一切都好。”
顏文軒有些變了,回答也十分有禮貌,守禮數。
這是顏卿早就知道了的,所以也沒有任何驚訝,而是繼續問著。
“不知顏侍郎最近在家中可還好?心情煩悶時,可會拿你出氣?”
“父親偶爾會教導我做人的道理,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去找柳姨娘的。”
教導做人的道理?原來顏文軒也學會了說話如何能夠滴水不漏,只是顏卿已經得到了她想套出的信息。
“哦?想來柳姨娘失去女兒,心中必然也是難受的,顏侍郎多去安慰幾次也無妨。
今日顏侍郎帶著四弟匆匆趕來鎮國公府,我猜,與那柳姨娘,應當也有些關系吧?”
“這……文軒不知。”
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顏卿已經知道了。
果然,柳如兒,次次都有她,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顏侍郎慢走。”
已是送到門口,顏卿似是迫不及待地行了個禮,與顏志行道別,面上抑制不住的笑臉讓人看了,還以為她下一步就該放鞭炮慶祝將厭惡之人趕出了家門。
顏志行自然也不會錯過這一點,甩袖而去,別說回應顏卿的禮,就是頭也不回一次。
自有小廝關上了門,將內外兩個冰與火的世界徹底隔絕。
顏卿與顏舒志父女倆相視一眼,狡黠一笑,惹得黎子鴛也在一旁搖頭,笑著說他們倆真不愧是父女。
幾家歡喜幾家愁,那頭顏志行剛出鎮國公府的門,就徹底陰沉了臉色,一腳踢開下人遞來上馬車用的小凳,憤怒地將矛頭轉向一旁顯得有些木訥的顏文軒。
“你看看人家顏卿,不過一個黃毛丫頭,也敢這樣跟我說話了。你呢?啊?我養你這么大,花了這么多錢,半點出息都沒有,
剛才那樣的場合你也不知道替我說句話,人家父女兩個一唱一和,你就叫我一個人在那里孤軍奮戰,真是沒用的東西。”
顏文軒退了一步,低著頭聽訓話,以表示尊敬,這一套動作仿佛已經做過千百遍,十分流暢和熟練。
從“親手”殺了一直疼愛自己的母親周氏之后,顏文軒被刺激到了,徹底沒了往日那樣的囂張氣焰,反而常常發呆發愣,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雖然變得十分聽話,讓做什么就做,不讓做的都不做,可整個人卻失去了一種為人的靈氣,木訥又呆傻。
“算了,跟你說有什么用?廢物一個!上車,回府。”
忿忿不平地又提了一腳馬車的輪子,借此抒發內心的煩悶,顏志行沒有耐心地對著顏文軒說道,隨后自己先一步跨上了馬車。
顏文軒雙眼無神,有些茫然的樣子,就跟著父親的動作,一起上了馬車。
“駕——”
車夫起駕,馬車打道回府,處心積慮前來,卻一無所獲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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