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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壓抑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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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壓抑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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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巾蓋在頭上,兩只手用力地把頭搓了幾下,忽的停頓了一下,繼而又用力地擦了幾下,才把浴巾扯開,扔到了地下。

李準奕的臉色有些蒼白,主要還是因為最近的休息都不夠充足,吃飯也不規律,導致精神狀態不太好。更何況,是剛剛通宵拍戲歸來,接連拍攝了近二十個小時,就算因為年輕體力沒有問題,精神也是疲倦了。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不是很重,淡淡地,卻襯托出了眼睛的無神。原本在那黑白相間的眼眸里流轉的光彩,如今也黯淡了下去。

走到更衣間里,在眾多的襯衫中拿下一件白色的襯衫,從最底下一顆,仔細地一一扣上,珍珠白的紐扣在清晨七點多的朝陽照射下,倒映著絢麗的光彩。拉開衣架下面的第一個抽屜,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式樣的領帶和領結,李準奕認真地掃了一遍,挑出一條中規中矩的黑色領帶,對著鏡子扎了起來。綁好之后,李準奕又靠近鏡子一些,細細地把褶皺都弄平,然后又把襯衫扎到了西裝褲里,把領子、扣子、袖子都拉平了。確認過之后,才走到對面的衣架那,拿下一件單扣的黑色西裝,穿了起來。

在門口玄關的地方,把剛才洗澡前就準備好的黑色皮鞋穿上之后,李準奕拍打了自己的臉頰兩下,讓自己清醒一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才推門走出去,開著自己的迷你庫珀離開了家。

李準奕這是在前往李言靈堂的路上。

今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云,水洗過碧藍的天空上,陽光燦爛,風不是很大,輕輕地吹拂過來,倒有一些春風的柔和。

到達目的地停好車之后,李準奕把西裝的扣子扣好,邁開步子往靈堂走去。一路上,零零散散地可以看到前來悼念李言的粉絲,還有前來醫院的普通人、醫護人員。醫院的氣氛總是有些壓抑,即使天空的陽光是如此美好,醫院的沉默雜糅著空氣里淡淡的福爾馬林味道,讓人的心情緩緩下沉。

李準奕今天沒有化妝,頭也沒有抓,少了一些銳利的明星光環,更像一個青澀的大學生。原本就如同刀削地臉龐此刻更是繃緊了,沒有絲毫表情,眼神里透露著“別靠近我”的直白信息。邁開的步子每一步都很大,卻很沉。

許多人都認出了李準奕,他如今的辨識度太高了,再加上那一米八六的身高,輕而易舉就可以被人認出來。不過大家都默默地讓開路,沒有人呼喊李準奕的名字,甚至沒有人低聲對話,只是互相傳遞著眼神“李準奕也來了”。一路上,只聽得到碎碎的腳步聲,還有間或從遠處傳來的細瑣人聲,一切都靜謐得可怕。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色,肅穆的黑色。眼前的人潮約莫有兩三百人,大家站在靈堂門口,自覺地站在兩側,中間的道路被清理出來,讓進去悼念的人可以暢通無阻。

李準奕的出現,讓人群出現了一點騷動。

記者群按照職業本能,都往前走了一步,對著李準奕按下了快門,讓空氣中又多了一些“咔嚓”的聲音。中間的道路剎那間變小了許多。這是記者的職業,他們必須報道有誰出現在靈堂來拜祭李言了。李準奕只是默默地邁開步子,沒有說話。

看到李準奕走過來,彷佛是約定好的一般,大家又自動往后退了小半步,好讓李準奕順利前進。

“李準奕,請問你和金泰妍的緋聞是怎么回事?”忽然,記者群中傳來一聲突兀的聲音,雖然這里有些嘈雜,但這個聲音依舊十分響亮,讓所有人立刻都朝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

李準奕頭往右一偏,眼神凌厲地如同刀子一般,刺進了那個記者的眼睛里,“閉嘴”李準奕低聲吐出了兩個字,讓周圍的人都打了一個寒顫,沒有人會懷疑,如果那個記者再說一個字,李準奕右手握緊的拳頭就會朝他臉上招呼過去。

沒有再去理會那個瞬間僵硬住的記者,李準奕往靈堂里邁開了步子。前面的記者都識相地退了回去,門口的道路又寬松了起來。

走進靈堂,兩側都放滿了花圈,李準奕在門口把鞋子脫了,踩著有些冰涼的地板往里面走去。

置身在電視劇上出現很多次的靈堂,李準奕感覺到和外面盛夏完全不相符的冰冷,接過旁邊司儀遞過來的三炷香。透過裊裊升起的煙霧,李準奕看著眼前李言那黑白的笑容。僅僅是一年前,李準奕還和這個笑容在一起,肆無忌憚地笑著玩著樂著。煙霧越來越多,那個黑白的笑容變得模糊起來,剎那間,在李準奕的腦海里卻又清晰起來,甚至還帶著笑聲,生動而形象。

李準奕輕呼了一口氣,執香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到了香爐里。

身邊的兩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表示對李準奕的感謝,這應該就是李言的父母了。昨天李言出事以后,身在釜山的父母就立刻趕了上來。原本才是中年的兩位長輩,此時卻彷佛是六七十歲一般蒼老,兩鬢之間的皺紋無言地述說著他們內心的傷痛,看著兩位長輩紅腫的雙眼,已經哭到沒有眼淚了。李準奕猛然想起來,李言是獨生子。

深深地朝兩位長輩鞠了一個躬,李準奕默默地退出了靈堂。里面的空氣太過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走出靈堂,李準奕就看到了比自己先到一步的林夕遠。原本林夕遠是打算和李準奕一起來的,不過通宵了一個晚上,林夕遠也要回家梳洗一下,兩個人的家相距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就分開行動了。

“你去那坐坐吧,李允貞導演和尹恩惠他們都來了,劉亞仁也來了,在那兒。”林夕遠給李準奕指了指方向,“我去經紀人那坐,李言的經紀人也來了……”李準奕拍了拍林夕遠的肩膀,兩個人交錯而過。

走到靈堂外面的賓客招待室,諷刺的是,這里居然很熱鬧,滋滋的烤肉聲和低聲交談的聲音錯雜在一起,絲毫沒有剛才外面的肅穆。只是,眼前大片的黑色和白色,才讓人感覺到一絲沉重。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就這樣零散地坐在地上,有藝人也有李言的親戚朋友們,大家吃著桌子上的烤肉,小聲地聊著天。李言家里負責招待的人,手里端著盤子在賓客間穿行,為大家端上食物和飲料。雖然不那么安靜了,但空氣依舊是低氣壓。

順著剛才林夕遠指的方向,李準奕輕易地就找到了“咖啡王子一號店”劇組所在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李允貞、尹恩惠、金在旭等人。李準奕走了過去,短短一段路,就看到了不少熟人,互相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路過“最強柒宇”劇組所在的桌子時,劉亞仁站起來和李準奕擁抱了一下,兩個人沒有多說什么,但是從劉亞仁萎靡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的頹廢,身后的e日c眼睛更是哭得腫了起來。“我去我們劇組那里,回頭再說。”李準奕低聲和劉亞仁說了一句,兩個人互相拍拍對方的胸口,然后就散了。

“導演,恩惠……”李準奕和周圍的大家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一年的時間,其實算不上長。但對于在場“咖啡王子一號店”的劇組成員來說,無疑是很長很長的。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卻遙遠地像上一個世紀。

說起李言這次的事故,又是喝酒又是摩托車的,和平時的李言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是中邪了一般,做出自己平時從來不會做的事。這樣的離開,該說是命運嗎?可笑的命運,讓人只能嘴角右撇,扯出一絲冷笑。除此之外,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天災。車禍應該被稱為事故,在這樣的事故面前,生命總是脆弱的,就好像隨時都會破碎的水晶一般。李言生命最燦爛的光彩才剛剛綻放開來,就迅凋零了,猶如三月里絢麗的櫻花一般,從開放到凋謝只不過七天而已,快得讓人還來不得感嘆、珍惜,就已經消逝了。

李言出道的時間雖然說不上長,但也算不上短。從模特轉職為演員之后,李言接拍了幾部電影,雖然反響一般,但自從“咖啡王子一號店”的大獲成功,李言這一年的事業也逐漸走上了軌道,不僅在原本模特的職業上得到了更多的機會,電影電視的機會也多了起來,更重要的是,廣告商的上門,讓生活變得寬裕和舒服起來。“最強柒宇”拍攝完畢,接下來的行程還在商談中,卻就這樣因為意外,嘎然而止。

櫻花最起碼熱烈地綻放過,在它最美好的時刻才凋謝,壯烈而凄美。但李言呢,他究竟肆意綻放過嗎?這個答案除了李言自己,沒有人能夠知道,這才是最讓人心痛的事實吧。

車禍就是如此,來得太過突然,在某一個未曾預料到的瞬間,就這樣生了,平淡無奇地生、結束,卻讓留下來的人措手不及,還來不及做心理準備的時候就必須去面對結果了。可是,除了目瞪口呆,卻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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