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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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大文學”
阿羅黑臉皮漸漸漲紅,一臉為難,囁嚅一會之后,抱拳單腿跪下。
“臣的四弟前來看臣,托來母親家書,沒向皇上稟報,是因為臣不想惹人閑話,說臣和薩珊國還有勾結,臣已把焱國當成自己的家,并無二心。”
“阿羅起來。”
焱極天親手扶起他,唇角一揚,指著木棉花樹說媲:
“朕并未說阿羅有錯,而且和家人往來何錯之有,方才朕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想賭你最喜歡的那株木棉花樹,朕并不知道你四弟來了,聽你這樣一說,還真想見見你這位四弟。”
越無雪已然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他國之皇子,來焱國居然不拜見皇帝,若被多心之人知道,當然能做出大把文章,她才不信焱極天是碰巧知道,又碰巧猜到,還碰巧只是想賭這棵樹,見鬼!還真是個狡猾的臭狐貍丫!
可阿羅那缺心眼的,當下就樂呵呵一揮手,沖著屋子里大喊,
“嘿,皇上不生氣就好,四弟,你出來吧。”
越無雪眼角都要抽爛了,別開臉,又去摘木棉花。其實沒心眼至此也好,起碼不會被人猜忌,也算是安全的不二法門。
她終于掐了一朵下來,放在鼻下聞著。
這木棉花樹和焱國不同,焱國的木棉花村普遍偏小,可這一株木棉卻足有七米之高,茂盛的花朵把花枝都壓彎了,紅艷艷地遮住了半片院落。
那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清瘦高挑的男人快步出來,雙手抱拳,恭敬地一掬到地,口稱“圣上恕罪。”
“這是我四弟,薩珊久夜。”
阿羅嘿嘿一笑,看著薩珊久夜的眼神很是和藹,他來焱國很早,這弟弟還未出生,這和藹完全出自天生的血脈至親。
越無雪扭過頭來,上下打量這男人,這張臉和阿羅簡直是……太不一樣了,他們兩個真的是同父同母所出之弟嗎?
這男人清瘦,可是五官立體漂亮,倒像是歐洲的英俊男星,一雙微藍的眼睛,像湖水蕩漾著微瀾,高挺的鼻梁下,厚薄適中的唇,唇角微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阿羅你是撿的嗎?”
她忍不住擰了娥眉,小聲問他。
不僅是樣貌,還有名字,人家名字如此好聽,久夜……一聽就浪漫得讓人想相信愛情,帝后之間一定感情深厚,想一生一世夜夜纏綿。
可是阿羅呢?薩珊阿羅,一聽就是沒動腦筋,隨手抓來的,難怪丟到這里當質子!
風拂來,木棉花淡淡的香在院中縈繞,越無雪突然敏銳地從這香里嗅到了另一種味道,這種味道,白鶴軒身上出現過,媚姬那里遇上的清瘦男子身上出現過,還有那些想殺焱極天的刺客身上也有這樣的味道……
如今,這味道來自于這位薩珊國的四王子,薩珊久夜。
越無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正和焱極天寒暄,側面對著她,臉龐棱角分明,耳垂上也有一枚小小的金環。
這是他們薩珊國的規矩?
可是在現代,男人戴一只耳環,那可是代表好基友的!
她吸了吸鼻子,確定了這味道。她這本領始于六歲時,剛醒來的時候并不覺得有異,直到六歲過后,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鼻子已經完勝狗鼻子,不管多復雜的味道,她只要一聞,便能分辯出個七七八八,后來她就專門練習了一下,誰讓她閑呢?
焱極天的視線掃過來,越無雪白他一眼,又伸手勾了一朵花下來。
“小公子,快別摘了。”
阿羅一見就心疼了,過來想阻止她。
“小氣鬼。”
越無雪恨恨罵他一句,扭腰走開。大文學
真的,她這樣小女兒態十足,偏阿羅腦子里抹了豬油,就是看不出,還以為她和水園里的那些男寵們一樣,生就了男兒身,女兒樣。
“這是小王的母后送給小王的,每一朵都是母后的心意,所以不能摘的。”
阿羅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解釋。
越無雪飛快地扭頭看他,四目相對,阿羅的臉騰地又紅了,慌忙轉開臉,盯著木棉花看著。
“阿羅,你喜歡我?”
越無雪抿唇一笑,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小聲問,
“要不然你去找皇上討我過來吧。”
“好兄弟,不奪人所愛。”
阿羅脫口而出,可臉漲得就更紅了,這不是承認他喜歡越無雪了嗎?他愈加慌了,轉身就跑回了焱極天的身邊。
越無雪扶著木棉樹,清脆地笑了起來,那朵木棉花在她的指間亂顫,火紅火紅的,愈加襯得她芙蓉面,水晶眸,美得絕妙。
三個男人都轉眼看了過來,越無雪把木棉花往懷里一揣,轉身走了。
阿羅的這府宅還真漂亮,樓臺生風,飛檐走獸,越無雪一個人在前面轉悠著,耳朵卻支著,聽后面的三個男人聊天。
他們正在談好馬,阿羅正好在說:“好馬和好女人一樣,就是要讓男人騎的……”
越無雪把懷里的木棉花抓出來,往地上一丟,又狠狠踩了兩腳。
阿羅的話吞了回去,有些愕然看著她的背影。
可是,如果阿羅都只想騎女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好男人嗎?
越無雪悲哀地想,“男人靠得住,母豬也會爬樹”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應該放到所有哲學理論的首位。
“臣說錯了嗎?小公子怎么又發脾氣了?”
阿羅還傻乎乎的,焱極天卻笑了起來,慢吞吞地說道:
“你沒錯,是他憋了火,走吧,我們去看看你的寶馬。”
阿羅當下就轉開了注意力,招呼人先去布置安排,然后沖著越無雪大喊,
“小公我們去騎馬射箭,讓你見識見識,看我們三個誰射得遠,射得準。”
越無雪沒由來的,腦中立刻閃出焱極天那雙邪意盎然的眼睛,好吧,她想歪了!面紅耳赤了一會,她轉過身來,勾著頭跟在他們身后。
“小公子會騎馬嗎?”
薩珊久夜扭過頭來,低聲問。可能是不太會說焱國話,所以聽上去有些別扭。
越無雪點點頭,又抬眼看他,心里合計著,這男人到底啥來頭?和媚姬那里遇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還是,他就是個刺客頭兒?
“不得無禮。”
她盯著薩珊久夜不轉眼,焱極天伸手就在她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
“長得好看,就是讓人看的。”
越無雪胡混了一句,眼前一亮,加快腳步,沖向前面的幾匹馬。
其中有一匹,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馬兒,體格強健,線條優美,通體純白,毫無雜質,那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長長的睫毛不時眨動一下,尾巴輕輕一甩,馬蹄輕輕刨刨,脖子輕輕扭動,所有的動作都優雅極了,讓她想到西游記里的白龍馬,白龍化成的馬兒,多美!
“我要這個。”
她伸手抱住馬兒的脖子,興奮地看向阿羅。
“好啊。”
阿羅點頭,大步過來,剛要伸手抱她上去。焱極天已經搶先一步,輕握著她的纖腰,往上一舉,她就穩穩坐到了馬上。大文學
“它叫什么?”
越無雪輕撫著馬兒的鬃毛,輕聲問。
“叫踏雪,小王取的。”
阿羅挺自得的,一挺胸膛,大聲說。
“咦,好俗,配不上這么好的馬兒,我看,就叫……凡塵。”
“凡塵?”
阿羅不解,疑惑地看著她。
“人生下來,凡塵之心本純潔,如同一張白紙,只可惜一路走來,忘光了應該有的純潔。”
越無雪幽幽說了一句,又扭頭一笑,脆生生地說:
“我這才叫文藝,你那忒俗,就叫凡塵。”
“說快了像風塵,有啥好聽的?要叫踏雪,它可是女子,不是風塵女子。”
阿羅難得頂撞一次,越無雪拿著馬鞭就在他的肩上輕敲。
“你才風塵,走了。”
她腿一夾,凡塵便輕盈地揚起了四蹄,往前飛奔。
這才是乘風飛翔的感覺啊!越無雪愛死凡塵了,她的身子往前俯著,緊緊地抱著它的脖子,小聲說:
“凡塵,我也想變成你這樣的馬兒,能撒開四蹄,飛奔不停。”
凡塵似是聽懂她的話,微微歪了歪脖子,輕聲嘶鳴。
“好凡塵,有朝一日,我讓我們兩個都自由。”
她樂了,輕拍它的腦袋,讓它跑得更快。
身后有急促的馬蹄聲,是他們三個追上來了,三匹純黑的俊馬,獨她這匹凡塵踏雪,美不勝收。
阿羅的馬場在京城外一百里處,他買下了地,圈成了馬場,把這里變成他的故鄉。進了圍欄,便是芳草萋萋,野花遍眼。
誰會不思鄉?
在異鄉的人,那種孤寂感,旁人是無法體會的。
阿羅的馬場里有百匹好馬,全是萬里挑一的貨色,他新買到的幾匹,除了他太愛的踏雪隨他進了府,其他的都在這里養著。
“我要凡塵。”
越無雪想找阿羅討這匹馬,阿羅只稍稍猶豫,便聽焱極天說:
“小長安,不得強人所難!這是阿羅所愛。”
“我給銀子,你開價!”
越無雪連忙說道。
“嚇,你想要,小王給你便是……”
阿羅還沒說完,又聽薩珊久夜說:
“不如賽一場定勝負,若圣上贏,便是圣上將這馬送給了小公子,若是阿羅或小王贏,便是我們把這馬送給小公子,如何?”
“好啊好啊。”
若不用花錢就更好!越無雪連連點頭,催著他們快開始比。
“要比,就比刺激一些的。”
焱極天唇角一揚,墨般的雙瞳看向越無雪。
“讓小長安頭頂一枚櫻果,騎于凡塵之上,誰的箭先射中櫻果,便算贏。”
惡毒!
越無雪的笑意一下就沒了,她恨恨地盯著焱極天,恨不能撓爛他這可恨的臉。就知道他見不得她快活,見不得她和阿羅說話,阿羅都要把馬送她了,他還羅嗦個什么勁?比你妹!
她的憤怒,拗不過焱極天要比賽射她的興趣。
她被他抱上了馬,然后用簪子把一枚半個拳頭大的紅果子固定在小青帽上,讓她如傻子一般端坐于其上,等著他們幾個輪流往她腦袋上面射箭。
如果射偏了怎么辦?
她一身血往頭頂涌,真想把這果子放到焱極天的頭頂上,她抓著箭去狠狠扎幾下。
“坐穩點。”
焱極天一拍凡塵的身子,凡塵便往馬場前方疾奔而去。
越無雪的心懸到了嗓子眼,一點都不敢大意,抓著韁繩,把身子完全俯到了凡塵的身上,看他們怎么射!
可趴了沒一會兒,身后就有急促的馬蹄聲追趕過來了,她扭頭看,只見阿羅一馬當先,舉弓挽弦,可是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又猶豫著放下了長弓。
阿羅還有點良心。
正想時,一枝箭突然呼嘯而至,貼著凡塵的身子飛向前方。
這是薩珊久夜射來的一箭!
好吧,你我初次相識,你想拿我這小奴才當靶子,我無可奈何。
可是,越無雪怕傷著凡塵了,她只有坐直了身子,任那果子在小青帽上左右晃動。
又是一箭過來,貼著紅果子上面飛過,嚇得她差點沒跌下馬去,她沒敢回頭看這是誰射出的一箭,只能輕揮馬鞭,讓凡塵跑得更快一點。
突然,凡塵縱身躍起,像一道白光,躍過了前面那寬達五米的小河,原來馬場深處也模仿了薩珊國的地貌,建了小山、挖了薩珊國有名的嘉卓河。
河水從馬場中間緩緩淌過,清澈可見底,無數野花在風里搖擺。
越無雪扭頭,想看他們追上來沒有,就在此時,一支黑尾羽箭尖嘯而至,在她來不及眨眼的時候,準準地穿過了她頭上的紅果,帶掉了小青帽,她一頭青絲如瀑布般滑落,遮掉她一半如玉的小臉,那只嫵媚的杏眼中,流露出驚懼的光,唇色也白了。
箭帶著紅果掉進水里,凡塵卻依然馱著她往前飛奔。
黑羽箭是焱極天的!
越無雪一直扭著頭,看著他跳下馬,彎腰撿起了那支箭,把紅果子摘下,往地上一丟,然后看向她飛馳的方向。
四人重聚的時候,越無雪已經重新挽好了頭發,才下馬,焱極天就給她戴好了小青帽。
“我恨你。”
越無雪咬牙切齒,小小聲地說了句。
“很榮幸。”
焱極天淡淡地回了一句,手在她的臉上拍了拍,轉身走向阿羅和薩珊久夜。
“凡塵歸小公子了。”
“呵,皇上的箭術精進不少。”
阿羅呵呵笑,不過挺勉強的。他拉開弓的時候,可不像焱極天和久夜那樣瀟灑,他怕傷到越無雪。
“走吧,準備好了午膳,好好喝幾杯。”
他指一邊的帳篷,要扯開話題。
“圣上請。”
薩珊久夜抱拳彎腰,畢恭畢敬。
越無雪沒動,她還在害怕,在憤怒。她被當成了活動靶子,現在食欲全無!
“不吃?是烤全羊。”
焱極天拉了拉她的小手,低聲說。
“走開,騙子。”
越無雪恨恨地說了一句,抽回了手。
“你應該學會信任朕。”
焱極天也不生氣,只低聲說道。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信任你?信任是建在尊重的基礎上的,你尊重我,我才有可能信任你,可是你今天拿箭射我,還想讓我信任你,太可笑了!”
越無雪不客氣地回他。
“所以,你要學會在任何環境,任何條件下信任朕。”
焱極天還是平靜,他也必須學會在任何環境、任何條件下,既能鎮定地保護好自己和她,也能擊敗敵人,不被敵人要挾。
“不可理喻。”
越無雪都懶得再說,又騎上了凡塵,去先前那條小河邊,她得冷靜一下,免得一時沖動,想拉開大弓射焱極天。
若說尊重,她還真想到了一個人,白鶴軒!昨晚上她都那樣子了,那男人臉上居然沒有一絲淫邪之意,反而舉止落落大方,真是柳下惠的同門兄弟啊!
小河已在眼前,她下了馬,盤腿坐在河邊,揪著野花往前面丟。
如果焱極天對她一點,她一定會把聞到的氣味告訴焱極天,不管他信不信,也算她做了件善事。
又揪了一朵花兒,手一掄想扔,卻碰到了腰上那只小錦袋,這是焱極天給她掛在腰上的,里面是那枚白石頭,說讓她沒事在小腹上滾滾,月事時就會少些疼痛。
她取出小石頭,托在掌心里看著,就這么個破石頭,哪里來的這些破作用?說不定又是他耍她!
“白瀾石。”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她扭頭看,只見薩珊久夜正站在她身后,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垂在身側。
“你認得?”
越無雪把石頭舉高了一些,好奇地問。
“嗯,有了這個,基本上百毒不侵,這是個寶貝。”
薩珊久夜松開韁繩,對她一抱拳,
“小王過來,想向小公子賠個不是,方才只是游戲,小公子莫要生氣,回去用膳吧。”
“才不去。”
越無雪氣悶地把石頭塞回錦袋里,薩珊久夜便低聲一笑。
“小公子還是去的好,否則阿羅會急得吃不下飯。”
“呆子。”
越無雪咬咬唇,突然覺得她應該離阿羅遠一點才對,就算焱極天今后膩了她,她也不能去禍害阿羅這樣心地善良的男人啊!焱極天那樣的惡毒心腸,一定會整阿羅的!
“把凡塵……踏雪……還給阿羅吧,我在這里等皇上。”
越無雪扭頭,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凡塵,小聲說道。
“怎么?”
薩珊久夜愕然。
“你們……少利用阿羅吧,他是個好人,也不想摻進你們的事里面。”
越無雪站起來,仰頭看著薩珊久夜,認真地說道。
薩珊久夜微藍的眼中,漸漸泛起幾分盎然之色,沉吟一下,伸手拉過凡塵的韁繩,低聲說道:
“看來阿羅沒喜歡錯人,你是個好女子,可惜他不能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父王已經準備迎他回朝,立他為太子,薩珊王后,必從本族而出,無論立多少侍姬,也只能終生一后,尤其不能和焱朝女子通婚。”
阿羅……要回去了?
越無雪愕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薩珊國的王子們爭斗厲害,怎么會想到了久居焱朝的阿羅?難道是有心人想拿他當盾牌,擋住各方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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