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寵婢

第一百零四章 公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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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公子嘉

第一百零四章公子嘉

作者:amo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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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遷與梁兒私纏了三日,第四日終還是去了李秋那里。

夜已深,梁兒隨意披了件衣袍,獨自一人站在了武靈臺樓閣的高臺之上。

她俯瞰邯鄲,視線所及之處,幾乎已無半點光亮。

夜月清冷,四下靜寂,空無一人。

高臺上的風很大,她瞇起雙眼迎風而立,發絲被嗚嗚的狂風吹得凌亂。

一時間,她腦中突然又浮現了趙政孤身立于咸陽宮城樓的玄色身影。

回想三日來在床榻上與趙遷纏綿糾葛的一幕幕,梁兒心里壓抑莫名。

那原本堅定的心竟又恍惚起來,無意間已拿出了袖袋中的赤玉短簫,置于唇邊吹奏起來。

當初藏起赤玉簫是為了隱藏實力,如今已經展露了頭角,按理說是不必再將玉簫藏著了的。

可若說要她以成蛟的遺物去討好趙遷甚至其他趙國王室,她心里卻始終是不大愿意的。

故而她也只是想在無人時偷偷吹上幾曲排解憂悶,并不想讓他人知道她會吹簫,而且還手握一支價值不菲的赤玉簫。

風聲呼呼而嘯,簫音卻悠揚劉暢。

那旋律起而又伏,綿延不斷,優雅動聽;

基調靜美,意境深遠,哀而不傷。

這是《與你同在》,是那首成蛟喜愛的鎮魂曲。

趙政,成蛟……就算相隔遠方,我們的心也是連在一起的,對嗎?

曲還未畢,突然有一件碩大的斗篷附在了她的肩上。

她驚了一跳,沒想到這個時辰此處還會有人。

她猛的回頭看去,那人面生得很,長相算得上英俊,卻可惜生得略微平庸,無甚特點。

他身著錦衣玉帶,一看便知是個富貴之人,加之得以在深夜出現在王宮之內,則定是位級別極高的王室貴胄。

梁兒假意看不出他身份高貴,怯怯問道:

“你是……”

那人負手而立,眼神炯炯,字報名號:

“公子嘉,大王的胞兄。”

梁兒一怔,原來他就是趙遷唯一的兄長,前廢太子……

梁兒慌忙施禮。

“奴婢拜見公子。奴婢眼拙,無意沖撞公子,請公子莫怪。”

趙嘉淡笑。

“本公子外出辦差兩年,幾日前才剛剛回來,就在酒宴上見到了你。想不到梁兒姑娘琴笛歌舞樣樣精通,真可謂是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這種客套話梁兒也是見多了,自謙回道:

“公子謬贊了,奴婢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奴婢罷了。”

趙嘉笑著搖頭。

“梁兒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尋常宮婢,又怎會有這么多驚世的技藝?”

梁兒隱約感到這話鋒有些不對。

可她入趙一年多來,此番是第一次見到趙嘉,史書上關于這個男人的筆墨又太少,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梁兒斂眸回答:

“奴婢曾在秦國太樂習過幾年歌舞樂器。”

趙嘉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復而又問:

“嗯……就算此事說得通,可你又怎會有能耐令素來喜好美人的大王未召其他陪侍,僅在你一人身上流連癡纏,甚至三日都未理國政?”

“奴婢……”

關于這些,梁兒身為女子,自是說不出口的。

見她面露局促,趙嘉輕笑出聲。

“呵呵,本公子明白,能得大王如此,你自是有你的好。只是這好在何處,本公暫且也說不出,畢竟這種事,總要試過才知道……”

話至此處,他邪笑著斜睨向梁兒白凈的臉,眼中肆無忌憚的閃出淫佚的光。

梁兒一凜,看來這趙國王室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真是個個好色,沒一個正常的。

梁兒被趙嘉看得心里發寒,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急忙找借口脫身。

“公子,這里風太大,奴婢覺得有些不適,就先告退了。”

言畢,不等趙嘉反應,她便快速脫下斗篷塞回到趙嘉手里,轉身便跑。

被甩在身后的趙嘉卻突然大聲開口:

“那支簫…”

梁兒心里一驚,不由得頓住腳步。

將笛喚做“簫”,這種叫法如今只有秦國咸陽宮才會有……

“曾有一位故人對本公子說過,他的笛應為'簫',而那簫形同他的命。若有一日他的命無法保住,便會將那支他寸步不離的玉簫交予他此生最愛最信之人,永生相伴其左右……不知梁兒姑娘對這個故事可感興趣?”

梁兒駭然,雙瞳不自覺的放大。

他說的故人,難道是成蛟?

梁兒心知趙嘉提及此事必然大有深意,便迅速調整心境,轉身莞爾。

“公子,奴婢今日真的有些乏了,公子若是喜歡說故事,改日奴婢細細聽來便是。”

“梁兒姑娘沒興趣?真是可惜……那就不知,大王是否有興趣了……”

趙嘉的語氣意味深長。

梁兒見他拿趙遷出來威脅自己,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她輕輕一嘆。

“看來公子今日對這個故事是不吐不快了。”

趙嘉將視線落在梁兒握簫的手上。

那雙瑩白如玉的纖纖素手與那色澤頂絕的赤紅玉簫搭配在一起,真是美極。

“呵呵呵……依本公子看,梁兒姑娘這支簫,真是像極了昔日我那位故人日日不肯離手的赤玉簫。”

梁兒一笑,神色無波無瀾。

“奴婢的簫乃是家中祖輩傳下,母親說是當年祖輩機緣巧合得遇貴人,才得到此簫,輩輩相傳,至奴婢處已歷三代。按時間算來,理應跟公子那位故人的玉簫不是同一支,或許是只是外觀相似罷了。”

趙嘉挑眉。

“哦?”

他緩步走近梁兒,依舊魅笑不改。

“那日酒宴你竟那般驚艷,莫說是大王與本公子,竟連那一向自持穩重,從不迷于美色的燕太子丹都當眾要你,真是讓本公子大感意外。”

梁兒不知道趙嘉說著玉簫,怎么又突然扯到了酒宴。

她低下頭一副嬌羞的謙虛狀。

“公子言重了,奴婢只是想盡本分表演好歌舞罷了。”

趙嘉唇角微挑。

“只不過…”

梁兒的心又是一緊,不知他究竟有何意圖。

“小小一個地位卑賤的宮婢,不是應該恨不得有一說十,無所不用其極的往上爬嗎?何以懷揣如此驚世才華,卻甘愿藏匿于眾人之中一年之久,待到前幾日才突然初露鋒芒,一鳴驚人?”

聽到趙嘉一語中的,梁兒瞬時脊背發涼,手心已然冒出汗來,可面上卻仍是未露分毫。

趙嘉繼續道:

“這按照常理,若是不想出頭,只愿一生安穩,大可避開獻藝,依舊做個默默無聞的宮婢;若是想要一招得寵光宗耀祖,也應在初始入宮時便盡早展露才能,引得注目。”

趙嘉走至梁兒身側,目光緊緊盯在她的身上。

“本公子生于宮中,長于宮中,什么樣的宮闈心計沒見過?如你這般,通常只有兩種,一種是真的毫無心機,巧合使然;一種便是胸懷大志,精心算計……”

他有意將尾音拉長,饒有余味。

梁兒暗嘆,趙嘉曾做過好些年的趙太子,當年老趙王廢之以立趙遷時,七國就曾傳言,老趙王是被美人迷了心智,毀去了頗有才能的一個太子。

現在看來,這趙嘉雖也貪色,卻果真是個心思敏銳之人,比照只識聲色的趙遷,的確更適于執掌一國之政。

而當下,梁兒覺得趙嘉只不過是在試探,并無證據,此時她絕不可自己亂了陣腳。

“公子生于宮中,長于宮中,也難怪會心思繁重了些。奴婢并未多想,無論做宮婢還是樂師舞姬,都只求做好本分,至于人生沉浮,并非奴婢所能掌控,一切只是順其自然罷了。”

趙嘉嘴角一勾。

“嗯……這似乎也說得通。只是你與那燕太子在橋頭相遇又如何解釋?”

梁兒暗自腹誹,這趙嘉竟連這也注意到了。

“奴婢多年沒有在人前獻藝,那日心里很是慌張,不小心弄丟了耳墜,在橋頭尋之,不料碰見了燕太子殿下。殿下昔年在趙國為質時,奴婢曾隨其左右三年,十年前在秦國也曾有過一面之緣,多年未見,偶遇之下不過相互寒暄幾句罷了。”

對于梁兒的解釋,趙嘉滿目不屑。

他輕佻一笑。

“燕太子在當今天下也算風華絕代,就連我那群表妹都每日對他心心念念,妄圖哪怕只與他做一日夫妻也能心滿意足。他對你個小小奴婢動情已是難得,竟還會當眾與大王要人,不知燕太子在趙為質那三年你們發生了什么?亦或是那日橋頭你對他說了什么?還是說你真非尋常女子,竟引得他堂堂燕太子如此垂涎?或許為你著迷的……除了燕太子,還有我那位故人……長安君……成蛟?”

聽趙嘉終于說出了成蛟的名字,梁兒已經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

梁兒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公子越說,奴婢越糊涂了,這怎得又跟故去的長安君扯上關系了?公子說的奴婢實在聽不懂……太晚了,想必明日公子也有諸多政務要處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思慮太多不利于修身養性,公子是大王愛戴的兄長,還望公子以身體為重。”

說完便再不顧其他,頭也不回的施禮離開。

公子嘉,這個人恐怕已經看出了她此番入趙的意圖,只不過他似乎理解的有些偏差。

成蛟當年的死因,除了呂不韋、楚系,其實還有整個趙國的攪局。

趙嘉許是覺得她只身質趙,為的是替成蛟報仇。

應該還想不到她身為秦國細作,其實并非一人。

趙嘉若是真的有心害她,定會早早便上奏趙遷,又怎會在大半夜與她提起這些?

想必在她的身上,也有趙嘉可以利用之處。

風越來越冷,梁兒斂了斂領口,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與趙嘉第一次交鋒,雙方皆在試探,不宜糾纏過久。

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往后應當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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