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

一百九十九、再見星月(下)

納喇星月確實依舊理直氣壯:“你要是不整日寵著妾侍,我怎么可能嫉妒?!”

宜萱看著納喇星月那副我沒錯,全都是你的錯的模樣,頓時無語凝噎,那個王公子弟后院里沒有個寵愛的姬妾?像弘景這樣的差不多身份的宗室子弟,只要每月十五都去正室房中抱到,那就可以算是愛重嫡妻了!納喇星月都嫁入皇家這么多年了,怎么一點覺悟都沒有呢?

既做了皇家福晉,不拿出點賢惠淑德來是不行的!哪怕你裝,也得裝得像樣些!

弘景被納喇星月的話給弄懵了,回過神兒來,忍不住便斥道:“你簡直不可理喻!像我這個年紀的宗室子弟,誰沒有幾個寵妾?!你不妨去查查,還有誰跟我似的,側福晉侍妾加起來統共就只有兩個?!你未免也太忝不知足了些!!”

——弘景這番話說出口,心里著實氣了個夠嗆,他的嫡兄世子弘晟,也有一嫡一側兩位福晉,侍妾更是七八個,還有好幾個無名無分的房里人!所有成婚的宗室子弟里頭,哪個沒有個十個八個女人的?!

“我忝不知足?!”納喇星月頓時滿眼淚花,“你混蛋!!大婚的時候,你怎么哄我的?!你百般發誓,會一輩子對我,你就是這么對我好的?!”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弘景的吼叫聲聲嘶力竭,“你張開耳朵去外頭聽聽,別人背后都是怎么議論我的?他們都說我畏妻如虎,連納妾都得嫡福晉點頭!!”

納喇星月低頭咬著嘴唇,“你管他們怎么議論……”

“我怎么可能不管!!”弘景驟然打斷了納喇星月的話,他指著自己胸膛錚錚道:“我是給宗室子弟。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k1xsw)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網站,趕緊來吧。《樂〈文《小說520.是貝子爺!別人已經在我背后指指點點了,難道我還有裝聾裝啞不成?!我還要我這張臉!!”

“你……我、這又不是我的錯!”納喇星月仍舊堅持認為自己沒錯。

“唉——”宜萱嘆著氣搖頭,看樣子這些年弘景對納喇星月當真不錯,否則納喇星月也不至于到如今都還是這么一副嬌小姐脾氣。

弘景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他拂袖道:“你沒錯,全都是我的錯!是我這些年不該慣得你如此刁蠻任性!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狠狠撂下這句話,弘景扭頭大步走到白馬跟前。腳踩馬鐙。一個翻身便上了馬背。

納喇星月見弘景竟然要甩下她獨自離去,頓時慌了神,“你、你別走啊!我馬車壞了。你要我一個人怎么辦呀?”

弘景哼了一聲:“我管你怎么辦?自己出來,就自己回去!!”

“有你這么做丈夫的嗎?你怎么能不管我了?”納喇星月哭腔哽咽。

弘景臉上怒容未消道:“你都不在在乎我的臉面,從來都不管我的感受,我憑什么管你?!”說罷。他拱手道:“堂姐,告辭!”

宜萱微笑點頭。便挑眉看了納喇星月一眼,刻意道:“回去叫詠芳給你熬一碗消暑涼茶,去去火。”——大夏天里這么上火,的確是該去去火了。

聽了這話。弘景不禁心中安慰。可納喇星月那張卻已經氣得紅通通,活似一支朝天椒,她怒目圓瞪。便對宜萱吼道:“全都是你害的!”

“關我屁事!”宜萱直接冷冷爆了粗口,然后也懶得搭理這個七貝子福晉了。皇家福晉有幾個比她過得好?納喇星月如今,的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宜萱扭頭便要上馬車,可突然自己的手臂卻被納喇星月給突然抓住了,納喇星月恨恨道:“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還想一走了之?!!”

宜萱有氣無力地道:“天這么熱,我不想跟你吵!”——今天太陽也太毒了些,被曬了這么長時間,宜萱也快奄奄一息了。她倒是不得不佩服納喇星月的精力,剛才大吼大叫了那么一通,也不累嗎?話說,她不是孕婦嗎?孕婦不是很容易疲憊嗎?怎么她倒是跟加了血似的?反而蹦跶得更歡實了?

“你少跟我矯情了!!”納喇星月怒吼道,“李詠芳那個賤人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詠芳的事兒——”宜萱暗自一思忖,旋即點頭,“她是弘時做媒,許給景弟的,他做的事兒,也就等于我是做的,你的確有理由恨我。”——嘴上如此說,心里卻恨不得狠狠揣弘時屁股幾腳,這個兔崽子,你要修理納喇星月,就不會換個法子嗎?!

“好!你既然承認了,那就不是我冤枉了你!”納喇星月咬牙切齒,突然掄起了胳膊。

宜萱六識本就靈敏過人,只不過天太熱才如此倦怠罷了,此刻意識到納喇星月的巴掌竟然朝著她臉頰扇了過了。宜萱不客氣地一拳打出去,便準確無誤地打在了納喇星月的小臂上。

納喇星月吃痛地啊地叫了兩聲,不由后退二步,滿臉憤恨地瞪著宜萱,一副恨不得將宜萱生吞活剝了的架勢。

宜萱冷冷睥睨:“就憑你那點身手,想在我面前動武,未免也太可笑了些!!”——縱然這些年養尊處優,但根底子畢竟是學過騎射的,加之月華吐息絕已經修煉到第四重,她能夠輕易捕捉到納喇星月的舉動以及意圖,因此也能夠提前做出防范。

這番嘲笑,理所當然被納喇星月當做了極大的侮辱,她恨得牙齒打顫,當即揮舞著雙手,便朝宜萱撲了上了。

宜萱笑著搖搖頭,右腿撤后半步,身子旋即側過身子來。輕易地便躲過了這一撲,反而是納喇星月一個撲空,身子直挺挺便要朝著地上摔下去。

宜萱想著她的肚子,想著那好歹是弘景的孩子,便一個箭步上前,右臂從納喇星月腋下攬過,便將她給拉直了回來。沒叫她摔個狗啃泥,嘴里不耐煩地道:“行了,你就消停些吧!”

宜萱話剛落音,卻見納喇星月突然在她的右手上狠狠抓了一下,宜萱只覺得手背火辣辣地疼,下一刻,電光火石的瞬間。一個巴掌便朝她臉頰落將下來。

宜萱暗道一聲壞事。距離太近,沒法躲開了……這一瞬間,宜萱想到了農夫與蛇——她還真是自討苦吃啊!但隨即。見巴掌并沒有落下來,不禁露出訝異之色。

原來弘景還沒來得及策馬離去,便見自己福晉和宜萱起了沖突,后來更見他福晉居然敢沖著懷恪公主扇巴掌。著實叫他心跳滿了半拍,這種情況下。他哪里還走得了,急忙下馬來阻攔,倒是正好給趕上了。

弘景怒斥道:“你眼里還有沒有長幼尊卑?!”

納喇星月依舊理直氣壯地道:“就算她是和碩公主,難道就能這般欺侮我了嗎?!”

此刻玉簪已經快步上前來。看到宜萱那沁出了一顆顆血珠子的手背,劃痕從手背中央一直延伸到了外側腕骨處,足足有兩三寸長。雖然不深,但若不小心養好。只怕就要留疤了,玉簪急忙取出雪白的絹帕來為宜萱包裹住手背,忍不住恨恨嘀咕道:“狗咬呂洞賓!”

“你這個賤婢,說誰是狗?!”納喇星月氣恨地瞪著玉簪。

啪!!!

納喇星月的吼聲剛落音,便又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摑臉聲,弘景怒吼道:“你!!你就是條瘋狗!!”

宜萱看著納喇星月的臉,暗道:這下子一左一右,可算是對稱了。

又打了納喇星月一巴掌弘景,此刻急忙走到宜萱跟前,急忙深深揖禮,賠罪道:“堂姐贖罪,弘景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訓納喇氏。”

宜萱面露無奈之色:“你的確得好好教教她了,否則早晚有一日,她那副性子會連累你的!”

聽了這番話,納喇星月也怒沖沖道:“公主也好好教導一下自己親弟弟吧,否則早晚有一日,他也會連累你的!”

“夠了!!”弘景回頭怒瞪納喇星月,“跟我回去!生產之前不許再出門半步!!”

“你……”納喇星月見弘景如此兇,不禁委屈極了。

宜萱看了看前路已經被太陽灼得發白,心中還想著子虛觀之事,著實不想繼續再耽誤下去了,便道:“我還急著去燒香,就先行一步了。”

弘景忙拉著納喇星月,退讓一旁,他客客氣氣道:“堂姐慢走,改日自當帶著納喇氏登門致歉!”

納喇星月忍不住氣吼道:“憑什么給她道歉!”

弘景氣得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閉嘴!”

納喇星月不敢和弘景繼續頂牛,便狠狠剜了宜萱一眼:“等著吧,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

“嗯?”宜萱聽得有些疑惑,她的好日子……只要汗阿瑪一日是天子,她就能逍遙快活當公主,而汗阿瑪還有十幾年的陽壽也,怎么能算是“快到頭了”?

納喇星月看著宜萱的神情,不禁得意洋洋:“公主可小心些,別被自己親弟弟給連累了……”

“閉上你的嘴巴!!!”弘景突然怒吼一聲,逼人的目光瞪向納喇星月。

納喇星月雖然心有不甘,只能憋憤憤地閉上了嘴巴。她望著宜萱的背影,臉上卻突然再度浮起得意的笑容,和碩公主又如何?只要三阿哥弘時一朝奪嫡失敗,你這個公主又有什么威風可仗?!弘時也果真如歷史一般和八爺黨來往甚密,哼,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四爺賜死,到時候你這個女兒也會一起被厭棄!日后乾隆登基,更不會有你的好果子吃!

宜萱嘴上吩咐車夫繼續行進,腦子卻沉思起來,納喇星月這話……應該是知道了時兒和廉親王、敦郡王等人來往甚密吧?若是納喇星月真的把時兒的舉動舉報給汗阿瑪知曉……那可的確是要壞事了——只不過,方才弘景似乎是說了要禁足納喇星月到臨盆,如此一來,短期之內,倒是不會有危機。

如今九貝子已經比從西寧押解回京,暫時被幽禁在宗人府大獄中,廉親王等人決計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時兒現在只怕是再玩火啊……看樣子得快點去子虛觀,好好勸勸他吧!

不過宜萱卻疑惑,有什么話他不能親自去鳴鶴園,或者叫人請她去承澤園也好啊!為什么偏偏選在偏僻的子虛觀呢?他到底有何圖謀?

宜萱想了一路,仍舊是腦袋一團漿糊。

錦屏山一帶,山林叢密,有紅松、碧梧、白樺、青楊,皆蔥蔥郁郁,高可參天,間有女貞、棣棠、沙柳等灌木雜之,放眼望去盡是綠意叢生,而那綠意中還有些許的紅色點綴,似乎是不知名的野花。

這里的道路有些磕磕絆絆,到底是偏僻之地,路不是很好走。

玉簪挑開車窗簾子往外看,忽的她驚訝自語:“青螺庵……居然也在這附近?”

青螺庵三字,終究是勾起了宜萱的回憶,這不就是關押鄭秋黛的地方嗎?多年過去了,宜萱都要差點忘了這回事兒了!

宜萱忙探頭望去,果然在前頭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處,一座小巧而古樸的庵堂,便被掩映在綠意叢中。

玉簪搖著團扇,道:“記得前些年,額附總要到青螺庵來鬧騰幾次,如今倒是不鬧了。”

宜萱嗤嗤笑了:“看樣子他已經把心愛的表妹給渾忘了!”——當初多年“癡情”,如今才過了幾年,懷里摟著新歡,不照樣把鄭秋黛拋諸腦后了?

玉簪笑道:“倒是從未聽說過喪報,咱們這位鄭姨娘倒是能安之若素,這么多年吃齋念佛,由奢入儉難,如今也能活下來!”

宜萱淡淡道:“她活不活的,跟我已經沒什么干系了!”——鄭秋黛的確做過不少瘋狂的事情,可她的時候早已成為過去,她的后半生就只剩下青燈古佛而已,在宜萱眼中,她這般活著跟死了也沒什么區別。

說話間,馬車已經行駛到了錦屏山腳下,只見百余臺階上,是一座還頗為嶄新的小觀,不過并不起眼,此地也沒有什么香客登臨,倒是顯得錦屏山冷冷清清的,偶爾有車馬路過,卻也不在此歇腳。

宜萱便下了馬車,登階梯,往子虛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