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首領太監方朝恩在外頭揚聲道:“娘娘,漪蘭殿的敦嬪求見。”
寧妃挑眉,“敦嬪?”
寧妃瞥了一眼眼睛腫若櫻桃的汪貴人,“你先退下吧。”
汪貴人屈了屈膝蓋,疾步退出正殿。因怕敦嬪瞧見她這幅狼狽的樣子,汪貴人一味低著頭,走得又快,竟撞在了年氏的肩膀上。
年氏的身量本就纖細,如何受得了這么猛地一撞,身軀一顫,險些摔倒。還好有宮女菊簪扶著,這才沒有摔著,但小兩把頭上的那支碧璽薔薇花簪被撞了下來,直直落在殿外的臺階上,直接摔了個粉碎。
那簪子是用碧璽做花瓣,制成一朵綻開的薔薇花,因此花瓣被打磨得十分纖薄,也因此十分易碎,不小心磕碰一下都會磕碎花瓣,何況是墜落在地。
年氏的俏臉瞬間難看了起來,她看著汪氏居然快步遠遁去,不由嬌叱:“汪氏!!你給本宮站住!”在寧妃的宮里,年氏原不想生事,但看到心愛的花簪摔得粉碎,年氏還是抑制不住地暴怒了。
汪貴人腳步一僵,回頭一瞧,才發現地上碎了一只上好的碧璽簪子,她臉色瞬間有些尷尬。汪貴人屈了屈膝蓋,“婢妾不是有心,還請敦嬪娘娘恕罪。”
年氏氣呼呼上前,“你還敢說不是有心的?本宮這么一大一個人站在這里,你難道是眼瞎不成?!難不成你自恃主位是寧妃娘娘,便敢欺凌到本宮頭上?!”
“我——”汪貴人心中苦澀,卻欲辯無言。
嬌叱了一通的年氏這才發現汪貴人雙眼紅腫,臉上也滿是斑駁的淚痕,端的是一幅狼狽至極的模樣,年氏有些驚訝,“你這是怎么回事?是你冒犯在先,本宮說你兩句都不成了?”
話說出口,年氏絕對不太對勁,才這么會兒功夫,汪氏不至于哭得眼睛都腫了吧?再聯想到汪氏匆匆從殿中跑出來的樣子,難道……汪氏是被寧妃給訓斥了??
年氏眼珠子一轉,汪貴人可向來都是寧妃的心腹,竟生了嫌隙了不成?是了,汪氏的七阿哥被寧妃養在膝下,母子之情被割裂,汪氏心中豈會沒有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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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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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嘴角勾起,看樣子倒是有趣了。
這時候,寧妃施施然從殿中走了出來,她瞥了一眼地上那只粉碎的簪子,淡淡道:“既然是汪貴人不慎弄碎了你的簪子,本宮回頭會叫人依樣打造一支,送去漪蘭殿。”
年氏立刻笑著說:“寧妃娘娘言重了,汪貴人只是不小心罷了。何況只是一只簪子,也不值什么,不敢勞您破費。”
寧妃挑了挑眉毛,“敦嬪妹妹好生大方,這么好的碧璽花簪,怕是價值不菲吧?”
年氏陪笑著說:“不打緊的,不值得娘娘往心里去。”
寧妃笑了:“敦嬪妹妹這小嘴兒是愈發甜了。”說著,寧妃瞇了瞇眼睛打量著年氏,“妹妹今日起來,不只有何要事?”
這珍珠七白面膏是太醫院所研制的上等養顏美白面膏,素來只孝敬給宮中高位嬪妃。貴人常在若要享用,得自己偷偷使銀子,而且價值不菲呢。汪貴人只是尋常包衣之家的女子,雖生育了七阿哥,但手頭實在不寬裕。
菊簪笑著說:“這珍珠七白面膏對臉上斑的確有幾分效用,汪貴人肯定會高興的。”
收到珍珠七白面膏的汪貴人,雖有些懷疑敦嬪的用意,但瞧著那面膏成色氣味一流,偷偷在手腕上實驗過,并無不良反應,便沒有禁得住誘惑,忍不住開始上臉用。
半個月下來,臉上的斑駁竟真的淡化了幾分,汪貴人不禁喜出望外,瞧著那面膏已經見了底,不禁有些傷心。
汪貴人不敢直接去漪蘭殿,怕惹主位不喜,便時常出去散步,清瀾殿與漪蘭殿本就隔得近,太容易“偶遇”了。
“敦嬪娘娘萬福。”瞧見敦嬪露面,汪貴人大喜,連忙快步上前行禮。
年氏搖曳著手中蘇繡花鳥團扇,笑容吟吟打量著汪氏的臉蛋:“幾日不見,汪貴人瞧著膚色白皙了不少呀。”
汪氏笑著說:“多虧了娘娘賞賜的珍珠七白面膏,婢妾臉上的斑的確淡了幾分。真是多謝娘娘了。”
年氏笑著道:“這面膏只不過是宮中常見的東西,也不算多金貴。難道素日里,寧妃娘娘沒有賞賜汪貴人嗎?”
汪貴人的笑容頓時有些僵化,“婢妾年老色衰,寧妃娘娘大約覺得婢妾不配用吧。素日里只賞賜過海貴人和高常在。”
年氏嘖嘖搖頭,“如今這是怎么了?本宮離開清瀾殿的時候,寧妃娘娘對貴人還是百般呵護,什么都好東西都是先緊著你。怎么如今你在清瀾殿,反倒是不及海貴人和高常在得寧妃娘娘歡心了?”——年氏這番話雖是挑撥,但也的確是實話。畢竟年氏走的時候,汪貴人懷有龍胎,自然什么好東西寧妃都先賜予汪氏享用。
汪貴人心中泛起濃濃的怨念,臉上卻強行擠出個笑容:“只怪婢妾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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