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066 在潘府尾隨藍盈盈

字:大中小///066在潘府尾隨藍盈盈066在潘府尾隨藍盈盈→

韋俊老婆大驚,奮力掙開。

回頭就是一腳。

撲通,稅吏后仰摔進水里。

常年打漁,風里來雨里去,疍民女子也是身強力壯。

“刁婦打官差啦,來人啦。”

從水里爬起來后,稅吏痛苦的大喊道。

聞聲趕來的眾稅吏,抽刀指著韋俊,要求他交出犯事的刁婦。

韋俊當然不肯,這種事要是都忍了,就不是疍民了。

從船上抄起了魚叉,和稅吏們對峙。

事態逐漸失控,清月村村民上百人,圍住了稅吏。

“你,你們想干什么?造反嗎?”

“你們身為官差,卻和賊人一樣,不把百姓當人。”

韋俊此時,也處于非常矛盾的狀態。

他很想把這幫稅吏干掉,扔進石湖里喂魚。

然而,理智又告訴他,不能這樣。

只要殺了稅吏,清月村所有人就要陪葬。

那么多老弱婦孺,即使現在逃入太湖,也活不下去。

太湖里的水匪之間,也會互相吞并。

若是韋俊真殺了稅吏,怕是馬忠義的剿匪計劃就要提前。

將抗稅亂民,和水匪一并剿殺在太湖。

“當家的,不能沖動。”他老婆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勸阻。

稅吏們的氣焰更加囂張了,指著她說:

“今天的事,想了結也不難。”

“把她賠給我們,一個月后還給伱。”

“再賠我們10兩精神損失費。”

“哈哈哈哈。”

“一個月后,買一送一。”

稅吏們越來越猖狂,言語瘋狂的挑釁。

這和他們一貫的認知有關系。

大清朝的百姓,都是溫順謙忍的。

遇到的刁難,欺凌,都是本著“吃虧是福,民不與官斗”的思想,能忍就忍,能躲就躲。

稅吏代表的是官府,得罪不起。

若是發生沖突,結果不言而喻。

立馬家破人亡。

要么是被板子活活打死,要么是在站籠里成為風干肉。

一個老稅吏,覺得他已經制霸全場了。

伸手去拉女人。

“一群臭烘烘的窮光蛋,滾開。”

變故就這樣發生了,一年輕疍民,突然用魚叉挑開了他的手。

鋒利的魚叉,割破手掌,鮮血淋漓。

局面頓時失控了。

韋俊只能大喊:“不要傷人,別拿魚叉捅。”

清月村內打的亂糟糟,幸好有機靈人,一路狂奔去搬救兵。

李家堡!

“出事了,吳縣官差,和咱們村的人打起來了。”

恰好,李郁不在。

他去了府城,拜訪潘老爺去了。

范京聽了事情經過,也拿不準主意,只得派人速去府城告訴李郁。

他知道李郁想吞并清月村,但是這事有些棘手,搞不好會引火燒身。

“堡內所有人,各司其職。”

李家堡有幾十個清月村來的漢子,雖然心急,卻也知道遵守規矩了。

若是今日有人私自離開,李郁回來后一定會清理門戶。

此時的李郁剛到了平江潘家。

潘府中門大開,把自己迎了進來。

這種姿勢,讓李郁心里一咯噔,感覺潘老頭又有算計了。

主客相見,寒暄過后,照例是商業互吹。

李郁夸潘老爺子持家有方,當代陶朱公。

潘老爺子夸李郁是江湖奇人,當代豪俠郭解。

吹噓一陣后,大家都覺得興趣索然,就進入了正題。

“老爺子,我想找你借錢。”

“管家,取1000兩銀票來。”

“且慢。”

潘老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示意屋內伺候的下人全部退下。

終于,到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坊間傳聞,潘氏在徽州府有私礦,也是煤礦,而且是優質無煙煤。

雖未經證實,李郁卻深信不疑。

原因有二。

一是潘家祖籍就是徽州府,康熙末年才遷居蘇州府。

二是坊間傳言,一般都是真的。

大清這片神奇的土地上,這么聽事準沒錯。

“潘老爺,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想從貴府借點懂挖礦的人手。”

“朝廷嚴令禁止民間商民參與開礦,老夫也沒有這樣的專業人才啊。”

潘老爺的反應,在李郁的意料當中。

他干笑兩聲,吃起了茶點。

潘府財力雄厚,茶點做的竟是精致美味。

一口氣吃了一碟子,再灌了一碗茶水,惹得潘老爺頗為不自在。

不是心疼,而是沒見過這種不講究的人。

潘府雖不是皇商,可也是往來無白丁。

隨便多么精致的的茶點,客人都是只看不吃的。

“老夫有些疑惑,李先生為何一口咬定我潘家有私礦?何人亂嚼舌頭?”

“坊間傳聞,潘家在徽州有私礦,所以在下就厚著臉皮上門求援了。”

“哎,這種謠言,你也信?”

“我讀過書,我信。”

潘老爺很淡定,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按照待客禮節,端茶是送客的意思。

不過,他被李郁帶歪了,暫時忽略了這個禮節,就只是單純的想喝口茶。

李郁也一樣,自動忽視了主人端茶的含義。

“李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

“對,西山煤礦太難挖了。煤層深,坑道坍塌,進水多次了。”

李郁如此坦白,倒是出乎潘老爺的預料。

西山地下有煤,不算機密。

早在前明崇禎時期,蘇州府就有人在那挖過。

只不過,虧本了。

挖出來的煤,品質太差。

屬于煤炭當中最低檔的一級,俗稱“雞腳煤”。

“老夫有一句掏心窩子的話。”

“潘老爺請講。”

“那西山島地下有煤之事,其實不是秘密,但是上百年來,都沒有人開挖,你可知為何?”

“在下不知。”

“因為這買賣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就血本無歸。”潘老爺有點恨鐵不成鋼。

李郁心想,我一穿越人士,能不知道西山煤礦是個什么成色。

你們都以為我是為財,卻不知我另有廟算。

依舊裝傻,一臉自信的講:

“我不信。”

潘老爺被氣的差點背過氣,指著李郁一頓無語。

“老夫在商界沉浮幾十年,靠的就是敏銳的嗅覺。沒有人比老夫更懂生意。”

“借錢沒問題,潘家對朋友一向慷慨。不過,老夫建議你三思。”

“快到午時了,就留在府中用餐吧。”

“謝潘老爺。”

李郁笑嘻嘻的應承下來,出了會客廳。

潘府很大,可以四處溜達轉轉。

這種超級大豪宅,是絕大多數普通人的知識盲點。

路遇一個丫鬟施禮,看著有點面熟。

似乎是三少爺潘武的貼身丫鬟。

于是,問道:

“你們家三少爺呢?”

“回貴客,三少爺他還沒起,等他起了,奴婢告訴他您來了。”

“這都快午時了,他還沒起,昨晚逛哪家青樓了?”

丫鬟臉一紅,回避了這個送命題。

而是主動說道:

“奴婢帶您到花園逛逛吧?”

“好。”

潘府的花園,假山流水,亭臺樓閣,處處是景。

李郁看到一女子,從走廊飄飄然走過。

因為走路姿勢太美,忍不住定睛多瞧了兩眼。

這一瞧不得了,向來云淡風輕的李郁失態了。

一把握住丫鬟的手,問道:

“她是誰?”

丫鬟不敢亂動,任由手被握著。

低頭垂目,蚊子一般哼道:

“剛才那姑娘,是三少爺的人。”

“她叫什么?入府多久了?和你家少爺是哪種關系?細細道來。”

李郁如連珠炮一般發問。

丫鬟也不懂這里面的玄妙,只能老實回答道:

“姑娘芳名叫藍盈盈,大概是一個月前,三少爺親自領進府里的。”

“什么關系?”

“哎呀,這種問題倫家哪好意思說嘛。”

丫鬟原地一跺腳,狠心抽出小手,小碎步跑了。

留下李郁,在原地有些發懵。

藍盈盈,

就是她在石湖畔偶遇的那位穿著馬面裙,自稱京城來江南尋親,出場極為驚艷的女子。

李郁在亭子里坐了一會,復盤那天的事。

這個女人不簡單,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ABB式。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女人會搞出可怕的事。

比起那位白蓮教大嫂,危險指數怕是要高10倍。

手指觸及懷里的燧發短銃,還有靴里的特薄短劍,李郁安寧了不少。

上次在潘府觀景樓,差點被刺客嚇的跳/樓。

今日,有兵器在手。

倒是不擔心再遇到狗血事情。

自己的三個隨從,都安排在客房用飯。

下人不得隨便進入大宅門正廳,這是規矩。

丫鬟跑了,李郁干脆順著那走廊,追蹤那位藍盈盈。

按理說,潘府錯綜復雜,追蹤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藍盈盈所過之處,有一種淡香久久不能消失。

今日無風。

李郁一路嗅著鼻子,穿過走廊,越過花叢假山。

味道越來越明顯,說明目標越來越近了。

他忍不住把靴子里的短劍,反握藏入袖中。

這是18世紀,萬一有事,劍比槍快。

何況這柄短劍,是根據劉千的建議,張鐵匠父子精工打造的。

劍脊特別薄,適合藏匿防身。

優點是特別鋒利,輕巧。

缺點是遇到硬物一折即斷。

劉千是個賊,

他說一個優秀的賊,定然會隨身攜帶薄而鋒利的刀片。

用途多多,割口袋,挑門栓。

李郁在狠狠的教育了他,要遵紀守法后,采納了建議。

一柄樸實無華的靴中劍。

前面屋子里傳出了聲音。

“你們都出去吧,過半個時辰再來。”

“是,姑娘。”

兩個丫鬟端著銅盆,毛巾出來了。

還很小心的把屋門給拉上了。

李郁躲在假山后面,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