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122 紫禁城面圣,給乾隆畫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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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下南洋前,

李郁就叮囑他多采購燧石,表示自己會用高價購買。

最壞的結果,

這位紅發冒險家死了,自己昧了剩余的14萬兩。

中等結果,

他混的不錯,成為南洋貿易的一員,或者海盜。

和自己會有很多的合作機會。

最好的結果,

他混的不錯,成為了自己的武裝觸手之一,在海外幫著行事。

歸國的可能性,李郁沒考慮。

因為即使實現,也是幾年之后的事。

而且,根據他對史密斯的了解,

一旦在南洋混的風生水起,他就不愿意回愛爾蘭啃土豆了。

同理,可用于黃大圣。

無論他是死,是活,亦或是混成西南馬幫大佬。

李郁都不虧!

陽謀,明明白白的分析給你聽。

隨便你怎么折騰,我都血賺。

阿切,

李郁打了個噴嚏,第一反應,是有人在背后咒罵。

至于是誰,不重要。

從紫禁城到西南密林,都有被自己算計過的人。

“驛站有黃知府的最新消息嗎?”

“沒有。”

“王神仙那邊呢?”

“也沒有,似乎黃大人還在京城。”

“哦。”

李郁望向北邊,

心里默默的祈禱,黃文運能夠簡在帝心。

拉攏,投資,并深度捆綁一個地方官不易,

這個過程中,付出的金錢,心血,謀算都是海量的。

黃文運如果再倒了,他真的要抓狂。

“老爺,新來的布政使朱珪朱大人,要去拜見嗎?”

“不必了。”

“要送些炭敬嗎?”

“不必,此人是個異數。他新官上任,若是要燒一把火了,咱們可以湊個熱鬧,幫著澆點油。”

“遵命。”

“劉千最近在干什么?”

“他四處出公差,很少露面,像個鬼魅。”

李郁忍不住笑了,賊兮兮的形象浮現了出來。

而在幾千外的京城,

黃文運,走路都帶風。

這是他人生的高光時刻,走進了紫禁城。

巍峨的宮墻,嚴肅的侍衛,

還有那秩序井然的宮女,侍衛,靠著墻根走路。

都給了他無限的感慨。

學到文武藝,賣給帝王家。

他一個茅屋士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太不容易了。

一旁的于敏中,

小聲拉攏道:

“作為江蘇老鄉,老夫得提醒你一句,不可過于激動,君前失儀。”

“謝老大人厚愛。”

不過,老鄉這說法太尷了。

無論自認為是江西人,還是江蘇人,都和老鄉扯不上關系。

在蘇州府做官久了,

黃通判也深知,江蘇沒有老鄉。

就說這京城的會館。

有江西會館,陜西會館,安徽會館

蘇州會館,松江會館,常州會館,江寧會館,揚州會館

上次有個松江府士子,

想投宿江寧會館,被會首直接趕出來了。

理由就是,

會館是為在京同鄉提供方便的,我們不是老鄉,伱去找浙江會館,說不準他們會收你。

于敏中,

一個江蘇人無故拉扯老鄉,肯定別有所圖。

于是,黃文運的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又想起了李郁的叮囑,

皇上說的都是對的。

其他人說的,都不要信。

“黃大人在想什么?”

“晚生在想,從宮門口走到軍機處,有多遠?”

“年輕的時候,我頭一次站在宮墻外,也是這么想。”于敏中顫巍巍,又繼續說道,“當我走進軍機處,又做了軍機大臣,已經是兩鬢斑白。25年,足足25年吶!”

“謝老大人提點。”

“哎,不必客氣。老夫年邁,早就想乞骸骨。你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長著呢。”

兩人絮絮叨叨,

直到進入了內殿,不再言語。

一位身穿二品官袍的年輕旗人,站在臺階前。

“可是蘇州府黃文運黃大人?”

“正是下官。”

“本官和珅,皇上在殿內等你,快進去吧。”

和珅很有親和力,相貌堂堂。

黃文運來不及寒暄,趕緊快步走入體仁殿。

來不及細看殿內情況,

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三步,就趕緊跪下。

三磕九拜,

高呼吾皇萬歲,禮節周到,無懈可擊。

殿內很安靜,

過了一小會,才聽到了一個威嚴的聲音。

“黃文運,靠近點,抬起頭來。”

他立即膝行十幾米,

余光瞥見太監站立在一側,才抬起頭來。

稍微打量了一下皇帝,然后就垂下視線。

乾隆滿意的點點頭,

“年富力強,五官端正,有些殺氣,眼里有神,是個敢擔事的人。”

“謝皇上。”

“署理蘇州知府后,都做了哪些事?跟朕說說。”

“臣先重整了城守營,肅清了和施逆可能有瓜葛的官紳。”

“可能?”乾隆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對。臣把凡是有疑心,無實據的官吏,都調離了原位,換到了不打緊的位置上。”

“好,好。”

黃文運心中一松,賭對了。

繼續說道:

“臣擔心,還有余孽分子潛伏,故在城中設置了救火隊和觀察哨。既能救火,也能及時剿賊。”

“不錯,告訴順天府,也學著點。”

說來也巧,

就在他進京前一個月,京城發生了兩起火災。

其中一起,就在宮墻外。

所以,乾隆也聽到了救火的動靜,心中不快。

殿外,

和珅,于敏中倆人,都做泥塑菩薩狀。

“和大人,黃文運怕是要扶搖直上嘍。”

“他能力強,混出頭是應該的。”

于敏中的嘴角細微的咧了一下:

“呵呵。”

落在和珅耳中,卻品出了幾分諷刺的味道。

“于大人,覺得晚輩說的不對?”

“老夫并無此意。”

于敏中暗自腹誹,能力強就能出人頭地?

或許20歲的年輕人會信吧。

到了咱這個年齡,該見的不該見的世事都見過了。

我老于,也算是出身書香門第,家境殷實,

可從江南小鎮走到軍機處,花了15年。

你鈕祜祿.和珅花了兩年。

福康安,他花了兩個月。

大約,這世上最大的能力就是投胎。

于敏中,和珅二人不再閑聊,

而是側耳傾聽殿內的動靜。

雖然聽不清談話的具體內容,但是從笑聲中就能判斷圣心。

皇上笑的越多,

此人在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朕欲在蘇州城中設滿城,你覺得怎么樣?”

“皇上英明神武,臣贊同。”

“不要說這些空話,說點有依據的。”

“江南富庶,是朝廷的錢袋子。滿城落地,就猶如定海神針,江南可安心。”

“說的好。”

乾隆來了興致,他也是這么想的。

瞧著時間,快到了午膳時分,

就隨口說道:

“回去后,就把署理去掉,轉正。你好好琢磨琢磨,第一把火,怎么燒的漂亮?”

“臣想請旨,在蘇州一府九縣,進行一次大清洗!”

“嗯?”

黃文運昂起頭,看著皇帝投過來的冷冷,狐疑的目光。

大聲說道:

“江南承平日久,不滿朝廷者,私分稅賦者,勾結幫會者眾多,他們都在挖我大清的墻角。”

“告訴朕,你想做什么?”

“臣想請旨,在一府九縣一廳打擊潛在反清勢力,為朝廷除逆,為國庫聚財。”

黃文運越說越激動,聲音太大。

殿外的兩人也聽到了,相視一眼,無語。

和珅點點頭,于敏中搖搖頭。

“老夫眼拙,看走了眼。”

“老大人不必自謙,和某也看走了眼。”

“怕是江南六府,沒得安寧嘍。”

“和某記得,于大人的老家就是在江南吧?”

“是啊。”

老狐貍,小狐貍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貌似漫不經心,實則親切的交換了一些想法。

終于,

殿內傳出了黃文運的腳步聲。

只見他低著頭,小碎步后退著,一直退到門檻處,才轉身。

“于大人,和大人。”

兩人只是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并無初次見面的熱情,

因為,非我同類,不是一條心。

黃文運,在他們眼里已經是一條隨時準備咬人的瘋狗。

走在紫禁城,

黃文運刻意放緩了腳步,想多看幾眼。

引路的小太監大約也是司空見慣,知道外官的心思。

偶爾還小聲介紹一句,

那邊過去是御花園,這邊過去是軍機處。

直到走出西華門,

黃文運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宮墻,還有肅立的黃馬褂侍衛。

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坐進馬車,開始回味皇帝的一些話。

“你有這份心思,朕很欣慰。”

“朕的盛世,雖無大患,卻有隱憂。各地,小股民亂,匪患,層出不窮。都是一個窮字鬧的。”

“你的這番話,說到了朕的心坎里。江南的很多人太不像話,他們領著朝廷的俸祿,卻和白蓮、天地會、鹽幫勾勾搭搭。就連朕的銀子,他們都敢分。”

“朕不能明發上諭支持你,但是你盡管放手去干。半年內,甭管有多少彈劾折子,朕一概不理睬。”

“記住,你要干出成績,朕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干的好,朕會提你做按察使,布政使,乃至更高。若是干砸了,朕也會留你一條命,貶你去關外,和馬忠義一起放馬。”

“最后,朕送你一幅字。”

黃文運閉著眼睛,內心如翻山倒海。

對于皇帝的忠心,好似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同那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發自內心的,

被皇帝靠近自己,低聲說的以上一番話,感動了。

那可是天子啊,如此的掏心掏肺。

作為一個臣子,夫復何求?

唯有速速趕回蘇州府,大干180天。

說來也巧,和他有“相同忠心”的竟是一位旗人。

鑲白旗后裔,祖上做過御前侍衛,早已破敗的多隆。

他最近一直在期待著,頂差!

旗人有個規矩,父輩的差事,子孫繼承。

一般是長子,

若是長子主動放棄,又或者有疾,就是次子繼承。

這個規矩,倒也不新鮮。

后世的國//營工廠,也是一樣。

多隆的大哥,意外病故。

剛辦完了白事,除了悲痛之外,也產生了一些合情合理的想法。

人走了,差事可不能空著。

該輪到自己了吧?

于是,提籠架鳥,喝粥吃棒子面6年的多隆,一夜之間就成熟了。

“額娘,我去都統衙門了。”

“哎,嘴甜點,多磕頭多作揖。”

“兒子明白。”

出門之前,多隆猶豫了一下,

打開了櫥柜,柜子里有只粗瓷碗,上面蓋著紗布。

揭開紗布,里面是塊豬皮。

油光水滑,晶瑩透亮。

前門大街,

多了一位看起來小日子過得不錯,伙食豐盛的旗人小伙子。

“多爺,同去喝茶?”

“阿大爺,給您請安。”

京城的旗人,在禮節這方面非常到位。

直到幾百年后,后裔也會自豪的說,老家兒規矩大。

坐在茶館里,

多隆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打完了招呼。

沒辦法,都是熟人!

一個茶館,半數都是老相識。

細數起來,父輩,祖父輩就認識了。

居住在京城,就是這樣。

四九城,誰不認識誰?

很快,

就有人主動提起了多隆的心思。

“我說多爺,您可得去都統衙門走動走動,爭取早日頂了你哥的差事。”

“走動3次了。”

“害,您”

說話的人,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輕輕那么一搓。

所有人瞧向了多隆,眼神里都是詢問。

一瞬間,

多隆感覺自己臊得慌,好似被人剝了衣飾,游街。

他艱難的說道:

“我想著先問問,有了準信再給銀子。”

茶館里同時響起了一片嘆息聲。

“多爺,按理說,這事我不該多嘴。我是正藍旗,你是鑲白旗。可是作為長輩,我還是要托大,指導你兩句。”

“阿大爺,您老請講。”

“求人辦事,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你得先掏銀子。”

“是啊,您當是下館子,逛窯子。先吃,后給錢?”

“諸位爺還別說,就小多子這副好皮囊,如果去八大胡同,指不定還能賒賬。”

“為啥?”

“姐兒瞧著他俏,圖個歡迎光臨,下次再來唄。”

哈哈哈哈,

茶館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氛,這就是京城諸多閑散旗人,平平無奇的一天。

灌了一肚子茶水,

散場,衣著光鮮的茶客們各回各家。

有的吃干炸丸子,有的啃窩頭。

雖說,

其實旁人都能猜得到幾分,但是不會說破。

打人不打臉,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旗人們,

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絕對不會當面撕破別人的面子。

給別人留著面子,就是給自己留著面子。

壞規矩的人,會被逐漸排擠。

京城,豐隆錢莊。

白影壁上,一個大大的“當“字。

多隆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才一跺腳一咬牙進去了。

2米高的柜臺,小小的窗口。

一個尖嘴猴腮,戴著水晶眼鏡的賬房先生,抬起了眼皮。

瞅了一眼,眼前這個表情局促,衣著光鮮的,

破落旗人!

就是這么的火眼金睛,不會出錯。

一打眼,就知道幾斤幾兩。

是孫子還是爺。

“這位爺,請坐。”

“二子,上茶。”

得到了相對優待的多隆,心存感激。

表情也矜持了幾分,點頭示意,端起茶喝了一口。

“掌柜的,我遠房表姐,從關外給我捎來了幾件皮袍。這不,身上的就富余了,您受累,瞧著給個價?”

一件毛領皮衣,7成新。

這是多隆唯一的體面衣裳,出門才穿的。

為了差事,一咬牙當了。

雖然說的很闊氣,可內心還是虛的。

賬房先生笑笑,

接過皮衣,正反一看,就報出了價格:

“4兩。”

“掌柜的,是不是低了點?”

“爺您是了解行情的,當不是賣,總得打折。您若是不信,拿著這皮衣再溜達幾個地兒,若是哪家出的更高,您回來,大嘴巴抽我?”

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

多隆也矮不下去了,故作大方:

“成。”

賬房先生,把皮衣疊好。

吆喝道:

“寫上,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面爛襖一件。”

剛邁出當鋪的多隆,眼前一黑。

差點摔出去2里地。

溜溜達達半個時辰,終于到了目的地。

錢糧胡同,鑲白旗都統衙門。

旗人,旗務,都在這里辦。

門子也是熟臉,雖然不是世交,但是都認識。

“多爺,來頂差事?”

“是啊,文大人在堂嗎?”

“嘿嘿,你這問題太難,我沒法回答。”

于是,付出了一小塊碎銀子。

這問題,突然又不難了。

“在的,你去吧。”

大約是“知識付費”,沒毛病。

歷史是螺旋上升的,偶爾也螺旋下降。

更多的時候,是原地轉圈的。

一直前進,是不可能的。

那人類不早就沖出了銀河系,建設小天堂?

“小多子,又來啦?這還沒到領錢糧的日子吶。”

多隆也不說話,

掏出溫熱的銀子,輕輕擺在桌子上。

站到了一邊。

文大人的怒目,稍微緩和了一下。

指著一邊的凳子:“坐。”

多隆乖乖坐下,手放在膝蓋上。

落在大人眼中,忍不住搖搖頭。

是個好孩子,品行純良。

可就是憨了點,被爹媽兄長保護的太好。

在大清朝朝混,得吃虧!

“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可”

“害,論起來你老爺爺,和我二爺爺還是同袍,戰場上擋過箭矢的。咱就明說了吧?”

“大人您說。”

“你這,有10兩吧?”

“嗯。”

當鋪的銀子,還有額娘給的體己銀子,姐姐瞞著姐夫給的“扶弟銀”。

加起來,才10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