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133 吏部大挑,和勾欄選妹,依據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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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的漕船,在半天后抵達胥江碼頭。

將這些臨時招募的苦力,一船船拉走。

跨越太湖,送到對岸的長興縣。

那邊,

緊急搭建了十幾排簡陋的茅屋,接納這些人。

取暖是不擔心的,

礦上有的是煤,燃燒取暖。

屋子里,都暖烘烘的。

這些屋子墻壁密封極差,到處透風,反而不擔心中了煙毒。

老礦工帶著新人,下井。

每人一個雙肩筐子,一雙草鞋,一個竹帽,一把鐵鍬,一個火折子。

衣服是沒有的,井下幾乎沒人穿。

能在礦井生存的,都是最強壯的漢子。

這是與閻王爺共舞的職業之一。

僅僅一天,就有2人累吐血了。

缺乏葷腥肉食,就是這樣。

礦區的負責人,王六嘆了口氣。

囑咐伙房,給這些新人加點油水。

豬油渣燉白菜豆腐,里面飄著大肥肉片子。

大海碗,撈滿了。

吃起來的感覺,太爽了。

苦力們雖然抱怨這活兒太累了,可是對于伙食還是很滿意的。

尋常人家過年,

也不過如此的伙食了。

每天,少的人掙30文,多的能掙100文。

新井打的很成功,

地下厚厚的煤層,挖起來特別有成就感。

而且,為了安全,還有產量,

豎井下,再挖掘橫巷道時,精心注意了角度。

6條橫巷道,延伸向各個方向。

每挖掘一段,就立即加固。

礦工往往是兩人一組,一人掘進,一人裝筐。

過一會,再換人。

巷道里的照明,就靠著油燈。

這一次,

李郁下了本錢,全部用上了不易潑灑起火的封閉油燈。

而且不像以前,舍不得耗油,巷道昏暗。

照明條件改善了,

事故率就少多了。

岸上堆積如山的煤塊,再運到船上。

距離最近的河流,僅有200米。

別小看了這200米,很耗費人力畜力。

為了加快效率,西山鐵廠加緊趕制了鐵軌,和配套的小車。

才加快了轉運速度。

碼頭,

還有一臺吊車,也是新趕制的。

粗笨,簡陋,功能也簡單。

僅僅具有原地提升,和轉動半圈的功能。

可以用畜力,也可以是人力。

總之,利用上了滑輪,和杠桿,

半機械,半人力,會是接下來很長時間的發展主流。

李郁沒有在蘇州府當地購買大米,

而是通過甄老爺,在湖州的米商處購買。

李家堡有運輸船,正好鍛煉水手。

一船船的大米,主要囤積在西山島。

李家堡只存放了少數。

出于安全考慮,如果大雪封路,

李郁會在湖水結冰前,到西山暫避。

范京多次提醒自己:

“目前的蘇州府官場,對于咱們來說沒有秘密。但是江寧府呢?紫禁城呢?”

“如果清廷刻意保密調兵,很可能蘇州府一無所知。”

“概率雖不大,卻不得不防。”

而李郁,也從善如流,

將賬冊,和文書,全部搬到西山島。

“什么?漕幫要和官府對著干?”黃文運拿著口供不敢置信。

“對。摟草打兔子,沒想到打到了一只狼。”李郁不露聲色。

“咳咳,不是莫須有吧?”

“千真萬確。”

話音未落,

長洲縣縣丞匆匆趕來,開口就說:

“府尊大人,望亭東北5里,數百漕幫弟子頭扎白布,持械上岸。一路見人就打,逢鋪子就砸。長洲縣差役已前往彈壓,怕是控制不了了。”

望亭鎮,

乃是府城西北的一處鎮子。

毗鄰大運河,商業發達。

鎮上說話最大聲的,自然是士紳錢老爺。

他是乾隆25年的舉人,

不過在仕途方面,屬于失意者。

自費在京城盤旋數年,等待大挑,都失敗了。

大挑,

乃是清廷為了安撫考不上進士的落榜生,特意推出的安撫制度。

連續三次落榜的舉人,方有資格。

吏部會從中挑選一些人,授予九品,八品的偏遠縣官職。

例如主簿,教諭,典史一類的佐雜官。

錢老爺運氣不佳,

大挑2次,都沒能輪上,因為相貌過于丑陋。

吏部的老爺們,

踱著方步,打量著舉人們的相貌,個頭。

凡是那高大英俊,五官端正的,頗有官相的。就點點頭,挑上了。

相貌丑陋,三寸丁樹皮的,就搖搖頭,淘汰掉。

很不幸,

錢老爺相貌丑陋,還癡肥,次受傷。

遂絕了念想,回到家鄉,

安心做起了富家翁,開鋪子掙錢。

時不時就咒罵那些以貌取人的吏部混蛋,

還有,

咒罵大挑是有辱斯文。

堂堂舉人老爺們,站一排,靠皮囊吸引人,讓吏部郎官們挑選。

這和女表子有什么區別?

不過罵人歸罵人,做事歸做事。

錢府后宅娶了5個妻妾,家世普通。

清一色的美貌,高挑,非常端正。

為了改善下一代的相貌,百年大計。

錢老爺這一輩子是絕望了,但是希望下一代能夠補齊短板。

漕幫在蘇州府有兩大派系,

一曰新蘇幫,勢力范圍偏南。

二曰舊蘇幫,是老底子,勢力略大,偏北。

舊蘇幫,冬季的修整地就在望亭鎮郊外。

今年,給了錢老爺30兩銀子租金。

河畔的20畝荒地,就全歸他們搭建窩棚,修補漕船,晾曬漁網了。

平日里,

舊蘇幫當家的錢二爺,和望亭鎮錢老爺,還是有不少生意來往的。

表面說法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錢字。

實際上,也是因為錢。

漕幫每次南歸都會夾帶一些緊俏貨物,轉手就放在錢老爺的鋪子里銷售。

所得銀錢,漕幫4,錢老爺6.

這種模式持續了好久,

直到因為一個女人,打破了兩家的友好關系。

鎮上,來了一對賣唱雜耍的父女。

老爹拉二胡,沒啥好說的,糟老頭一個。

女兒長得漂亮,端莊。

錢老爺才看了一眼,就動心了。

把二人將來生的兒子,名字都取好了。

就叫錢超潘。

潘安的潘,寓意超過潘安,比潘安還帥。

媒婆上門,很快就搞定了這樁事。

巧了,這女子也姓潘,名賽云。

妙的很!

誰知,

舊蘇幫錢二爺,竟然要來插一杠子。

他不知道咋回事,也看上了這女人。

傳聞,是碼頭的一位算命先生慫恿的。

說錢當家的,命中有官運。

紫微星,貪狼星,北斗七星的說了一大通,反正錢二爺沒聽懂。

他只聽懂了一句,

此女,命格高貴,娶了能逆天改命。

于是,就熱鬧了。

錢二爺,對上錢老爺,都非此女不娶。

從擺酒說和,到互相甩狠話。

地頭蛇士紳錢老爺,當然更占優勢。

退還了30兩銀子租地費,要求舊蘇幫幾百人趕緊滾蛋。

而且,

還未結清的貨款,也賴了。

屬于精神損失費,畢竟你一個窮撐船的,竟敢和我看上同一個女子,你什么檔次?

錢老爺人丑,可手辣。

這一下,雙方爆發了沖突。

漕幫弟子的彪悍,組織力,勝過錢府家丁。

從店鋪里,搶走了貨物。

錢老爺是士紳,當然不能吃這個虧。

一面朝長洲縣衙遞了帖子,一邊發動了鎮子里的百姓。

趁著漕幫漢子出船賺外快的時候,

一哄而上,以數量壓倒。

把窩棚全部點了,牲畜給宰了。

留守的漕幫婦孺,被打死了2人。

其中一死難婦人的衣裳,還失蹤了。

于是,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漕幫弟子,頭扎白布,手持棍棒魚叉,殺進了望亭鎮。

錢老爺,

剛從那賣唱女子房中出來,正是豪氣干云的時候。

丑陋的大臉,面露兇光。

大手一揮:

“給我頂住。”

在鎮子口,雙方上千人,持械對峙。

錢二爺,還存了一絲理智。

漕幫一腳在江湖,一腳在官場,知道清廷的規矩。

隨意聚眾械斗,沒他的好果子吃。

今天,最好是別打起來。

雙方都好收場,官府也不會多事追究。

他站在陣前,

手持一根包鐵長棍,頗有大將風度。

若是錢老爺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讓出潘賽云。

他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姍姍來遲的錢老爺,

開口就是:

“你想干嘛?造反嗎?”

“錢老爺,大師說,潘姑娘命格不一般,我若是娶了他,日后保不齊就有官運。還請您成全。”

實際上,漕幫中人,

混到一個漕運衙門微末小吏的烏紗帽,還是有先例的。

不過,

錢二爺的話,深深刺痛了士紳錢老爺。

沒當官,是他心頭的刺。

每到夜深時刻,就扎的他血淋淋,痛不欲生。

于是開啟了惡毒模式:

“就你一個窮撐船的,也想當官兒?”

“我大清朝坐堂的老爺,哪個不是方面大耳,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儀表堂堂,文曲星再世。”

“老爺我堂堂舉人,都不敢妄想做官。”

“再瞧瞧你,赤腳短打,尖嘴猴腮,曬得像個昆侖奴。你踏馬的也配當官?”

“大運河的水,進腦子了?”

錢老爺不愧是讀書種子,口才犀利。

一通語言暴力輸出,望亭鎮百姓士氣大振。

漕幫弟子目瞪口呆,被罵的兩眼噴火。

錢二爺氣的哆嗦,手指著:

“你,你,你”

士紳錢老爺嘿嘿一笑,把吏部大挑受的窩囊氣,都發出來了,

只覺得渾身舒泰,又補了一刀:

“潘賽云那妮子,我剛用過了。”

“她說,伺候我這樣的正經士紳老爺,是她的福分。讓你死了這條心,回去找塊豆腐,自己撞死。”

一聲痛苦憤怒的長嘯,

錢二爺雙目赤紅,大吼一聲:“干死他們。”

雙方,打成了一團。

士紳錢老爺,在家丁的保護下,

退到了高處,興奮的看著。

不時把石塊,往下砸去。

他覺得,今日是人生中最為暢快的一天。

甚至,比中舉那一天的心情還要暢快。

壓抑在他心頭的陰霾,一掃空。

原來,羞辱人的感覺這么爽。

難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百年。

做壞人,盡給別人氣受,自己則心情舒坦,沒有郁氣,活的帶勁,自然長壽。

看到別人的痛苦,自己的幸福就翻倍了。

想通了這一點,錢老爺感覺自己瞬間年輕了十歲,

開心的喊道:

“打,狠狠的打。”

“官兵一會就到,整死漕幫這幫窮鬼。”

“上房揭瓦,砸。”

“一切損失,湯藥費,老爺我賠。”

于是,在遠程打擊的協助下。

原本占據優勢的漕幫弟子,又退回了原先的戰線。

遠遠的,

傳來了鑼聲,還有旗幟。

官兵到了。

黃文運臉色鐵青,身后是城守營的胡游擊。

城守營,出動了300人,準備彈壓。

“大人,怎么辦?”

“放槍,鳴鑼。”

錢老爺,在家丁的簇擁下,第一個來了。

他畢竟也算半個官場中人,知道規矩。

一見面,就長拱手行禮:

“晚生見過府尊青天,我已約束鎮民,不得輕舉妄動,一切都聽府尊大人的吩咐。”

“好,速速退去,放下棍棒。”

“晚生遵命。”

黃文運的眼神,惡狠狠的盯向漕幫。

胡游擊一揮手,

城守營的綠營兵立即包圍了他們,鋼刀在手。

“跪下。”

綠營兵齊刷刷吶喊:“跪下。”

錢當家的想解釋,不過被一個把總攔住,啪啪倆耳光。

“老子讓你跪下,你聾了嗎?”

面對兇狠的官兵,他服軟了。

漕幫全部扔了兵器,原地跪下。

黃文運陰狠的環視了四周:

“漕幫持械上岸,圍攻鎮民,所欲何為?”

“抓起來,打入大牢。”

錢二爺,還有幾個堂主,被官兵綁了起來。

其余人剛想阻攔,

立即遭到了城守營兵丁的劈砍,頓時幾個漕幫漢子中刀,倒地哀嚎。

不過,刀下還是有分寸的。

沒有捅,沒有刺。

而是避開了要害,刀傷淺而長,

看著鮮血淋漓,恐怖嚇人,實則死不了人。

只要及時找大夫,止血上藥即可。

城守營畢竟是本地綠營,不是客兵。

在這種事情上,都有個數。

既要平息事端,展現兇狠,讓上官滿意。又不能做的太過火,背后挨人罵。

綠營,難吶。

每一刀,都是學問。

黃文運滿意的點點頭:

“城守營令行禁止,胡游擊練兵有方。”

“謝大人贊賞。”

殊不知,這正是李郁期待的。

胡游擊早就知道,李郁要染指漕幫。

如此天賜良機,他不會錯過。

恰好,狠狠的打壓一下。

漕幫群龍無首,退回了船上。

接下來,他們該做的就是找門路,籌銀子。

而望亭鎮,也得出血。

士紳錢老爺,早就準備了流水席。

犒賞城守營的官兵,戡亂辛苦。

在自己的宅子里,又另開了兩桌。

招待黃知府,胡游擊,本鎮頭臉人物作陪。

另有土特產兩箱。

大的歸知府,小的歸游擊。

黃文運微微一笑:

“下不為例。”

“晚生明白。”

一場官司,以漕幫失敗告終了。

黃文運偏袒望亭鎮的理由很充分,

錢老爺是士紳,自己人。

望亭鎮是本地百姓,自己的子民。

漕幫是江湖組織,外來流民,而且是上門挑釁。

事后,錢老爺積極擁護自己,懂規矩。

于情于法,

都該狠狠地打漕幫的板子。

錢老爺全勝,在望亭鎮的名聲也是大漲。

順勢,就迎娶了潘賽云,作為第五房小妾。

他本想把那個給錢二爺算命的大師找來,仔細詢問此女旺夫是真是假。

沒想到,

那個自稱瞎子的大師,連夜卷了幡,跑路了。

惹下這么大的麻煩,他怕官府追究。

真相是,

他收了潘賽云老爹1兩銀子,故意那樣說的。

潘老爹說,是為了讓女兒嫁個好人家。

制造噱頭。

錢老爺自己也略通易經八卦,相面奇門。

一頓打量,覺得潘賽云很可能是真的命格旺夫。

從此寵愛有加,這是后話。

卻不知潘賽云的真實身份,乃是白蓮教座下圣女。

洪教主親自培養的,人彈之一。

至于說,是嫁給漕幫錢二爺,還是望亭士紳錢老爺。

她無所謂的。

反正最終目的,都是布局控制棋子。

你能說,兩張錢,誰更高尚嗎?

她委身在此,目的有二。

一是,借助錢老爺的名望勢力,為白蓮教重建蘇州分舵打前站。

二是,試探李郁的成色。

“老爹,得空多去打聽打聽那位李官人。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接近,不要太刻意了。”

“我曉得。”

洪教主,終于對李郁產生了濃厚興趣。

因為,他最看重的一個圣女,折在了清風寨。

而在此之前,

她已經把李郁涉足火器生意的消息傳回了總壇。

洪教主也派人查詢了死因,

發現了李郁和韋俊的關系,極有可能是背后慫恿的結果。

原本,

白蓮教眾堂主,是提議刺殺干掉李郁的。

不過洪教主心月匈寬廣,覺得還是先接洽試探一下為好。

籠絡一切可以籠絡的勢力,是他的一貫做法。

因為,

他驚訝的發現,此人的大嫂竟然就是本教骨干。

而且據說關系不簡單。

可以推斷,

此人大概率不會是朝廷的鷹犬,很可能是潛在的對朝廷不滿的豪強。

只要李郁愿意賣火器,就是好朋友。

如果愿意加入白蓮教,并貢獻出火器技術,

他甚至可以把蘇州府,乃至江南的分舵都交給李郁,封千歲。

而且,還贈送一群未污染的圣女。

這么說吧,

洪教主是個很慷慨的人,對于下屬許諾封官從不吝惜。

有理由懷疑,他認真琢磨過楚漢爭霸的那段歷史,并吸取了劉邦的成功經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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