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196 蘇州城騰起了蘑菇云

幾位身披棉甲的佐領,悄悄的離開了城墻,去府衙周邊布置伏兵了。

一直沒開口的粘桿處侍衛阿克齊,突然問道:

強裝鎮定喊道:

盤門原城門官,在八旗兵的威脅下,站在了城墻上。

“藩臺請放心。”

朱珪和滿城的幾位參領,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李賊上當了。”

從李家堡到府城,十幾里路。

大半個時辰后,抵達了蘇州南城門,盤門!

城門樓子里,

蘇州城內,河網密布。

這條水道一直是走官船和糧船的,年年疏浚。

阿克齊和朱珪對視了一下,點點頭。

“開始吧?”

“好,以防夜長夢多。”

滿城的100多號弓箭手,就埋伏在附近。

還有城守營的300多號刀矛手,也在附近,王連親自率領。

昨晚,王連熬了一個通宵。

甄別,挑選了自覺忠誠可靠的300多號兵丁,其余人被勒令在營區中不得隨意外出。

違令者,斬!

阿克齊很有創意,他行動的信號既不是摔杯子,也不是號炮,也不是竄天猴。

而是城南一處佛寺的銅鐘。

悠長的鐘聲,響起了!

這是事先約定好的,聽到鐘聲,伏兵立即殺出。

抓捕李郁,死活無論。

賞銀500兩,官升一級!

這個賞格,真不錯了。

游擊王連,左手持盾右手握刀,興奮的起身低聲一聲:“上。”

剛往前跑了兩步,就感覺不對勁。

立馬往旁邊一滾,堪堪躲開了兩根投矛。

他睚眥目裂,看著身后那群兵丁:

“朝廷待你們不薄,本官待你們也不薄。為何要造反?”

回答他的,是一群兵丁的瘋狂劈砍。

僅僅幾下,盾牌就碎裂了。

一柄刀鋒劃破他的棉甲,卻被里面的第二層鐵甲擋住了。

王連爆喝一聲,手中佩刀連連拼殺,竟然從必死局中逃出去了。

他矯健的越過了矮墻,又連續翻越幾次屋頂,消失在了視線里。

巷戰,就是這樣,兩側的屋子很煩人。

城守營領頭的漢子,也不追擊,只是下令道:

“繞過去,殺韃子。”

此時,外面已經殺聲震天。

預埋的100多八旗弓箭手,正在瘋狂的放箭。

各種規格的箭矢,嗖嗖的釘在船板上,發出篤篤的顫音。

船上的人,似乎早有準備。

都躲進了船艙內,卻是沒有反擊動作。

整個船,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好似在演草船借箭的戲碼。

一個佐領見船艙堅固,猜到了里面定然有加固防御。

大喊道:“把炮推上來。”

4個旗丁,推著一門裝載在四輪小車上的劈山炮,剛前行幾步。

突然拔腿就跑,口中大喊:“綠營反了。”

佐領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看到了十幾米外的巷子口沖過來的城守營兵丁。

猝不及防,加上八旗這邊都在忙著射箭。

被舉著刀盾的城守營兵丁們,突入人群,瘋狂劈殺。

瞬間死傷30余人,其余的扔掉弓箭,拔出佩刀陷入了倉促的混戰。

見箭矢不再來襲。

李大虎鉆出船艙,大喝一聲:“抬槍手,上。”

船艙內沖出4組抬槍手,一組兩人。

一人扛槍,一人射擊。

“李家軍的弟兄們,閃開。”

正在廝殺的城守營漢子們,紛紛后撤。

然后就聽到了幾聲沉悶的槍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幾十個旗丁,都倒在地上。

瘋狂、凄厲的嚎叫,被霰彈傷害的感覺太痛苦了。

比死亡,痛苦10倍。

“弟兄們,幫他們解脫,一個不留。”

一頓劈砍,恢復了安靜。

鮮血匯聚成流,沿著石板街流淌。

順著河邊平日里洗菜淘米的石階,流入河道。

站在城墻上的朱珪、阿克齊雖然看不清巷子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可也猜到了大事不妙。

“朱大人,快跑。城守營全部反水了。”

王連忠心耿耿,居然跑到了城墻上。

阿克齊抽出佩刀:“伱護送朱大人撤,往北走,出城后切切小心,江南提標是敵是友不明。”

說罷,城門口也響起了槍聲。

隨同李郁一起進城的那支騎兵護衛,控制了盤門。

滿城的火藥庫,爆炸了。

騰起了蘑菇云,非常震撼,地面都抖動了。

朱珪傻了眼,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見上官呆滯了,王連一咬牙,干脆扔掉盾牌,背著朱珪就往北門跑。

南邊在廝殺,西邊有園區,只有北門或許還安全。

蘇州城內一片混亂。

距離道前街1里外,城守營駐地。

眾人也掘開地窖,翻出了藏在里面許久的火器,還有一面旗幟。

旗幟打頭,殺向城中的各個衙門。

擒賊先擒王,控制了城中的這些官吏,就不會出現有組織的抵抗。

然后,就是進攻滿城了!

控制盤門后就打出了三顆焰火。

雖然在白天不醒目,但是炸裂的聲音也能傳出很遠。

早就在城西待命的1000多李家軍火槍兵,開始跑步進城。

然后,就按照事先的安排。

蘇州城,東西南北四面城墻,各有2道城門。

各隊分別控制一道城門,平門、齊門、蛇門、相門、閶門、胥門

1個時辰后,親衛來報:

“主公,除滿城之外,其余城門、府衙、倉庫全部得手。”

“滿城在抵抗?”

“他們緊閉城門,正在頑抗。”

“不急,等24磅炮運到了再攻城。”

“遵命。”

又有人匆匆跑來稟告:“黃文運要求見你。”

“告訴他,等我拿下江南,再和他細聊。如果想做大清忠臣,給他一根白綾。”

“遵命。”

李郁突然想起來,問道:

“粘桿處的鷹犬,抓到沒?”

此時,報復心極強的李二狗,帶著一隊騎兵正在滿城的找阿克齊。

他要踩著阿克齊的臉,給他塞30個包子。

因為上次,自己真的吃撐住了。

好幾天都打嗝,很狼狽。

還被人嘲笑說忘本了,3個包子居然就吃撐住了。

這要是說出去,豈不被丐幫同行們笑掉大牙。

李二狗很惱火,只怨是現在肚子里有油水,不似從前喉管寬敞了。

“停。”

勒馬,他聽到了隱約的廝殺聲。

此時,城中已經沒幾處抵抗了,蘇州城本就兵力空虛,僅有的那點人還被李家軍滲透成了篩子。

前方,兩個漢子持刀,背對背的防御。

地上,躺了好幾具尸體。

正是阿克齊和他的屬下,被城守營的刀盾兵給纏住了。

“李家軍的弟兄們,閃開。”

李二狗一行,都攜帶著燧發槍。

齊刷刷,7支火對著阿克齊。

他知道這次躲不過去了,可仍然驕傲:

“吾乃大清皇帝麾下二等侍衛,官拜4”

“抓活的,打他們的腿。”

李二狗揪著桀驁不馴的阿克齊,一頓老拳。

然后才蹲下問道:

“還認識小爺嗎?”

“老子打了一輩子鷹,臨了卻被鷹給啄了。我居然沒看破你的偽裝。”

“嘿嘿,你自己老實交代還是我幫你回憶?”

阿克齊一言不發,表明了他的態度。

“把這倆人分開審,半個時辰內撬開他們的嘴。”

李家軍內部公認的,李二狗這貨的殘忍令人畏懼。

街道邊,有一家煤餅食鹽店。

自家人的產業,臨時借用一下場地。

他抓起一把鹽,慢慢的倒在傷口。

在慘叫聲中,又均勻抹平。

不過粘桿處的漢子,骨頭自然是硬朗的。

二狗又盯上了燒水的爐子,拿掉水壺。

瞅了一眼,爐火正旺盛,火苗不時的從圓洞竄出。

他陰惻惻的笑了兩聲:

“來啊,按著這位爺,讓他坐在爐子上,對準點。”

“用力按住啊,別一小心把房頂給蹦穿了。”

撕心裂肺、無法形容的慘叫,傳出去很遠。

嚇得附近街區的百姓,都哆嗦著祈禱,亂兵千萬別闖入自己家。

“主公,粘桿處的鷹犬住處,找到了這些,還有一個旗人。”

“嗯?”

李郁很疑惑的瞅著,被五花大綁塞了抹布的多隆。

“解開他。”

撲通,多隆很自覺的跪下了。

旁邊的親衛都忍不住笑了,不知為何,這個小胖子看著挺順眼。

“小人滿城旗丁多隆,京城來的,曾為您效過力。”

“你認識我?”

“小人曾經隔著老遠,見過尊顏。李大官人龍鳳之姿,不怒自威,小人想忘也忘不了。”

“你是說,你曾經為我效過力?”

“是啊是啊,滿城那些戰馬”

李郁煥然大悟,原來是這貨。

似乎,孺子可教也。

“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活命,我愿意配合。”

“你是個旗人,我信不過你。”

“我向祖先發誓,我和那些頑固旗人不一樣,我可以納投名狀。”

“好。”

李郁拿起桌子上的腰牌:

“粘桿處侍衛,來頭夠硬的。一會,你去做掉他們。”

“是,是。”

李二狗很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哆嗦的多隆。

遞上一把刀:“來吧。”

多隆接過刀柄,卻覺得有千斤重,手抖的控制不住。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主要是我沒殺過人,緊張怕暈血。”

“開始倒數,10、9、8哎哎哎,你干嘛?”李二狗瞪大眼睛,望著正在費勁拖人的多隆。

“我不擅長動刀,但是我可以把他推進河里,淹死。也,也算投名狀吧?”

沉默,二狗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還算挺正常的。

“好吧。”

于是,多隆很費勁的把兩個人拉到河邊,又捆在一起。

“勞駕,幫忙搬個磨盤。”

他點頭哈腰的,邀請李二狗幫忙。

“你又干嘛??”

“綁著磨盤沉河,比較有把握。”

撲通,兩個本就奄奄一息的粘桿處侍衛,沉入了小河底。

水不深,等泥沙沉淀后,居然還能看得到河底。

李二狗很認真的,從上到下瞅了這個旗人一遍。

“走吧,回去復命。”

“哎。”

他用余光發現,走在后面的多隆,從街邊無人看管的燒餅攤子上。

順了兩燒餅,吃了下去。

實際上多隆也很委屈,被粘桿處扣押了數日,餓啊!

再加上搬磨盤用了大勁,低血糖了,頭暈。

“說真的,你挺適合混丐幫的。”李二狗指著一間屋子,“進去吧。”

“哎。”

兩側都是火槍兵,昂首肅立,槍托靠在地面。

多隆微微彎腰,不時點頭致意:“辛苦,辛苦。”

直到看到了李郁,坐在太師椅上。

立馬撲通跪地,眼神清澈。

“我可以饒你一命,我還可以讓你發財,我還可以讓你升官。”

李郁注意到,每說一句,此人的腰桿就挺直了一分。

“兩肋插刀,萬死不辭。”

“我放你回滿城,你糾結一些和你志同道合,思想靈活的旗人,從婁門殺出。我會安排好,放你們走。”

“謝謝李大官人。”

多隆的眼里都是熱淚,感情真摯。

李郁笑了:

“來,簽個字。”

多隆拿過一看,效忠狀嘛,簽,還贈送五個紅手印。

“去隔壁,再走個流程你就可以走了。”

多隆懷著喜悅走進側屋,被兩個漢子按住,綁在桌子上。

“哎哎,你們要干嘛?”

一個女聲傳了出來:“不用怕,紋個身,不痛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

女子拿出一個卷起的皮筒,解開絲線,展平。

各種尺寸的刀具,鋼針,整整齊齊的排列著。

她抽出一根合適的鋼針,在火焰上消毒,冷冷說道:“閉嘴。”

半個時辰后,虛弱的多隆扶著墻出來了。

腳底板,被紋了大逆不道的字。

總之,這輩子是沒法干凈做人了。

如果不聽話,李郁隨時可以讓他被清廷千刀萬剮。

女子的聲音還歷歷在耳:

“你會升官,升的很快。所以其他位置不能紋,李爺不希望你暴露。”

“以后,洗腳不能有第二人在場。”

為了安排好這顆棋子,李郁特意的做了一番安排。

當天,沒有進攻滿城,給多隆留出了足夠的時間。

李家軍后撤了百米,讓他悄悄的潛入滿城,聯絡同伴。

城墻上巡邏的旗人,聽到了滿語呼救,放下繩子將他拉了上去。

本旗佐領十分驚訝:

“你沒陷在滿城,還回來干嘛?”

“我也是旗人,回來一起赴死。”

“好,好。”

佐領激動的熱淚盈眶,塞給他一桿火繩槍。

凡是廢物點心,都是用的火繩槍。

婦孺老幼,也是如此,人人臉色凄涼,卻是堅毅仇恨。

蘇州城陷落,誰都能活,唯獨旗人沒可能活。

而火藥庫爆炸,則是雪上加霜。

僅剩的一些火藥,只能給火繩槍用。

火炮只能廢棄,消耗不起。

過了一會,

多隆摸了一手血,一瘸一拐的來了,自稱路上殺了個反賊,受傷了,所以要回去包扎一下。

佐領立馬就同意了。

畢竟,明日很可能就要玉石俱焚了,沒什么好講究的了。

多隆一路上悄悄的聯絡了幾個熟人,按照約定,他可以從婁門帶走不超過50人。

不用問,京旗help京旗。

“諸位,我是買了大價錢買的路。足足300兩黃金吶。”

“明天打起來,所有人都機靈點,跟著我后面,掉隊了就是死。”

“謝謝多爺。”

“這輩子都記得您的恩情吶。”

不出意外,眾人走后,屋子里多了不少金子珠寶。

逃命,銀子都懶得帶,太重了礙事。

多隆只看得上金子

實際上,某街坊怕被甩下。

主動提出把他妹許配給多隆,省略繁瑣禮節,馬上就可以走最后一步流程。

可多隆腳板疼,怕明天逃命體力不支。

忍痛拒絕了流程,但暗示等安定下來了,可以再補流程。

(本章完)

李大虎輕聲問道:“義父,進嗎?”

“進。”

李郁坐在船艙內,也是內罩軟甲。

“城外何人?”

“李大官人親臨,參加府尊的壽誕,快快打開城門。”

“哦哦,來嘍來嘍。”

船艙四周是加裝了鐵板的,他坐在船艙內不露頭,就不擔心被刺殺。

船緩緩駛入水城門,之后一路緩行。

城墻上的兵丁,用力的轉動機關。

吊橋緩緩放下,同時一側的水城門也緩緩抬起。

“朱大人,此人真在船艙內嗎?”

“呵呵,他一直長袖善舞,如魚得水,時間久了,竟然把自己都麻痹了。”

“諸位將軍,一會抓人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李郁坐船,護衛們騎馬在岸邊跟隨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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