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327 皇家海軍可伸出援手,炮擊舟山吳軍

舟山群島,東面海域。

一支龐大的船隊北上,其中包括12艘撒克遜船只和2艘廣東水師的外洋戰船。

旗艦“樸茨茅斯”號甲板上,

廣州將軍富敏,臉色凝重的望著西側島嶼上騰起的黑煙。

這是清廷在舟山群島的一處據點,朱家尖鎮!

如今吳軍終于騰出手,從寧波府陸上調來了2個營的步兵開始掃蕩舟山群島,步驟是先削枝葉,再砍斷樹干。

逐步清理掉舟山群島周圍的多處清軍汛兵,然后才圍攻定海縣城以及周圍的曉峰嶺炮臺。

馬嘎爾尼拉開千里鏡,仔細瞭望。

他見到了震撼的一幕,叛軍身穿酷似歐式軍服,三五成群的追逐。

不時有人單膝跪地射擊。

隔著好幾海里,幾乎聽不見槍聲,但是從射擊的節奏來看,他可以判斷是燧發槍。

而且士兵的素質不錯!

一支地方叛軍竟有如此實力。

那大清帝國的精銳國防軍,該是何等的威武雄壯。

他忽略了被叛軍追殺的嗷嗷叫的那些手持大刀片的家伙,本能的認為這些是大清帝國的魚腩部隊。

根據情報,大清帝國軍事的精華在北方!擁有數量極其龐大的騎兵集群,重步兵集群,還有火器軍。他們的防御重點在北方,在西北!

除了征緬之戰,清國皇帝曾短暫的將精銳調至南方,其余時間都駐守在帝國的西北邊境。

大清帝國幅員遼闊,皇帝一時間顧不過來。倘若假以時日,一定能消滅這些叛軍。

不知不覺當中,馬嘎爾尼也成了清吹。

他帶著翻譯洪任輝走到廣州將軍富敏身邊,低聲問道:

“閣下,皇家海軍可以炮擊西側島嶼叛軍。”

富敏神色大變,好似見了鬼一般,厲聲拒絕:

“不可,絕對不可。我大清的內務無需夷人插手。區區江南逆匪,朝廷盡起大兵圍剿,勝利只在旦夕之間。”

馬嘎爾尼聽了洪任輝的翻譯,默默的彎腰行禮后離開了。

以他三一學院、加殖民地事務的經歷來看,這位傲慢的八旗將軍是對的。

同等境遇,

撒克遜王國也會拒絕這種“友好、敏感”的軍事援助。

船隊繼續逆風航行。

富敏對于船速頗感驚訝,但是出于一種莫名的天朝心態,他未曾開口打聽其中奧秘。

如果他主動打聽的話,撒克遜水手一定會詳細的解釋的。

因為,使團上下都有一種心態。

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科技實力,渴望得到大清帝國的認可和尊重,擺脫蠻夷的印象。

經常和廣州方面打交道的東印度公司商人都知道,清帝國十分傲慢,把除了藩屬國之外的一切國度,都統稱為“蠻夷”——野蠻的夷國。

馬嘎爾尼自然也有所耳聞,對此感覺莫名的悲憤。

撒克遜王國一向傲慢的稱呼那些殖民地土著為“類人生物”,如今這份傲慢遇上敵手了

氣,抖,冷!

初春季節,依舊是減弱后的偏北風。

他雖略有心驚,卻也沒有因此就高看一眼。

活不下去的蠻夷才航海,滿世界的做生意。我大清富有四海,自給自足,不需要出海。

按照事先安排,

船隊在江蘇海州港停泊,補充給養。

若是沒有李郁起兵搞事的話,原本是應該在寧波港或者崇明島補給!

多走了1000里,船上的淡水和食物已經所剩無已。

望見陸地和碼頭上的人群時,

撒克遜水手們都熱烈的沖到船舷,揮舞著一切可以順手夠得著的帽子衣物,表達狂喜。

岸上,

海州知州小聲嘀咕了一句:

“蠻夷真是不穩重。”

一旁的師爺附和道:

“東翁說的是,就和上門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一回事。”

知州笑道:

“汝之比喻,甚妙。”

鄙視歸鄙視,歡迎還是要隆重的。

這不是給蠻夷面子,而是表達對皇上的忠誠。

馬嘎爾尼以及使團高級成員,正在一臉震驚的聽洪任輝報那封長長的禮單。

他突然脫口而出:

“太多了,食物吃不掉也會腐爛的。”

海州知州,終于找到了秀優越的機會,笑道:

“貴使不必推辭,我大清物產豐富,這算啥?不過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此話一出,富敏頷首表示贊許。

洪任輝淡定的翻譯過來,以他對清廷的了解,這都是日常操作。

理論上講,

他是撒克遜王國幾百萬國民當中,最了解清廷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次日,

船隊正常起航,望著岸邊烏泱泱綿延數里,伸長了脖子的人群。

馬嘎爾尼忍不住問道:

“他們在看什么?”

使團的物資總管,斯當東感慨道:

“這讓我想起了倫敦動物園,人們在好奇的圍觀猴子。”

馬嘎爾尼張了張嘴,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一路無言,10天抵達大沽口外海面。

津門總兵調動了30余艘大小戰船,以及全部陸上兵丁嚴陣以待,既是歡迎,也是戒備。

這是遵照乾隆的指示。

不得不說,弘歷這老小子確實看問題挺透徹,裝嗶歸裝嗶,可絲毫不影響他認清歐洲殖民者的本質。

遇弱國則槍炮殺戮,作威作福。

遇天朝則小心翼翼,妄圖通過商業賺取利潤,更有狂妄之傳教想法。

一艘小船,載著津門知府和總兵。

在繩纜的幫助下,攀上了旗艦“樸茨茅斯號”。

“皇上有口諭,撒克遜使團不畏海波,萬里朝貢。朕深感欣慰,著船隊在大沽口停泊,使團暫許3人登岸。其余人若無通知,暫不得下船。”

洪任輝翻譯完畢,

馬嘎爾尼和斯當東目瞪口呆,深感意外。

“朝貢?不不,清撒兩國是平等的,友好的,我們不是大清的藩國,何來的朝貢?”

津門知府不悅,當即駁斥道:

“若不是朝貢,你們帶這么多禮物干嘛?”

一番辯論,眼看氣氛有些緊張。

洪任輝作為翻譯,趕緊打圓場:

“漢語和英語的語境理解不同,這只是一點小小的誤會。可以先擱置爭議,后面慢慢談。”

津門知府這才欣慰的點點頭,覺得這個蠻夷頗為順眼。

使團船隊,分兩處停泊。

有心人都注意到了,4艘戰艦的泊位恰好處于炮臺之下。

而另外8艘商船則是停泊在幾里外的民用碼頭。

撒克遜水手并無不滿,因為這些異國人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牛20頭,羊120只,豬200頭,雞鴨鵝200只,水果100筐,蔬菜100筐,酒水300壇

甚至連干凈的衣物,木炭都考慮到了。

另外,所有水手皆賜銀20兩,綢2匹。

水手們天天在甲板上狂歡,吃的滿嘴流油,喝的醉醺醺。甚至,還有劃著小船來攬客的女支女。

作為一群最底層的粗人,隨時可能死亡的航海人,當然是及時行樂。

至于說,使團的老爺們能談出什么結果。

那不是水手們該考慮的事。

津門府城,

驛館內,馬嘎爾尼、斯當東、翻譯洪任輝三人心急如焚。

住在寬敞豪華的驛館內,吃著不重樣的精致食物,喝著美酒,卻遲遲等不到皇帝的召見。

又到了午餐時刻,

十幾名丫鬟小廝,端著酒菜布置桌子。

之后,照例是那名只會三五句英文的半吊子理藩院筆帖式,進來環視一圈:

馬嘎爾尼面無表情,勉強擠出笑容:

第一天,聽到這個留著辮子的家伙說英文的時候,他狂喜。

然后就發現這家伙翻來覆去就會那么幾句話。

斯當東在屋內煩躁的走來走去,抱怨道:

“我不明白,大清的皇室為什么這樣對待我們?我們可是代表著強大的撒克遜王國,不遠萬里來開拓兩國美好前景的。”

洪任輝沉默不語,以他在清廷坐牢數年的經歷來看,很合理。

馬嘎爾尼則更為冷靜,坐到桌旁:

“先生們,讓我們嘗嘗今天的美食又有什么驚喜?我想或許這是一場考驗。”

驛館外,

由手持長矛的綠營兵里三層外三層把守。附近30丈內,都不許任何人接近。

所以,斯當東一邊喝酒一邊抱怨:

“我們好像是囚犯。”

洪任輝笑了:

“那全世界會有數不清的人,哭著喊著加入這個大監獄。大清朝有句古話,叫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安心享受清帝國親王的待遇吧?我們在這里每天的花銷不低于100英鎊,待遇甚至超過了唐寧街的首相。”

馬嘎爾尼認真的撕扯著荷葉糯米雞:

“我贊成。”

理藩院的正紅旗人,那三爺。

因為據說會幾句洋文,被拉來津門負責接待。

臨行前,

上司嚴厲的警告他,少說多聽。

皇上的寵臣和大人有令,先冷落一下這些撒克遜使團,之后再召進京城會比較好溝通。

此時,

他正在挖空心思的擬寫給上司的“夷情匯報”。

內容全是瞎編的。

乾隆四十二年,3月初一,午時。撒克遜使團老馬說:荷葉糯米雞十分美味,如果再有個會唱戲的小腳女人就更好了。

乾隆四十二年,3月初二,卯時。會漢語的洪姓夷人說:他熱愛大清,希望能參觀圓明園。

乾隆四十二年,3月初二,申時。使團討論:欲和大清做更多的生意,沒有茶葉的日子,他們生不如死。

這些瞎編的夷情匯報,居然引起了高度重視。

軍機處眾人都認為撒克遜人想開放更多的通商口岸,解禁更多的限制,很可能是真的。

養心殿內,

乾隆看了一眼這夷情匯報,很不屑的笑了。

“斷無改變一口通商的道理。不過其他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理藩院有人才啊。”

皇上一句話,那三爺的鴻運就來了。

理藩院特意成立了一個南洋館,他任監督。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而和珅出于廣東十三行私自解禁暴露的顧慮,召見了安道爾使團、尼德蘭使團。

為了保密,

未曾用理藩院的官方通譯,而是用上了十三行的一名子弟。

“你們這段時間過的可好?”

眾人心虛,點頭如搗蒜,全是溢美之詞。甚至有一人主動下跪,磕了三個響頭。

和珅皺眉,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些小國夷使膝蓋骨太軟,毫無氣節。

“你們此次來我大清,除了朝貢之外,可有其他要事?”

眾人又是一陣搖頭。

那份重金購買的致富冊子里,特別強調了一點,沉默是金!

關于這個成語的注釋是這樣寫的:

紳士們,當你踏上了大清朝的土地,盡量保持沉默,微笑,就能得到更多的金子。

和珅有些尷尬,很不自在的望向潘姓通譯:

“你問問他們,撒克遜使團已經登岸了。誰能給我講講歐洲的關系?撒克遜和法蘭克比較,孰強孰弱?”

十三行潘家的子弟,連忙一通嘰里呱啦。

心虛的“假冒使節們”頓時緊張無比,臉都白了,李鬼遇上李逵了。

那本致富冊子里,特意再三強調:

任何人絕不可假冒撒克遜、法蘭克兩國,一定會暴露。

當聽到這個年輕的清帝國通譯說,撒克遜使團來了10幾條船,領頭的還是個貴族時,所有人都心慌的不行。

一名口齒最為伶俐的“使節”趕緊圓謊:

“尊敬的大臣先生,撒克遜王國是歐洲的海上霸主,法蘭克王國則是陸地霸主。我等小國,不敢與其并列。”

和珅又趕緊問道:

“那你們是約好了一起來我大清的嗎?”

“不,不。只是巧合而已。”

“撒克遜希望和我大清開展更多的商業來往。你們難道就沒有類似的想法嗎?”

“沒有,沒有。我們只希望大皇帝多賞賜一些金子。”

和珅滿意的點點頭,覺得這些猥瑣的家伙竟有些眉清目秀。

又追問道:

“你們和撒克遜人的關系好嗎?”

“很不好,很惡劣。我們討厭他們,我們不希望看到他們。”

眾人的應激反應很大,表情不似作偽。

和珅心中,對于撒克遜王國大致有了了解,這是一個軍事實力強大的地區強國,對周圍發動過很多次戰爭,以至于這些小國使節十分厭惡畏懼。

如此說來,必要時可以夷使對夷使。

和珅滿意的起身:

“諸位且安心居住,生活上但有需要可直接提出。我天朝物華天寶,對待爾等誠心使節,斷無吝嗇之可能。再過些日子,或可陛見。”

次日,

總管太監秦駟來了。

“宮里有賞,黃金2000兩,銀20000兩,綢緞1000匹,珍寶玉石1箱。另侍女10人。”

下人們抬著箱子進來了。

30名夷使一見那金燦燦明晃晃,撲通跪下了。

不顧地板堅硬,咚咚的就磕頭。

其實誠、憨厚態度,就連秦駟都嚇了一跳,連聲感慨:“頗有數年前,賽里斯紅毛使節之淳樸”

只可惜,如今大清國庫空虛。

再無法像當時賞賜賽里斯使團那般動則幾十上百萬。

栽面兒!

一時間,秦駟居然有些羞赧。

覺得對不住這些雖然很窮,但是“誠心仰慕大清”的蠻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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