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344 擺在我們面前只有一條路——投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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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松忙不迭的表示歉意

張姓士紳倒是無所謂,頗有老友氣度。

笑呵呵的拱手說道:

“王兄,你當初那份遞給撫遠大將軍的軍事方略折子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說不定,你很快就能再入仕途了。這還不算喜事?”

“確是喜事!”

王三松堆起了笑容,一家人也跟著眉開眼笑。

“張兄,贛關監督大人那可是掛內務府和戶部雙差的京城紅人。你已經告訴來人,我在這里了?”

“對!”

“那我是不是應該主動去南邊拜訪監督大人?”

“不必吧。來人說,會很快派人來接你全家。”

“這多不合適!”

暴雨聲中。

王三松面色如常,聊起了北邊的戰事,感慨自己這輩子積攢的家業都毀于戰火。

說到動情處,他甚至拍桌子痛罵吳賊暴虐。

張姓友人也跟著唏噓不已,勸慰他不必神傷。

眼下鴻運當頭,只要能夠重新入仕,很快就能掙出一份更殷實的家業。

“張兄,留下吃頓便飯吧?”

“不必了。我還得趕緊回去安排呢。”

“贛關的上差,何時抵達?”

“快了,估計明后天吧。”

“那行,我正好收拾收拾,也給監督大人準備份見面禮。”

王三松,揮手目送友人撐著傘坐進馬車離開。

輕輕的關好門窗,召來了全體家人,臉色變得十分嚴肅:

“各人立即收拾細軟,換身跑路方便不起眼的衣裳。準備亡命吧!”

“啊?”

眾人都傻眼了,剛還沉浸在要做官的幸福中。

王三松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我那份書信把自己卷入了大麻煩。我現在夾在了和珅與阿桂兩位重臣之間,成了他們斗爭的槍。”

“無論結果如何,我王家都是九死一生。”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清廷這邊容不下我了,我要帶著你們投吳。”

屋內安靜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默默消化這個變故,太突然了。就連平日里最愛唱反調的兒子也默不作聲。

“爺爺,如果我們是握在勝利者手里的槍呢?是否就有活路了?”

“撫遠大將軍那是何等人物,先不說投靠和珅未必能搬倒他。就算搬倒了他,其門生故吏遍天下,隨便哪個人想為主子泄憤,我王家幾十口被人封進瓷窯燒成灰也是尋常。仕途之兇險,非常人可想象,老夫在京城雖只是六部微末小官,卻是見識過仕途的真面目。天下雖大,擺在我王家面前只剩一條路——投吳!”

王三松十分慶幸,當初離開浮梁縣時分了兩波逃亡,后因為局勢安穩又聚到了一起。

小半個時辰后,

王家人以抓藥、訪友、下館子各種理由分批離開了旅店。

為了掩人耳目,甚至故意留下了大部分行李,只攜帶了少數金銀細軟。

眾人連換洗衣裳都沒帶,在大雨中惶惶如喪家之犬!

第4軍團圍南昌,按兵不動。

第2軍團集結后西進,沿途多次渡河,鄱陽湖沖擊平原,水網密布。

李郁也在當中,這一仗他準備親臨指揮。

騎在馬上,

望著眼前寬度不足10丈的河面,熱鬧好似菜市場。

感慨道:

“鄱陽湖平原和江南平原倒是有一點相似,河網密布,離開了船只簡直寸步難行。”

吳軍不缺運輸船,因為建造普通小船和建造戰船不是一回事。所用船材基本不挑食。

突然,

他產生了一個構想:造浮橋!

當天,從各營募集了300多名木匠。

李郁的構想也很明確,以小船為載體,各船之間以繩索相連。再以木板鋪設連成一片。

貫徹了標準化思維的參謀們,是從第一次搭建浮橋的過程中吸取了不少經驗。

比如,船只形制盡量一致。

船身略細長,船頭要破浪,減少流水沖擊影響。

船的首尾各豎一根四方木樁,木樁打孔。以麻繩或者鐵鏈作為張拉索,固定相鄰兩船。

后以10根狹長木制托梁豎向并排連接相鄰兩船,再橫向放置寬木板。

浮橋成形后,

第1派遣軍一部先行上橋探路。

雖然有搖晃,但很方便。尤其是騎兵、輜重、火炮通過,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

“陛下,此法可推廣。”

“嗯,總結一下經驗盡快組建2個舟橋營。”

苗有林連忙問道:

“陛下,舟橋營歸屬哪個軍團?”

“平時歸屬參謀本部,戰時歸軍團節制。”

眾人都笑了。

參謀本部大譚沐光乃是漕幫出身,對于船只很敏感。

他觀察了大軍通過浮橋的情況后,很快就對船只距離和托梁長度有了進一步的理解。

待有了空閑,即可組織人手測試哪一種船型增加穩定性以及對風浪和流速的抵御性,以后可固定下來。

貴州綠營積極性很高,他們率先離開了三江口鎮。

欲北上解南昌之圍!

而馬忠義磨磨唧唧,自稱為大軍保證糧道,殿后守護。

相比求戰(財)心切的兩位同行,他心有忌憚。根據情報,此次李郁隨軍親征。如此積極,必定有大利可圖。

“船一定要守好了。劉路,你親自去坐鎮。”

“主子放心。”

身為家奴的劉路比任何人都懂老馬。

馬忠義給他撥了300兵,還不放心,又增加了100察哈爾騎兵。

總之,

這條不寬的支流不僅是逃亡生命線,也是糧道生命線。

一旦李郁圖窮匕見,攻陷南昌,圍困貴州同行。

那就趕緊渡河逃亡

哲勇對好兄弟的想法佩服的五體投地。

只能說,察哈爾部落的衰敗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無愧是蒙古人的戰5渣!和厄魯特蒙古簡直就不是一類人。

怪誰?

當然是怪歷代大清皇帝,把18世紀最高端最先進的統治藝術全用在了他們身上。

喇嘛、晉商貸、部落仇殺、梅事、放任天災,漠南蒙古承受了太多他們本不該承受的惡意。

這么比較起來,

其實大清皇帝對漢人還可以!除了文字獄借口殺點人,善意增加文盲比例,對反抗者比較嚴厲,其他真沒什么。

如果和索倫部比較的話,

大清皇帝對漢人簡直太好了。索倫人那日子過的,真是狗都不如!

總之,

馬忠義和哲勇倆人把各種可能都琢磨了一遍。

當然,他們還是發自內心的希望貴州同行重創吳軍!

哲勇賊笑著說道:

“老馬你放心,咱有馬隊,搶人頭優勢在我。而且咱倆都算旗人,貴州的倆總兵是漢人。論起身份,也是我們高人一等。”

王生烈和周西發,倆人騎在馬上沿途頗有感慨。

“好山好水好風光。”

“是啊,全是平原水澆地!這一年下來得打多少糧食!”

周西發這個粗人也難得的感慨萬千,對比一下他的駐地威寧州,瞬間泄氣。

一路走走停停,

斥候前出10里,還以1000名弓箭手和鳥槍兵走在隊伍的前頭和兩翼負責警戒。

其余人則是空著手行軍,節約體力。長矛、刀劍、盾牌、槍弩都放在大車上。

吳軍第1派遣軍,行軍也是如此。

兵甲放在騾馬牽引的輜重車上,士兵們空著手行軍,不見敵人不穿甲!兩翼由輕騎兵護衛。

河面中心有個泥沙堆積而成的小島,相當于多了一處跳板,搭建浮橋的難度大大降低!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舟橋營明顯熟練多了。

太陽落山之前,

大軍全部越過撫河,包括輜重和火炮,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斥候騎兵不斷的送回最新戰場消息。

“貴州綠營大隊步兵,正在向我軍逼近,距離20里。打的是鎮遠總兵和威寧總兵旗。”

眾人望向李郁。

李郁解開披風,吐出2個字:

“扎營!”

貴州綠營在7里外停下了腳步,分出了三分之一的人手扎營。

一夜無事,

雙方都很克制。沒有夜襲,沒有什么花哨的戰術布置。

正如歷史上絕大部分的戰爭,計謀和埋伏只占少數,最終還是要靠一刀一槍的廝殺。

貴州綠營戰兵1萬8千,另有民夫無算。

吳軍出動了第2軍團9000人,另有第1派遣軍步卒5000,輕騎兵1000,還有隨軍民夫無算。

西北方向,20里外就是燈火通明的南昌城,城墻上巡邏隊來回穿梭。

向南50里,是馬忠義堅守的三江口鎮。

次日清晨,

沒有一絲陽光,天空覆蓋著一層陰郁的云層。

風力適中,體感微熱。

如果有氣溫計的話,大約在25度左右。

李郁披掛完整,開始點兵:

“甘長勝。”

“下官在。”

“此戰,伱部打先鋒。第2軍團不會輕易支援。作戰原則再次強調一遍,要小贏,不要大贏,更不能輸。”

“是。下官有一個請求,能否借一隊散兵?”

“準了。”

離開大帳后,

苗有林低聲囑咐楊遇春:

“到時候會有火槍營殿后督戰,以防萬一,你率甲士營居中震懾。”

“遵命。”

臨戰的伙食很豐盛,油水十足。

第1派遣軍的步卒們,默默地大口吞咽食物。

濃油赤醬的紅燒肉、咸肉燉蔬菜、鮮魚湯,蒸香腸。主食是豬油糯米糕、油炸粢飯團,耐饑抗消化。

伙夫們手握大鏟子,忙的腦門熱氣蒸騰。

甘長勝站在輜重車上,聲音高亢:

“本官再次強調一遍軍紀,不聽號令者,斬!臨戰回頭者,斬!后隊督促前隊,斬殺自己人也算立功。”

營中步卒們沉默不語,或斜眼注視,或面無表情,或頗有不忿。

嚓嚓嚓

楊遇春的甲士營,手握長槍列隊走來。

精良的兵甲,一下子就震懾住了所有人。

最前面2排士兵身材魁梧,普遍在6尺左右。頭戴巴布塔盔,手罩鎖子甲手套,臉遮在鐵面罩之下,更顯兇悍。

“列隊!”

花費了一炷香的工夫,第1派遣軍終于擺出了10個方陣。

前3,后4,再3。

所有的弩兵都集中在最后面的3個方陣,這玩意沒有技巧,就是聽軍官的命令以合適的角度拋射。

盾兵全部集中在最前面的3個方陣。

3尺高的方形硬木盾,木心鐵皮。

吳軍內部測試過,10丈距離內可扛弓弩攢射,15丈內可扛滑膛燧發槍鉛彈。

大盾加盔甲,十分沉重,因而對盾兵的體力有很大要求。

對面的貴州綠營兵,布陣也頗有章法。

“苗愛卿,你可認識對面的將官?”

苗有林嘿嘿笑道:

“臣當年是貴州提標左營千總,駐安順場!和這2位總兵的駐地相距甚遠,并無交情。”

“依你之見,貴州綠營的戰斗力如何?”

“高于江南三省綠營,遠低于陜甘綠營,和四川綠營接近。”

李郁拉開千里鏡,仔細的瞭望了對面的軍陣:

“他們的火器裝備率頗高啊。”

“是的。南方綠營火器裝備率普遍在5成以上。只不過形制落后,多是鳥槍。”

甘長勝騎著戰馬,位于第2排4個方陣之后。

高聲傳令:

“第1排,左右2個方陣前進。”

“是。”

傳令兵立馬高舉令旗,大聲傳令。

方陣當中的軍官拔劍,再次重復軍令:“注意鼓點,方陣前進!”

每個方陣正面寬度不到20丈,每橫排80余人。

第1排是身強力壯的盾兵,緩緩如墻推進。

234排都是長槍兵!此時全部豎向天空,遠望好似樹林。

再后3排是標槍兵,他們之間的橫向縱向空隙明顯大于前面4排,這是因為投擲標槍需要足夠的空間甩開胳膊。

鎮遠總兵王生烈,放下了千里鏡。

和并排的周西發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周老弟,我鎮遠鎮打頭陣!”

“好。”

王生烈馬鞭一指:

“傳令。凱里營、思南營左翼出擊。鎮標左營、石阡營右側出擊。鳥槍兵居前,藤牌手隨后。”

“嗻。”

這是貴州綠營的傳統作戰方式。

鳥槍兵居前列隊射擊,敵人一旦抵近了就趕緊后撤,讓藤牌手沖上去廝殺。

“擂鼓!”

站在車上的清軍鼓手不敢怠慢,使出全部力氣擂響戰鼓。

直徑3尺的牛皮鼓面劇烈顫抖,鼓聲敲打著所有人的心臟。

出戰營兵頓感振奮。

鎮標左營游擊,王生烈的本家親戚抓住時機,大吼道:

“1個首級,10兩!殺,殺殺!”

清軍瘋狂的跟著大吼,一時間氣勢驚人。

很難說,

他們是因10兩的高價懸賞而瘋狂,還是渴望殺敵立功、報效朝廷而瘋狂。

王生烈聽著此起彼伏的士卒怒吼,滿意的點點頭:

“我黔人,軍心可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