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378 心虛的忠誠

火槍兵可將燧發槍架在拒馬上,直接射擊。

東水道河畔,吊車已經正式啟用。

周圍有4處大營,眾星拱月。

分別是第1軍團,第2軍團,近衛軍團,以及炮灰軍團(第1派遣軍)。

戰時,

旌旗飄揚,人喊馬嘶,營地已經初具規模。

防御工事分2層,外側是一道深半丈,寬1丈的壕溝,內側是連綿的拒馬墻。

揚州江都。

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一旦陷入戰火是什么下場。

吳軍登陸場,

杜仁覺得江南的妖魔癲怪太多

鼓勵和打擊之間,他把握不好力度,還是交給陛下決斷吧。

站在木哨塔上的士兵,敲響銅鑼:

“又來了4艘船,1艘是近衛軍團,3艘是第1派遣軍。”

參謀連忙離開帳篷,咕嘟咕嘟猛喝了口冷茶水:

“快,準備。”

士兵們連忙將一架類似攻城車的木制器械,推動靠近河邊。

“好,停。固定車輪!”

幾根木棍楔入車輪,讓這輛古怪的車子無法前后動彈。

然后有士兵爬上去,有士兵在底下用叉子配合,將折疊木板放下。整體類似機場的登機車。

1艘運輸船緩緩靠近,扔下了鐵錨。

船舷和“登機車”成功對接,木板搭上船舷。

岸上的士兵吆喝:

“卡住了嗎?”

“卡的穩穩的。”

就好像云梯的頂端,金屬鉤子所起的作用那樣。

確保人在下船時,跳板和船不會分離。

“近衛軍團,按照營頭隊號,背好裝備按次序下船。”

軍官一聲下令,

沉默的士兵們開始排著隊下船。

嶄新的軍服、锃亮的燧發槍、擦的發亮的靴子,尤其是皮革雙肩背包尤其亮眼。

就連在場指揮的2名參謀也竊竊私語。

“這是新裝備吧?我在參謀本部都沒聽說。”

“我聽說過,是陛下親手繪制,國丈大人旗下皮革工廠生產的軍用背包,近衛軍團裝備就是不一樣。”

牛皮外層、豬皮內層,黃銅扣件,造價頗高。

包內有2層5格3內袋,可容納干糧、油紙雨衣、襪子、火折子、備用燧石、煙草茶葉鹽巴、槍械簡易修理工具。

近衛軍團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打過仗的老兵。滿編才6000人,增援江北就來了4000人。

近衛軍團下船速度很快,一會功夫船倉空空蕩蕩。

船只起錨挪開,讓出位置。

然后,第1派遣軍來了隊列松散,秩序糟糕。

各種粗言碎語隨之傳了過來。

罵老天、罵韃子、罵揚州人、罵長江,總之,主打一個侮辱全面。

下船時,

2個人不慎落水,在同伴們瘋狂的嘲笑聲中游泳上岸,繼續罵罵咧咧。

2名參謀對視一眼,

眼睛里充滿了無奈和鄙視。

張老三也在其中,赤手空拳走下跳板。

一口痰吐在江北的土地上。

又把歪戴的大檐帽拿下來撣撣,重新戴好。

“1營的弟兄們,快點下船,娘們出個門都比你們快。”

“他們怎么沒有槍?”

一名現場維持秩序的士兵低聲問道。他隸屬于第1軍團,不知道派遣軍是什么成色。

張老三聽見了,

扯著嗓子說道:

“1營的弟兄們,咱們有槍嗎?”

“有!”

有個胳膊裹著紗布的胖子,走出隊列2步:

“是爺們,誰踏馬還沒一桿槍啊。”

惹來一陣哄笑。

遠處,維持秩序的軍法隊過來了。軍法官眼神冷峻,手按劍柄。

張老三縮了脖子,若無其事的繼續行軍。

“三哥,軍法官的斗笠上寫了個啥字?”

“賤!”

“啊?”問話的士兵眼珠子都瞪大了,不可思議。

張老三清清嗓子: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軍法隊又叫憲兵還是賤兵?我也記不清了。”

軍法隊的斗笠,用白漆寫了個“憲”字。

有理由懷疑,這是第2軍團醫官魯回春引領的一種軍中新風尚。

“你說,頭頂寫個字看起來是不是蠻威風的?”

“挺嘚瑟。”

沉默,又走了1里路。

張老三突然停住腳步:

“我也要在鐵盔上寫個字。”

“什么字?”

“吊”

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贊揚營官琢磨的這個字好。

派遣軍進入安排好的營地后,裝備才陸續送至。

盔甲、盾牌、長槍、刀矛斧叉,悉聽尊便。

軍團在江西補充了1000清軍俘虜,到了江都又補充了2000刑徒。

如今的第1派遣軍又恢復到了6000人。

軍團指揮官甘長勝,召集了所有軍官開會。

中心思想就2條:

一,登陸日起,軍團內只執行2條戰場紀律!不服號令者殺!臨陣潰逃者殺!

二,操練新兵。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首先會做什么?

虐待新媳婦,立威!

第1派遣軍營內熱鬧的好像菜市場。

老兵們眼神不善,瞅著補充來的刑徒,找桀驁的刺兒頭往死里揍。

當天,

就拖出去了4具尸體,還有5人重傷。

當然,

死傷的肯定是新兵!

老兵們人多勢眾,抱團毆打,還有軍官的默認。

在江西補充的1000綠營俘虜倒是很淡定,這一套他們也挺熟,既然是新兵,就得挨揍,沒毛病。

很快,

他們也成了那2000多老兵的幫兇,把刑徒新兵打的服服帖帖。

第2軍團很淡定,近衛軍團也很淡定。

營地之間距離僅1里,喧囂哀嚎聲歷歷在耳。從白天一直折騰到半夜,才安靜下來。

次日清晨,

繼續下馬威。

老兵們先吃早飯,然后才是新兵們吃。

吃完了,站隊列聽號令。

每個方陣前2排讓新兵站,老兵們站后面當督戰隊。

陽光炙熱,盔甲厚重好似棺材。

一上午操練結束,又是十幾顆血淋淋的人頭。

到了下午,

忍無可忍的新兵幾十人集體出手反抗,砍死了一名過于暴虐的老兵。

附近巡邏的軍法隊聞訊趕來,推著1門霰彈炮,欲入營增援,

被甘長勝攔住了:

“先等等,處理不了你們再進去清場。”

一盞茶的工夫,

張老三帶著人,提溜著一串首級來了。

“沒事了,沒事了。鬧事的人都在這。”

軍法官冷笑2聲,轉身離去。

有軍法隊士兵問道:

“大人,咱不管嗎?”

“不管。這才幾個月,都不需要訓練署出面了。這些江西戰場下來的老兵就已經掌握精髓了。”

張老三終于完成了心愿。

他在頭盔上寫了個大大的“吊”字,走出去震驚全場。

“嘿,三哥,夠吊。”

“三哥,你哪里人?”

“常州府,府城首縣,武進人氏。往前推200年,武進小半個縣城都是我張家的產業,闊得很。”

“祖上肯定出過大官吧?”

“大,大的很。前明的進士,差點娶了公主。”

吹牛不上稅,張老三日常信口胡謅。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張家老大,老二也在1營,此時正在狂吃海塞。

三兄弟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黑、肥、兇狠。

大鐵鍋里,沸騰的水上下翻涌。

旁邊,

伙夫掄著菜刀剁的咚咚響。

把干肉條切成塊,烤餅剁成方塊,然后一股腦倒入鍋中烹煮。想了想,又將1疊皺巴巴的蔬菜紙扔進鍋里。

承接軍糧的商人們,先將豬肉、牛肉切成條狀,用大量鹽腌過,然后利用日光和掛壁炭爐烘烤去掉所有水分。

選擇當季大葉蔬菜或者根莖蔬菜,洗干凈后展開或者切塊,送去炭爐烘烤去掉所有水分,最終形狀就像是被墨水浸泡后再次曬干的紙張。

然后,

用油紙包裝,最終成為吳軍的野戰干糧,方便攜帶。

即使在高溫潮濕的夏季,也能保證平均在2個月的保質期。

登陸江都的吳軍,已經超過12000人,伙食幾乎全靠這些野戰干糧。

按照李郁的設想,

最好還要開發一些飲料包,比如白糖。

士兵在戰場只要有熱水,就可以喝一杯糖水。

重臣們聽的瞠目結舌,紛紛表示這太奢侈了。

最終,

只在近衛軍團配備了茶葉

這也成為了一種身份的象征,能夠在大營里架起鍋煮一碗茶水,簡直是戰場頂級享受。

連續5日,

從京口到江都,掛著吳軍旗幟的船隊來往絡繹不絕。

李郁甚至把自己的機要處一分為二,將一半人暫時撥給林淮生帳下聽令。

林淮生頗為感激,

他已經化身人形電腦了,各類信息在腦海中不斷增加、更新。

指揮龐大的登陸大軍,他需要更多的參謀更多的傳令兵。

好在最關鍵的物資運輸終于告一段落。

火炮、火藥、槍子炮彈、帳篷,目前充裕。

船隊改而運輸糧草,

大軍不可能一直靠干糧,還是要吃大米白面的。

期間下了2場雨但沒有影響。

“總指揮,陛下的信”

林淮生接過、拆開,閱讀后默默收起。

如今,

他識字接近2000,正常閱讀并且草擬公文并無難度。

“淮生見字如面,若我軍登陸事宜一切就緒,時間流逝,清軍仍按兵不動,海蘭察則為我吳國大敵!寡人認為,當前野戰為首要,攻城為次要。揚州城并非關鍵,而是會戰勝利一方的添頭。”

林淮生仔細讀了3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出意外的話,

最終自己節制的總兵力將接近4萬人,而當前吳國的陸軍水師巡警全部加起來,也就勉強7萬人。

陛下這是何等的信任與魄力。

敗不起,平局都不行,必須贏,而且是大贏。

“來人。”

“末將在。”

“清軍江北大營,有動靜嗎?”

“回總指揮,根據斥候回報,清軍按兵不動,大營戒備森嚴,并無主動出兵的跡象。”

林淮生踱步,

冷不丁問道:

“淮安那邊有動靜嗎?”

“劉署長那邊傳來的情報稱,5萬淮西新軍拔營至射陽湖以南的興化鎮駐扎,漢軍驍騎營仍駐淮安府南側10里,背靠大運河。另外有個情況,江北官府士紳積極供應以上兩處大軍的糧餉。”

“知道了,下去吧。”

林淮生在大帳內來回踱步,望著懸掛的那面巨大江北地圖。

從北往南,淮安、揚州、儀征依次分布,被大運河串聯起,就像是一張拉開的弓,箭頭朝向東邊。

這張弓的第1箭,目標卻是角斜場。

角斜鹽場,也稱角斜場,隸屬于兩淮鹽運司在黃海之濱的數十個鹽場之一。

自從宋代名臣范仲淹在此修筑海堤成功后。

堤外,曬鹽。

堤內,運鹽。

兩淮鹽運司在這設置了鹽場衙門。

如今的場官,卻是情報署的人。

銀彈開道,鹽商護航,輕松就掌握了角斜鹽場周圍千余畝的灘涂。

而隨著四大總商集體投吳,

揚州知府胡佐佑也展開了瘋狂的報復,

凡是鹽商的產業全部充公,凡是鹽商推薦的人全部拿下,凡是曾在鹽商底下做過事的人全部抓捕。

如此積極,

一半是出于報復,一半是出于恐懼。

胡佐佑最近天天做噩夢,

吳軍潮水一般的殺入揚州城,自己走投無路,投火自盡。

大火中,

鄭謹生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笑的很陰森。

夢境過于逼真,

以至于他醒來滿頭大汗,心臟跳的不能自己。

“府尊,這是涉鹽商逆匪案的犯人名單。”

胡佐佑看也不看,大聲說道:

“抄家所得銀錢,如數押送江北大營。”

快班班頭又低聲說道:

“其實您還漏了一個重要案犯。”

“誰?”

“角斜鹽場場官饒克華,當初是江首總親自保舉的。”

“那還等什么,抓!”

“府尊,怕是不好抓。”

“你什么意思?”

“他在角斜鹽場蓄私兵,修堡壘。只怕城守營去了也攻不下來。”

“吳賊在江北的活動居然猖獗到這種程度了?以前怎么沒人報官?”

班頭低著頭,

心想那是江首總推薦的人,誰他娘的吃錯了藥,敢點他?

胡佐佑來回踱步。

突然,他興奮了起來:

“備船,去淮安。”

(本章完)

工業部的“徙木立信”,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杜仁已經在醞釀著新設一發明署,專門對接各種靠譜的、離譜的發明創造。

最近報上來的發明方案太多。

運輸署的一名文官盯著緩緩吊起的12磅炮,不斷發號施令。

滑輪、鋼絲繩經過多次改進,更節約人力。

更有1名匠人因為改進吊車有功,獲得了500兩賞銀,以及一份低階文職,從此儼然成了官爺。

靠譜的有夏(雨)季軍糧大規模生產、四輪馬車改進、磚窯流程改進、酒精提純、織布機改進、水力磨坊、便攜行軍帳篷

離譜的有天地陰陽合歡大鐵床、妻妾成群雨露均沾盲配墻、水陸兩用純粹釣魚佬單人屋型釣位、讀書御人兩不誤紅木雙拐角多功能書桌。

這引起了全江南能工巧匠的發明熱情!

江南不止出文人,也出大匠。

中軍大營和輜重大營在一起,居于腹心。

無數根成人胳膊粗細、長度5尺、一頭削尖碳化的木棍,在麻繩的捆綁下組成拒馬。

無數個拒馬,之間又用麻繩相連。

郊區百姓扶老攜幼紛紛逃亡。

閱讀大清話事人請關注明月(aishuge)

:aishuge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