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386 大清朝隱隱失控

大清話事人日/夜全屏字體:AAA386大清朝隱隱失控(1/1)督糧道于運和經此驚嚇,再次大病一場。

沒過2日,

自有親信家人手持老爹的書信趕至。

信中并無過多的責罵詰難,而是再次講述“為官之道”,讓“宦海經歷稚嫩”的兒子吸取教訓,日后爭取做的更好。

于敏中一介漢臣能夠在軍機處四平八穩,官至首魁,其人的正治智慧不可小覷。

農夫的兒子常火炎被定為了“江北特大謀逆集團”的主謀。

誅9族,掘祖墳。

滿官太仆寺卿的兒子關銘恩伏誅,家眷流放盛京,保留了部分財產。

關家的2個兒子在盛京八旗都統衙門各掛了個8品、7品的閑職。他的女兒還嫁了盛京城外的一戶舉人為正妻。

相比以前的日子,肯定是一落千丈。

可比起普通百姓又不知高了多少層。

這樣的處置看似不符合常理,實際上非常正常。

雍正那么苛刻的人,年羹堯那么大的罪。

最終,也不過只是連帶賜死了他的一個兒子。

其余的兒子、孫子,包括年的老爹依舊壽正終寢,而且終生拿著朝廷發的薪俸。

“手握重兵、謀逆、大不敬”的年氏族人都不必死,何況“貪心裹挾、以至從犯”的關銘恩呢?

三法司審判參考了先例。

從這一點講,

我大清鄙視蠻夷是有道理的。

歐夷、米畜所謂的先進判例制度,實際上大清早就出現了。

洋人有的,大清都有。

洋人沒有的,大清也有。

同時,

和珅也有暗示,既然人已經沒了,那家眷可以網開一面,不必趕盡殺絕。

三法司了然于心。

和珅那是御前第一寵臣,他的意思就等于皇帝意思。

江北大案自此降下了帷幕。

朝廷以廷寄的方式告誡各地督撫,需以此案為戒。

京城茶館戲園子倒是多了許多的談資。

京旗們連連感慨地方上的人太不像話了。自己這點囂張跋扈和人家比起來,啥也不是。

此案的后遺癥影響很大,而且效果各異。

比如閩浙總督王亶望的教育效果就不太明顯。

他猛然間覺得:

自己原來竟是朝廷的忠臣,和江北這幫同僚比起來,自己簡直眉清目秀。

同樣的,

還有接任他的甘肅巡撫王廷贊也放下了心理包袱。虛報旱災加濫賣監生,很有搞頭。

江西布政使兼南贛鎮總兵馬忠義,則是一個人默默坐了很久。

他隱約間覺得,巍巍大清朝有滑向失控的趨勢。

而云貴總督阿桂唉聲嘆氣。

然后嚴厲警告底下人,以前的事可網開一面,以后的事絕不饒恕。

同時,

嚴查邊境走私、收取跨境商稅充實軍餉,招募窮苦山民填補云貴綠營,淘汰老弱。

并且以個人名義拜訪云南有實力的土司,安穩人心。

還派出了不少密探越過邊境潛入緬國的都城——阿瓦,打探軍情、民情。

兩廣總督伊爾杭瞠目結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和鄭謹生關系不好,但政敵如此黯然退場,還是讓他感慨不已。

同時,

他也敏銳預感到了朝廷即將面臨的一個巨大危機——財政困難。

身為兩廣封疆,他授意底下人秘密監視廣州十三行所有行商,只待時機一旦成熟就連根拔起。

罪名都是現成的:

溝通外夷,出賣大清。

到了戶部撥不出軍餉、官俸的時候,皇上“查抄十三行”的旨意就該到了。

湖廣總督陳祖洛則是望著廷寄,冷笑不止。

對此,他一點都不意外。

而且篤定把他從閩浙總督任上排擠走的王亶望,早晚會做出比“江北集團”更駭人聽聞的事。

但作為一個成熟冷靜的封疆、和家軍的頭馬,他不會上折子冒失的提醒乾隆。

自取其辱,沒必要。

作為清廷的敵人,李郁看了手抄版廷寄后反應頗為復雜。

第一反應并不是喜悅。

而是警惕。

這樣的事在清廷可以發生,在吳國也可以發生。

可當前,

他騰不出手來在制度上防微杜漸。

楊云嬌有孕在身,已經顯懷。

李郁屏退左右,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寡人考慮,內政部在各個野戰軍團都應當擁有不少于10人,不高于30人的秘密成員。”

楊云嬌收斂笑容:

“臣妾遵命。”

“此事要機密,不能讓高級軍官們寒心。”

“是,臣妾是這樣想的。以后直接招募身份可靠的白丁,訓練合格后再讓其以個人身份去應征軍團新兵。”

“如此甚好。”李郁想了想又補充道,“務必強調一點,日常不可干涉軍團事務,更不可表露身份。”

“是。”

楊云嬌給李郁削了一個豐水梨。

又問道:

“請陛下示下,水師和巡警署?”

李郁咬了一大口,甘甜脆爽。

“都安排,比例不低于百分之一。”

“臣妾明白了。過些日子臣妾會將名單呈送陛下存檔。”

“好。”

李郁對楊云嬌的態度向來滿意。

內政部握在一個后妃手中,許多人頗有微詞。

如果不是有個情報署浮在水面,吸引目光,只怕楊云嬌早就成了眾矢之的。

實際上楊云嬌自己也清楚,

假如她把內政部搞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小王國,被打入冷宮甚至人間蒸發只是時間問題。

“嬤嬤們說,這次可能又是個女兒。”

“兒子也好,女兒也好,都好。”

李郁瞅了一眼肚子,態度模棱兩可。

“你如今身份特殊不便拋頭露面,是如何掌控內政部的?”

“內政部有4位主管,他們每人對接3處固定收信點,還有5個流動收信人。所有秘密成員每月提交1次報告,若開拔作戰了,這個期限就不固定。”

見李郁并無疑問,楊云嬌又繼續說道:

“最終這4位主管會將情報篩選匯總,派人送至蘇州府,交給臣妾身邊的1位丫鬟。紅兒,你進來。”

“是。”

院落里,

一名看著干練利索的丫鬟連忙進屋。

“紅兒,你介紹一下平日里是如何交割情報的。”

“是。奴婢每日坐馬車出去采買,單日去水粉鋪子,雙日去干果鋪子。他們會提前把所有的情報都放入一個信封,燙好火漆。奴婢只管取回來,原封不動的交給娘娘”

楊云嬌又補充道:

“臣妾的批復也是讓紅兒帶出去。”

“好,清晰簡單。”

紅兒退出屋子時的背影頗為靚麗。

李郁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楊云嬌見了,笑道:

“陛下若是把紅兒收了,臣妾又要新覓郵差了。”

“你聽說了寡人的郵路計劃?”

“是的。”

“你怎么看?”

“陛下英明。郵路一明一暗,官民共用,自然不會重現前明驛路負擔沉重的窘況。”

李郁點點頭:

“帝國的崩潰往往是從財政的崩潰開始。郵政署不能全靠寡人撥款,必須自己會找食吃。”

“臣妾想,日后內政部的信件,或許也可以走官郵線。”

“可以。”

離開時,走到院落門口。

“奴婢紅兒恭送陛下。”

李郁停住了腳步,隨意問道:

“籍貫何地?”

“徽州府績溪縣。”

李郁心里一咯噔,故意裝作不知,問道:

“楊妃的娘家人?”

“回陛下,楊妃娘娘的娘家是在徽州府婺源縣,奴婢和王后娘娘是一個縣的。”

“家里還有幾口人?入宮多久了?”

“奴婢入宮1年半了,家里還有個哥哥,楊妃娘娘心善,安排他在蘇州府一家大商行做事,已經娶親了。”

李郁笑笑,

不再多問,徑直離開。

京口碼頭,

參謀大臣譚沐光望著遮天蔽日的白帆,感慨萬千——帝國的動員力量恐怖如斯。

維持一支大軍渡江作戰的所有物資7成由商人提供,這是多大的魄力,多大的魅力。

吳國朝堂驚訝的發現商人的效率高的出奇。

在掙錢的誘惑下,商人們積極性高漲,發揮了極致的主觀能動性。

“大人,軍工署署長親自押船來了。”

“本官瞧瞧去。”

年輕的張承業依舊歲數成謎。

由于營養好,個子蹭蹭的往上走,估計明年就能和劉千一般高了。

“拜見譚大人。”

“小張署長啊,快快請起。你怎么來了?”

張承業走近,低聲說道:

“這一船是軍工署監制的新炮,爺爺不放心,讓我親自解送到江北大軍。”

譚沐光笑了,望著那被雨布蓋著的船倉:

“我可以看看嗎?”

“譚大人說笑了,我來介紹。”張承業掀開雨布,“2磅速射炮,優點是輕,加上炮車也就200斤。2匹馬拉著可以快速戰場機動。”

“這是什么?”

“那個銅銘牌?是火炮射表。”

張承業的眼睛里閃耀著奇異的光芒,輕輕擦拭著位于炮筒尾部向上的黃銅銘牌。

江浦城門口。

本縣的頭臉人物們如喪考妣,傷心欲絕。

江浦士紳的老朋友胡之晃奉江蘇巡撫福長安的軍令開拔,至江北大營報道。

福長安正在竭力搜羅稍有戰斗力的軍隊,聽人提起江浦鎮總兵的英勇事跡就大筆一揮,讓他為朝廷建功立業。

“胡總戎,我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

“哎,你走了,我們可怎么辦?”

胡之晃心里竊喜,

眼眶卻是微紅,哽咽著和這些士紳富商一一道別。

同時又深情回憶了在江浦縣的愉快往事。

在場的幾個秀才舉人都哭了,涕淚橫流。

文人就是這樣,感情比較豐富,見花落淚,見云傷感。不過2個時辰就都忘干凈了

“諸位,告辭了。”

說罷,

膀大腰圓的胡之晃一按馬鞍,輕松飛身上馬。

他大吼一聲:

“江浦鎮的弟兄們,全體聽命。向養育我們的江浦父老,行禮。”

呼啦啦,

3000人推金山倒玉柱,單膝下跪。

唬的圍觀的江浦百姓心慌手抖,不知如何是好。

拄著拐杖的老人都說:

“活了半輩子,沒見過這么愛民的軍隊。”

“可惜,可惜啊。”

這會的老百姓多淳樸啊,就這么默默跟著送出城2里地,個個心里空落落的,擔心膀大腰圓的胡將軍回不來。

而一眾士紳也很憂慮胡之晃戰死。

他們能看到邸報,知道現在的戰事很不樂觀。

江西未曾淪陷,并不是吳賊打不下。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讓吳賊有些棘手,暫時放棄而已。

董府,

更是氣氛憂郁、低落。

往日最愛笑的丫鬟耷拉著腦袋,多希望再聽見姑爺那爽朗的笑聲,還有那一雙熱衷揩油的熊掌。

閨閣,房門緊閉。

“姐姐有件事對不住伱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告訴你,但是妹妹你可千萬別生氣。”

胡之晃的夫人望著自己那忐忑糾結,不停絞弄手指的姐姐,嘆了一口氣:

“我都知道了!”

“啊?”

沉默了好一會,

“妹妹你怎么知道的?”

“淬,自家男人那點德行,我能不知道嗎?”夫人推開窗子,望著滿院的綠蔭,輕聲說道,“說起來,夫君一身的壞毛病,沒文化,愛爆粗口,愛吃些不上臺面的飯菜。一閑下來就像個發.春的貓兒,葷素不忌。不過吧,我還挺在意他的,因為他這人有擔當,活的頂天立地、沒心沒肺。我就擔心他在戰場上,刀劍不長眼睛的,萬一”

嘴突然被一方手帕捂住,

姐姐紅著眼眶,不住地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天天給他燒香,再去廟里許個重塑金身的大愿。”

夫人輕輕點點頭,掩上檀香木窗。

牽起姐姐的手:

“倒是有一樁事需當面問清。若是夫君安全歸來,姐姐你將如何自處?是和前姐夫討一紙休書?還是當做一樁露水情緣就此揭過,郎不提,妾不憶?”

“我,我我”

見和自己容貌有7分相似的姐姐,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夫人笑了笑,她已經懂了。

心靈感應就是這么的神奇。

娥皇女英,效仿上古,也不是不可以。

江浦鎮開拔離開了江浦縣境的的第二日,行軍速度大幅放緩。

胡之晃開始聚集各級軍官開會。

主題就一個字:銀子。

帳內都是他提拔的親信,死心跟著他走!

眾人都在罵罵咧咧:

“朝廷真是不公,首級賞銀都賴賬。”

“這世道沒法說。”

“1個月那點餉銀,我們玩什么命?”

“江北大營那么多兵天天吃干飯,還踏馬的拖著我們上?”

胡之晃見氣氛差不多了,低聲說道:

“本官有個朋友在江北大營聽差,他說我們去了就是炮灰。這次會戰兵部準備犧牲掉10萬綠營兵,戶部準備了400萬兩撫恤銀。”

眾人目瞪口呆,半天才回過神來。

“啥?”

胡之晃點點頭,表情嚴肅。

眾人皆面露怒色,

終于有人帶頭喊出了一句:

“他媽的,老子不干了,大不了嘩變。”

感謝盟主“啊小娘子別跑啊”,本月內,為盟主加更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