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鐘粹宮用過午膳,便脫了龍靴,坐在昭嫆的羅漢榻上。昭嫆則側身坐在他身旁,依偎在她懷里。
“說實在的,佟貴妃這般樣子,臣妾的確有些不適應。”昭嫆忍不住嘀咕道。
康熙瞇著狹長的鳳眸,淡淡道:“這樣不是很好嗎?難道嫆兒喜歡她尋你麻煩?”
昭嫆搖了搖頭:“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只是覺得,既然厭惡一個人,理應避之遠之才對,佟貴妃卻恰恰相反,時時挑這上好的貢品送到臣妾這兒不說,如今更是親自上門慰問,臣妾實在是不習慣。”
康熙笑著捏了捏昭嫆柔軟的耳垂,道:“對你好,你還不樂意了!”
昭嫆撇了撇嘴,嬌嗔道:“臣妾當然不樂意。佟貴妃對臣妾好,那是因為她盼著皇上對她好!”
康熙低低笑了,“朕的嫆兒這是吃醋了?”
昭嫆忍不住啐了一口,吃你妹的醋!她在說正經事好不好啊!!沒辦法,只好按照康熙的腦回路繼續下去了,昭嫆便伏在他懷中,酸溜溜問:“皇上改日真的要去景仁宮聽佟貴妃說心里話嗎?”
康熙摟住她的腰肢,臉上笑意愈濃,“朕不去還不行嗎?”
昭嫆暗暗嘀咕,這還差不多!
康熙又在昭嫆耳邊吹了一口熱氣,“朕只想聽嫆兒的心里話。”
昭嫆被他熱氣吹得癢癢,臉都紅了半邊,康大司機又不正經了!!昭嫆便從他懷里掙脫出來,“佟貴妃被撤下綠頭牌都這么久了,所以才坐不住了,想來臣妾這兒尋法子了!”
或許她之前不該幫宜嬪復寵,現在搞的佟貴妃也想效仿了!!
康熙唔了一聲,淡淡道:“朕應允了嫆兒,在你臨盆之前,不會恢復她綠頭牌。朕說話算話。”
昭嫆柔聲道:“皇上金口玉言,臣妾當然信得過。只不過……佟貴妃若真的閑著沒事兒就來臣妾這兒看望慰問,臣妾也受用不起。”
康熙微微蹙眉,若他來鐘粹宮,總是碰見佟貴妃在,心里也是不快的……
“朕總不能不許貴妃探視有孕嬪妃吧?”康熙蹙眉道。
昭嫆嘆了口氣,的確……佟貴妃的舉動,著實叫人挑不出毛病來!難道,只能由著她閑著沒事兒就來候著康熙大駕?讓后當著她的面兒,勾搭康熙?尼瑪,想想就氣人!!
等等!!昭嫆腦子一閃,忽然想到了什么……
“今天的事兒,臣妾覺得有點奇怪……”昭嫆托腮思索道。
“有什么奇怪的?”康熙問。
昭嫆道:“今日……貴妃是臨近晌午才突然駕到,進殿后,茶都來得及喝完,皇上就來了。這樣太巧了!”
聽了這話,康熙臉色瞬間變了!
昭嫆暗自竊笑,這么巧的事兒,肯定不是巧合!!佟貴妃今兒那架勢,分明是知道康熙會來鐘粹宮!!
也就是說,佟貴妃必定是事先打聽到了康熙的行蹤!!
這可就微妙了!
窺視帝蹤!!這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果然,康熙也想到了這上頭,臉色漸漸有些黑沉了。
昭嫆幽幽道:“佟貴妃想要求得皇上原諒,臣妾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后頭的話,昭嫆沒有繼續說下去。
“朕不便下旨,朕會吩咐顧問行去景仁宮知會一聲!!”康熙冷著臉道。
昭嫆心里樂開了花兒!!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佟貴妃啊佟貴妃,你要學宜嬪,也不學全乎了!竟窺伺帝蹤,真真的作死啊!
沒錯,這樣的確更精準!
但是,有時候聰明法子不如笨法子靠譜啊!!
搞定了佟貴妃的事兒,康熙這才恢復了笑容,“朕瞧著,你最近有些悶悶。”
昭嫆嘆道:“這兒也不許去,哪兒也不許去,這個不能碰,那個不吃。自然有些無聊。”——孕婦的日子,就是要處處小心謹慎。就算無聊,也只能忍了。
康熙笑著說:“若實在沒個消遣,朕叫犬舍給你挑只貓或者狗,權當是逗個樂!”
聽了這話,昭嫆倒是眼前一亮。以前忙著斗這個斗那個,著實沒個消停。如今一消停,倒是不習慣了。養個寵物的確不錯。
用過午膳,康熙抬手撫了撫昭嫆額頭的劉海兒,柔聲道:“朕要回去批折子了,你去碧紗櫥里睡會兒午覺吧。”
其實昭嫆一點也不困,但還是乖巧地應了。
目送康熙御駕遠去,昭嫆便斂了臉上溫柔的笑意,轉頭回內殿,便召了白檀進來問話:“今日是李德全來報信兒說皇上晌午要來。李德全走后,咱們宮里有誰出過鐘粹宮?!”
她已經可以確定,佟貴妃窺伺帝蹤,但是——若要窺得康熙行蹤,未必要在乾清宮有眼線!在她宮里暗查眼線,反倒更簡單更安全!!
方才她就考慮到這點了,但是并沒有跟康熙點名。因為,在乾清宮安插眼線,與在鐘粹宮收買宮人,這可是天差地別!前者是窺伺帝蹤大罪,后者……可就算不得什么了。
昭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白檀急忙道:“奴才也正要稟報呢,負責蒔花宮女香櫞。那丫頭粗手笨腳的,也干不了旁的。在李公公走后,奴才便指派去茶庫領些新茶。她半晌才回來不說,茶也沒領回來!還說是自己迷路了!一看就不對勁!”
“香櫞?”昭嫆嘴里念著這個名字,想了一會兒,才道:“我記得,她是個二等宮女,入宮也有些年了。”
白檀道:“可不是么!都十八了,入宮足足五年,竟還會迷路,當真是咄咄怪事!”說罷,白檀一愣,又道:“娘娘,您是懷疑香櫞……”
昭嫆輕輕點了點頭,“佟貴妃來得未免太及時了!我忖她應該沒有膽子在乾清宮暗查眼線,如此一來,唯一的可能就是……”
白檀氣呼呼跺了跺腳,“這個背主的賤婢!!奴才這就押她去慎刑司!”
昭嫆急忙制止了白檀的沖動舉動:“你急什么!一則,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二則,若真把她送去慎刑司,豈非是告訴皇上,佟貴妃并沒有窺伺帝蹤,只是窺伺鐘粹宮罷了。”
白檀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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