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胡慶喜進來,打千兒道:“恭喜娘娘,您上的第一封奏折,皇上已經披紅準允了!皇上已經下旨,命欽天監擇吉日,奉皇太后移居慈寧宮。”
恭喜個毛,這根本就是走個形式而已!
“知道了。”昭嫆眼皮都沒抬一下。
太后挪宮,是十分隆重的事情,當然需要擇一個黃道吉日,再由康熙親自將太后請去壽安宮。這樣才體面。
拾掇妥當,昭嫆便幽幽道:“去請四妃來一趟鐘粹宮吧。”——康熙讓她掌攝六宮事務,那么六宮的權利分配也要重新劃分了。
“記得說話客氣點。”昭嫆忍不住多加了一句囑咐。她雖是貴妃了,卻不愿傷了與四妃素日交情。
“娘娘放心,奴才省得。”白檀鄭重道。
辰時二刻,四妃到齊,昭嫆這才扶著胡慶喜的手背,來到前殿會客。
“貴妃娘娘萬福!”四妃齊齊屈膝見了個常禮。
昭嫆笑著頷首,抬手道:“有勞四位姐姐趕來,快請坐吧。”——旁邊已經準備了四張紅木南官帽椅子,椅子上還特意墊了鵝羽軟墊。
說來四妃中,哪怕是最年輕德妃,也比昭嫆略大些,叫姐姐也對。不過,在宮中甚少有位份高的嬪妃管位份低的叫姐姐。昭嫆叫這一聲“姐姐”,是為了表示尊重。
賜了坐,昭嫆這才坐在了正中那張紫檀木扶手椅上。
宜妃笑咯咯道:“佳成貴妃這么早叫我們來,不知有何吩咐?”
早?都特么日上三竿了好不好呀?昭嫆早看出來了,宜妃對她有刺兒了呢。
昭嫆和氣地微笑著:“吩咐談不上,只是皇上命本宮掌攝鳳印,本宮自然少不得重新安排六宮之事。”——一下子擺出了康熙、擺出了鳳印,宜妃自是無言反駁的。
收權之事,自然宜早不宜遲,昭嫆便叫白檀將那幾分重新擬定好了四妃權利劃分明細,交于四人。
“六宮事務如何劃分,上頭寫得清清楚楚。四位姐姐瞧瞧吧。”昭嫆微笑著說。原本四妃領六宮事務,自己分屬那一塊,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但現在不同了,遇到重大事務,便需要請示昭嫆這個掌鳳印的貴妃,由她落下鳳印,才可作數。
這樣一來,無疑會削弱了四妃的職權。
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昭嫆總不能繼續和四妃平分宮權吧?那樣也太對不起康熙給她的鳳印了!
看完這份新的權利劃分書,榮妃、德妃倒是面色如常,帶著些許微笑。
惠妃和宜妃卻都變了臉色。
惠妃胸口憋了一口氣:“以后外命婦入宮朝拜,就必須由貴妃娘娘全權做主,我等便不得染指了,是嗎?”
昭嫆端正儀態,正色道:“這項本就是中宮職權。早先沒有掌鳳印之人,所以才將此項大權交與資歷最深厚的四妃之首、惠妃你。如今,自然該有本宮來管束外命婦覲見之事。”
這項權利太過重大,昭嫆必須收回!若還有惠妃把持,到底誰才是掌鳳印之人?到底誰才是貴妃?!
這點斷斷容不得商量。
昭嫆又莞爾一笑,“不過惠妃姐姐若是想念家里人了,隨時告訴本宮一時,本宮定不會阻攔。”這算是給惠妃一點甜棗吧。但愿惠妃能見好就收。
惠妃勉強笑了笑,“您是貴妃娘娘,自然您說了算!”
惠妃雖然肯交出這項大權,可明顯是不情愿的。
宜妃又笑著說:“這宮中四時貢品分配,貴妃娘娘也要收回呀?這從前可是榮姐姐的差事呢!”
不錯,榮妃從前管著貢品發放,是個極清貴的差事,也是個很得人心的差事。得了貢品的嬪妃,少不得得念榮妃的好。
昭嫆忙笑著說:“榮妃姐姐細致,所以本宮將調教小選宮女之事交于了她打理。”——而這項,原本是宜妃手中的權利。所以宜妃才會提出異議。
榮妃笑著說:“發放貢品還是主持小選,都是差不離的。臣妾能夠勝任,請貴妃放心便是。”
宜妃臉色有些不好看,原本她還盼著榮妃能跟她一條心呢,沒想到榮妃那已經是肯了!至于剩下的德妃,憑空得了一份宮權,哪里會不愿意?!
宜妃恨恨道:“既然如此,臣妾也沒有異議!”
昭嫆含笑頷首,又問德妃:“德妃覺得如何?”
德妃孕中豐潤的臉龐愈發喜氣,她笑臉盈盈道:“貴妃做主,臣妾信服。”
ok!搞定!
說白了,還是因為有康熙在后頭撐著,即使權利損失了一部分,四妃也不敢跟昭嫆叫囂。四妃也都怕昭嫆鬧到康熙那兒,以昭嫆如今的專寵之勢,康熙難道還會向著四妃不成?
惠妃眉眼一挑,道:“德妃還懷著身孕呢,只怕受不得打理宮務的辛苦!”
昭嫆暗笑,惠妃這是眼看著宮權損失,想要從德妃那塊權利上找補回來損失啊!
德妃這下子急了,她急忙道:“臣妾胎相已經穩固,可以輔佐貴妃處理些許宮務。還請貴妃娘娘放心。”
宜妃吃吃笑了:“宮務再要緊,也沒有德妃肚子里的龍胎要緊啊!德妃不若等平安臨盆了,再接手那份宮務如何?”
嘖嘖,連宜妃都想從中分一杯羹了。
唯獨榮妃沉靜不語,她端起茶來抿了一口,一副看戲的樣子。
德妃咬了咬牙齒,道:“多謝宜妃關心。本宮不比宜妃身驕肉貴,這些宮務還不至于累著身子!”
宜妃眼中帶了惱色。
昭嫆便笑著說:“既然德妃堅持,就叫她打理一下試試看吧。”德妃的那一份宮務并不多,若說會累壞了倒也不至于。
按理說,德妃懷孕,昭嫆完全可以在分配宮務的時候,將德妃剝離出去,容后再說。可昭嫆還是分了一份蛋糕給德妃,為的便是要分擔惠妃、宜妃損失宮權后的不滿,因為她們的宮權不止是被收攏到了昭嫆手中,也劃分了一部分給德妃這個新封的妃子。
二人的火力,果不其然得對準了德妃。
這就是昭嫆的盤算。
為了權利交接,昭嫆也算是費了不少心思了。
昭嫆又笑著對德妃道:“你身孕要緊,若實在乏累,切不可強撐著,一定要跟本宮說。”
這話與其說是在關心德妃,不若說是暗示宜妃和惠妃。若是德妃掌握的那部分事務出了問題,那么便可名正言順瓜分走德妃的那一份宮權了。
惠妃眼中精芒一閃,宜妃也掩著嘴角笑了,可見二人都動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