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答應雖然腰身偏偏,但小臉蛋依舊嬌嫩如玉,她眼角斜著一抹別樣的笑意:“皇貴妃娘娘執掌六宮多年,見多識廣,難道竟不覺得之前尹貴人的死,很是蹊蹺嗎?”
昭嫆不免一驚,這個陳氏……難道竟察覺尹貴人是被太子與高氏合謀害死的了嗎?難道陳氏察覺高氏的肚子……想到此,心中不由一個激靈。
看著昭嫆面上那難掩的驚色,陳答應嫵然一笑,她指了指前頭的花木環繞的千秋亭,“娘娘,咱們可否去前頭亭中詳談?”前方就是御花園范圍了。
昭嫆立刻恢復了冷臉,不管陳氏知道了些什么,昭嫆都沒必要跟她光天化日之下詳談!便淡淡道:“本宮沒興趣,陳答應還是回咸福宮養胎吧,省得被冷風吹得著涼了!”
說罷,昭嫆便要拂袖而去。
陳氏神色一緊,急忙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抓住了昭嫆的斗篷:“娘娘!尹貴人的死或許在您眼中不是什么大事,但高答應的龍胎呢?”
“閉嘴!!”昭嫆立刻低聲呵斥,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也敢明目張膽說出這些話,這個陳氏,難道不怕死?!
“你跟高氏的齟齬,本宮不想知道!也沒必要知道!”昭嫆冷冷一語,斥道:“把你臟手松開!”
昭嫆這種居高臨下的冷斥,叫陳答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松了手,恨恨道:“娘娘不聽嬪妾的話,早晚會后悔的!”
“就憑你一個小小答應,也配叫本宮后悔?!”昭嫆不屑地嗤笑了,然后不客氣地拍了拍方才被陳氏抓過的地方,仿佛那斗篷上,沾染了什么臟東西一般。
說罷,昭嫆拂袖揚長而去。
氣得陳氏臉皮都紫漲了,她狠狠跺腳,眼珠子都要冒火了。
回到鐘粹宮,昭嫆脫下貢緞斗篷,淡淡道:“送去浣衣局好好洗洗。”
“是!”教引姑姑舒云接了斗篷,忙退下了。
白檀端了一盞熱乎乎的白玉奶茶給昭嫆:“那個陳答應,未免太放肆了些!也不看看自己的是什么身份!”
昭嫆輕哼一聲,“不必擔心,自會有人去教訓她!”——方才在西六宮巷道中,人來人外的地方,他也敢說出那種話——固然陳氏沒有說出什么實質性的內容,但也足夠為她招來殺身之禍了!
“若本宮猜得不錯,那陳氏是想跟本宮告發高氏腹中所懷并非龍子,以此來像本宮邀買位份罷了!”就陳氏那點子不入流的算計,昭嫆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懶得理會她!
白檀一震:“陳答應是如何發現的?!”
昭嫆思忖了一會兒,便揣度道:“陳氏之前不是跟高氏來往親近嗎?保不齊是她看出什么端倪來了。”這個高氏敢做私通這種掉腦袋的事兒,竟也不謹慎點!同住一宮的尹貴人發現了也就罷了,竟連住在咸福宮的陳氏也察覺了端倪!
哼,有膽子,卻沒有相應的本事,這高氏跟太子還真是般配得緊啊!
白檀點了點頭:“若真如娘娘之前所料……”白檀瞥了一眼毓慶宮方向,沒有繼續說下去,“那么用不了多久,便會有人對陳氏下手。”
是啊,所以昭嫆才說,會有人教訓陳氏的。
這一教訓,只怕陳氏的命便要不保了。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眼看著就要臨盆了,就不能安安生生生下孩子嗎?
哦,是了,陳答應是不甘心孩子一出生就被抱給主位敬嬪撫養,所以才急巴巴來找她呀!
哼,蠢貨!
昭嫆所料不錯,就在選秀即將展開的時候,傳來了不幸的消息——陳答應在鯉魚池邊喂魚,不慎落入池中。
那鯉魚池深度不過才沒過人腰,這樣的深淺自然不足以溺死人,但是陳答應挺著即將臨盆的肚子掉下去——如今不過才是二月底,春寒料峭,一早還下了些霜露,那池水可冰涼得很!
白檀急急來報:“當時陳答應的宮女都被支開了,一個去取御寒的斗篷,一個去拿魚食了!只有太子的侍妾李氏陪在身邊。那個風絮帶著斗篷,還沒回到鯉魚池跟前,便老遠聽到了噗通落水聲響,她趕過去的時候,只瞅見李氏跳下去將陳答應給救了上來,僅此而已。”
太子的侍妾,便是年前才剛剛生了太子次子的李瀅兒。昭嫆記得,李瀅兒是蘇州織造李煦的堂妹,而陳氏……是李煦的表妹,因此這兩個人是表姐妹。這對表姐妹,一個是太子的小妾,一個是康熙的小妾,這輩分……真讓人無語。
不過,也是因為這重關系,陳氏才對李瀅兒毫無防備,輕而易舉便被李瀅兒支開了身邊人。
“救上來?只怕就是她推下去的吧?”昭嫆“嗤”地笑了,太子做事也太不謹慎了,這種事情,叫誰做不好?偏偏讓她侍妾擔這個嫌疑。
不過,她倆既然是表姐妹,風絮又是親眼看到李瀅兒跳下冰涼的池水,將陳氏救了上來,想來也無人會懷疑李瀅兒吧?
前提得是陳氏這張口被干凈地滅掉了才成。
好歹是表姐妹,竟也能下得去手。昭嫆原還以為這個李瀅兒只是工于心計、愛攀龍附鳳了些,沒想到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呵呵,真是不能小覷了宮里女人啊。
“娘娘,您要不要去咸福宮瞧瞧?”白檀低聲問。
昭嫆撇了撇嘴:“本宮為何要去瞧?”——她正覺得陳氏礙眼膈應呢,太子跳出來替她了解了陳氏,昭嫆巴不得呢!
即使來個“一尸兩命”,她也不介意!反正是陳氏自己作死惹了來禍患,死了也是活該!昭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而且太子害死的人越多,康熙回來之后,就會越震怒。太子要觸康熙霉頭,昭嫆為何要阻攔?
“是,奴才明白了。”白檀笑得眼角飛揚,“陳氏這種禍害,若是就此一命嗚嗚,倒是好事兒了。”
反正咸福宮有主位敬嬪坐鎮,陳氏只是敬嬪手底下一個小小答應罷了。答應臨盆,還犯得著皇貴妃親自前去嗎?未免也太抬舉了。而且昭嫆若是太過“關心”陳氏,只怕太子要不安心了!
孕婦臨盆,本就是生死難關,何況陳氏本就體質較弱,還落入了冰涼的池水中,因此陳氏被送回咸福宮便見了紅。
敬嬪見狀不妙,立刻便叫人去慈寧宮請示太后,是保大還是保小。
這還用說嗎?陳氏算個什么東西,自然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緊!
太后發了話:務必保住皇嗣!
縱然陳氏的身孕還不太到臨盆,但也差不離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長足,以那些個接生嬤嬤的水準,保住皇嗣,還是十拿九穩的。
如此,足足折騰了一宿,第二天早晨,陳氏才在咸福宮西配殿誕下了一位小阿哥。按照齒序,該是十七阿哥了。
然而,陳氏剛生完孩子,便大出血不止,一命嗚嗚了。甚至臨死前,連一句話都沒落下。
九泉之下,陳氏想必腸子都悔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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