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長秋宮內殿的福壽如意隔扇門被猛地踹開。
麗妃被驚了一下,不由轉身望去,瞬間,麗妃臉上明媚不復,剎那間,只覺得膝蓋酥軟,她顫聲道:“臣妾方才都是胡沁……”
良妃不在乎皇上的寵愛是好事,可若叫皇上知道良妃不在乎他的恩寵,那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在后宮之中,都有一個值得交心之人太難得了,麗妃可不想害了良嬪。
素來皇上駕幸六宮,都少不得提前提前傳召!怎么今日竟冷不丁就進來了?
衛嘉樹掃了一眼皇帝臉上的陰云,忙斂衽一禮,又對麗妃道:“我會好生跟皇上解釋的,娘娘且先回去吧。”
麗妃面色煞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真的還解釋得通嗎?
但麗妃也知道,她留下也無濟于事,便點了點頭,朝著皇帝鄭重一禮,“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目送麗妃遠去,衛嘉樹默默關上了內殿的殿門。
宣承熠眸子里宛若凝了一層冰霜,“說吧,朕倒是要聽聽,你還能如何巧舌如簧!”
衛嘉樹淡然一笑:“皇上誤會了,嬪妾并不打算狡辯。”
宣承熠臉上寒意更濃了三分,他咬牙切齒道:“也就是說,麗妃方才所言,句句屬實了?!”——原以為,嘉樹就算對朕不真心,但總歸是在乎朕的!
衛嘉樹面如一泓清水,日漸強大的金手指,讓她有了足夠的底氣,哪怕面對盛怒的皇帝,她也無需像從起那樣畏縮膽怯了。
“皇上的寵愛,的確能帶來很多好處,高人一等的位份、享不盡富貴奢侈,還有六宮的艷羨。但同樣也會招惹后宮的妒忌,和無止盡的算計。”衛嘉樹也實在有點煩了。
宣承熠聽得心里愈發窩心,心中的酸怒噴涌而出:“可朕一直都在護著你!哪怕是謐嬪之死,朕也絲毫沒有懷疑你!”
衛嘉樹揉了揉眉心,她總覺得跟皇帝交流起來像是跨服似的……她說得是得寵利與弊,你跟我扯什么勞什子信任回護!
更何況,只有信任和回護,有個屁用?!
一個封建皇帝,骨子里依舊是大男子主義,他三妻四妾后宮無數,性格專橫,對她也只是展現自以為是的“寵愛”罷了!
哪怕對她這個最寵愛的寵妃,也依然只有寵愛,沒有真心的尊重。
衛嘉樹一直覺得,尊重是比所謂的喜愛更重要的東西。
準確說,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尊重你?
所以,皇帝對她的寵愛,也只是寵而不愛而已。
皇帝如此執著于她,一則是美色、二則是她的桀驁不馴。
作為至高無上的帝王,卻連一個女人都無法徹底降服,這叫大男子主義的皇帝陛下如何甘心呢?
衛嘉樹淡淡道:“從前夏貴妃一直刁難嬪妾,所以嬪妾害怕失寵后,會成為她砧板上的肉。但是如今看來,夏貴妃其實也不難相處。”——甚至,她若是失了寵,只怕夏貴妃對她的態度反而會更好。
宣承熠臉色鐵青陣陣,“所以,你現在是覺得,朕對你而言,沒有利用價值了?!”
嗯……這話總結得還真是一針見血。
衛嘉樹坦然道:“皇上是天子,怎么會沒了價值?只是您能給予后宮嬪妃的價值,也就只有榮華富貴而已。”——她已經沒有生存上的威脅,所以也就不怎么需要皇帝了。
宣承熠攥緊了拳頭,而嘉樹秉性孤傲高潔,根本不屑于所謂的榮華富貴!
其實衛嘉樹還真沒那么高潔,她很稀罕錢財!只不過她自己能賺錢,所以也就不稀罕男人的錢了!
至于榮華,良嬪這個身份地位,她還是比較需要的。只是她已經不愿意為了更高的位份,一次次去哄著皇帝這個不好伺候的封建男人了。
得寵的這三年,狗皇帝鬧了多少次脾氣了?!回回都跟噴火龍似的,哪怕皇帝長相不錯、身材絕佳,衛嘉樹也睡得有點膩歪了。
而且,她的避孕藥丸月前就吃完了,她正犯愁呢,若是一不小心懷孕了,那可真真是要了親命!
而且這個時代的避孕藥,副作用實在不小,最近幾個月,她大姨媽來的時候,都特別難受。
折騰得衛嘉樹已經不想吃避孕藥了!
不想吃藥,也不想懷孕。
其實倒是可以采取戴小雨衣的法子。
但人家可是皇帝陛下,怎么可能這么委屈自己?!
先前,皇帝不也是寧可讓她吃著傷身體的藥么?
所以,為了讓自己信期不再難受,衛嘉樹就只好選擇拒絕與皇帝滾床單了。
其實那藥,若是一個月至吃一次半次,根本不至于弄得月事紊亂!瞧瞧人家麗妃,信期素來很準,哪怕是體弱的夏貴妃,月信也沒有太多不適。
說到底,還是她吃得太頻繁了!吃得太頻繁的原因,可不正是她太得寵了么!
“說來,嬪妾已經得寵快三年了。”衛嘉樹摸了摸自己嫩得跟豆腐似的臉蛋,她還不滿十九歲啊,就整得月信都紊亂了!太難受了!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嬪妾也該讓出寵妃的位子了。”衛嘉樹對著皇帝瘋狂暗示。
宣承熠一瞬間怒目暴突,“你、你說什么?!”
衛嘉樹輕描淡寫道:“承恩侯府既說是宮里寵妃害死了謐嬪,那嬪妾不做寵妃便是了。”
宣承熠怒火中燒:“你把朕當成了什么?!你想得寵便得寵,想失寵便失寵?!”
說著,宣承熠一把攥住了衛嘉樹的柔夷。
皇帝的力氣極大,幾乎要將她的手捏碎!
衛嘉樹吃痛,心下惱怒,她毫不猶豫發動了反擊。
溫軟的柔夷一瞬間化作帶有尖刺的荊棘!!
然后,皇帝只覺得手心傳來扎心般的劇痛,他條件反射般松了手,只見自己手心赫然沁出了三顆血珠子!
“你……在手里攥了刺針?你居然用針扎朕?!”宣承熠怒目圓瞪。
衛嘉樹的荊棘藤蔓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變回了纖纖玉指,她柔夷翻轉,“不是刺針,而是我的手帶刺兒!”——她的右手自由變幻長短粗細,變成各種樹枝,藤本木本只在她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