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很不對勁……”胡縣令盯著的掌門師兄,嘴里竟然小聲的說出這樣話來。
“掌門師兄,什么東西不對勁啊?”胡縣令詫異問道。
那仙風道骨的老頭聞言,嘴里突然就吐出了一根黏性極強的長絲,將已經從那大街上跑出來的一只有雞蛋大小的蜘蛛黏回來后,他就摸了摸它的背,從它身上感受著只有蜘蛛才懂蜘蛛的信息。
確定陳清河確實不是個普通人類后,他就將那些已經放出去的蜘蛛們都叫回來。
然而,等那些小到肉眼都快要看不見的小蜘蛛們回來的時候,這位掌門師兄就驚異的發現,這些蜘蛛還不及平常的一半。
知道剩余的那些蜘蛛很有可能回不來了,他只得收拾好東西,對著胡縣令說了。
“師弟啊,我突然感覺,你現在所處的情況不大樂觀了。”
胡縣令聽到這話,神情立馬緊張起來。
“掌門師兄,你何出此言?”
那仙風道骨的老頭兒,輕輕的搖了搖頭,又輕輕的擺了擺手,這才緩緩的說道:“我呢,也不是神相宗的什么正統出身,我就不替你看相了。”
“我現在就直接替你分析分析你當前的形勢吧?”
胡縣令作揖道:“掌門師兄,我深知自己才疏學淺,還請掌門師兄指教一二。”
那老頭兒摸了摸自己長長的胡須,“師弟,就這幾年,你南邊那座棺材山就已經出現了豁口。這里偷的老東西一旦被放出來,你這金瓜城的所有資糧就得被它一口吃完。”
“再看看你手底下那些老家伙,絕大多數又不跟你一條心。你想指派他們給你干些臟活苦活累活,他們就偷奸耍滑,搖擺不動。每次趁你外出公干,他們還想偷你的老窩,把那些個凡人都吃了,讓你沒辦法向朝廷交代。”
“師弟啊,你現在已經是內外交困了,可你眼下又遇上那么個怪東西。我不說別的,就說她那個雷電,你看你能扛得住她嗎?”
胡縣令聽了,下意識的打量陳清河上下左右包裹著的那個“天羅地網”,然后不等他掌門師兄開口,他便使勁的搖起了頭。
“扛不住,扛不住!”
“我不就是跟她打了一個照面,吃了那么一個不大不小的癟后,才給你燒了書信,讓你過來的嗎?”
掌門師兄嘆氣道:“哎,我現在已經過來了,可惜沒幫上你什么忙啊。”
“我不知道這人出現的目的是何,不過,我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得出,她應該不是沖著你來的。”
胡縣令點了點頭,還沒等他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一下呢,他掌門師兄突然就開了口。
“不過,她這種異世之詭過來,一定帶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縣令皺著眉頭問他道:“師兄,要不我現在就書信一封,把這事兒匯報給神相城,你覺得怎么樣?”
他掌門師兄第七只手,拿著一個不到人手掌大的烏漆麻黑的小算盤。
他那只手輕輕搖了兩下小算盤后,單手就開始噼里啪啦的撥動了,很快,他那只手就停了下來。
“師弟,我剛才替你算了一下。你做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大妥當。”
胡縣令驚訝的追問道:“師兄,這是為何?”
他掌門師兄一臉嚴肅的回道:“我已經從我的千絲蛛那里得知,那家伙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胡縣令驚疑起來。“我們站在這個登仙梯上,底下的那些人修為再高,也是看不見我們的。她一個異世之詭,哪怕本事再高,她又如何得知你跟我的跟腳?”
掌門師兄道:“可我剛才就是聽見了!”
“那小女娃模樣的東西,她突然問起她身后的那只魚妖,一個正常人能長幾雙眼睛?”
“那魚妖仙是說出了,我一千多年前偶生興致,往凡人堆里扔了幾本雜書。這其中一本書就是我親自寫的千目蟲。當時我還在書中寫了,但凡是練了此功法的人,都能修得千只目,都能走上長生路。”
胡縣令突然瞪大了,眼睛生氣地道:“那本惡心的功法是你寫的?”
仙風道骨的老頭一把年紀了,被人突然這么質問,他也紅了臉。
“這能怪我嗎?我當時在各地游歷時,總聽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們說,有修仙者們故意丟一些功法出來,就為了專門收割,專門釣魚。我當時還小嘛,好奇心重,就試了一下。”
胡縣令雙手環胸,“掌門師兄,那你試出什么結果了嗎?”
老頭兒聳了聳肩。
“啥都沒試出來。種下的種子總長不大,也開不了花,更結不了果。而且,從那些人身上,我根本榨不出多少我真正需要的七情六欲出來。”
“那些人修仙也不知道怎么修的,修到了最后竟然都跟那個死物一樣,七情六欲都沒了。而且,他們的三魂七魄也不健全了……”
聽到他埋怨,胡縣令往自己的身上拿出一堆厚厚的凡人命冊出來。
“師兄,你看這是什么?”
那老頭兒詫異道:“你這是在明知故問呢。凡人命冊嘛,你以為我不認識?”
胡縣令點頭:“既然你都認識,那你就應該知道,那些凡人能不能修仙都已經按照他們的命格,注定了的。你們再怎么引誘他們,他們再怎么上當,他們的那些東西也不會屬于你,也不會屬于我的。”
“我們這些在朝廷里為官做宰的,可以貪污,可以偷盜,可以那些心機叵測的詭物狼狽為奸,同流合污,但是,我們絕對不可能替代這大秦仙國的正統。將這些凡人的命,全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這道理那老頭八百年前就已經想明白了。
他當年為了修煉也是貪心,才采取那么激進的手段的。
如今舊事被陳清河她們重提,他心里不爽的同時,還有點打怵。
他們倆兒在那里唱雙簧,唱給他聽。
一會兒說千目蟲,一會兒又說他什么有益的蜘蛛,有害有毒的蜘蛛……
想到陳清河都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可自己連她是啥跟腳都不知道,他就不爽起來。
只能對著胡縣令突然埋怨道:“那絕對是個比你我都活得久的老家伙,你信不信?”
胡縣令猶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老頭兒見他相信自己,突然又自言自語了起來。
“她知道我的跟腳,還暗示我對人有有益,還天生有毒,……她這么了解我,以往跟我應該打過交道,她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