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小事

第七十六章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第七十六章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第七十六章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接下來,微月總算從潘微苗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

這位和潘微苗相愛的男子叫徐廣昌。因一次在街頭遇到有小偷搶了微苗的荷包,他正好經過幫微苗把荷包搶了回來,自己卻被小偷打傷了頭,極少接觸年輕男子的潘微苗因此十月芥菜起花心了。

只是一個在前院,一個深閨中,見面多不容易,潘微苗求得潘老爺同意到女學里面上課,就是為了能多見徐廣昌一面。

而徐管事是潘家的家生子,從潘家老太爺那時候,徐家人就在家里服侍著,世代為潘家的奴才,徐廣昌是徐管事的獨生子,自幼聰明伶俐,當過潘煒群的書童,跟著讀了幾年書,識了幾個字,便覺得自己才華洋溢了。

徐管事有意想要為兒子贖身,讓兒子去參加科舉,說不定還能為徐家爭一份榮耀。

只是要脫籍贖身并不容易,潘梁氏總是有意無意刁難,這其中自然少不得有潘微卿的挑撥。徐廣昌也因此不能參加春闈。

徐廣昌如今在前院當著賬房的差事,本來想著在潘老爺面前立個功勞,能求得贖身,可偏偏出了給方十一做妾這么一段插曲,兩個偷偷摸摸相愛了一年的人終于感到害怕,卻又不敢在家里見面,只能相約越秀山。

故事很曲折很狗血,根本就是貧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特別版,微月努力擠出一點感動的神情來,“你們真不容易。”

潘微苗淚如泉涌,“七姐姐,我也是沒辦法的,自今年起,母親便不允許我再到女學上課了,出門也要經得她同意,你已經出閣,不必受母親限制,我……我是逼不得已想讓您帶我出來的。”

“別哭了,我知道了。”微月嘆了一聲,淡淡道。

“七小姐,這是小人想出來的主意,您要怪就怪小的吧。”徐廣昌看著潘微苗的目光充滿憐惜。

微月掃了他一眼,道,“怪你?難道將你交給夫人不成?”

那兩人臉色都一白,怔怔看著微月。

微月笑了笑,“你們的事情我是幫不上,今日之事就算了。我只當不知道,但是,十六妹,長久如此并非辦法,五姐姐絕非善類,你還是想法子早日……跟父親說了吧。”

潘微苗聽到微月不怪她了,心中一陣激動,“七姐姐,你放心,等父親從南海回來,昌哥就會去贖身,父親之前已經答應過徐管事了,會讓昌哥走的。”

“既然父親開了口,母親也不會多說的,好了,如果你們兩個沒話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微月淡聲說著,她不會多管閑事去插手潘微苗和徐廣昌的事,但也不會去多嘴,只當自己從來不知這件事好了。

只是,大概和潘微苗之間會冷淡些了吧。

潘微苗不敢反對。只好與徐廣昌依依惜別,和微月先下山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潘微苗小心翼翼地和微月說話,生怕微月還未消氣,“七姐姐,不如我們到山下的館子用膳吧,回家的話,可能有點晚了。”

微月淡淡應了一聲,只是專注看著車外的風景,其實她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被潘微苗利用的心情有點不爽。

雖然潘微苗對自己沒有惡意,但就是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七姐姐,你還在生氣嗎?”潘微苗拉了拉微月的袖子,可憐兮兮地問。

微月回頭,看著潘微苗秀麗的臉龐,眼底透著擔憂和害怕,這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在現代而言,大不了就是剛上高中的孩子,她一直覺得潘微苗是很單純的。

但,她是嗎?微月突然不是很確定,連本尊也讓自己怎么也想不透是個怎么樣的人,那其他人呢?

“我沒有生氣。”微月幽微嘆息,反正她對潘家的人從來沒有期待,也談不上失望。

“那你以后會不理我嗎?”潘微苗再問。

微月笑道,“你是十六妹,我怎么會不理你。”

潘微苗沉默想了一會兒,才幽幽道,“七姐姐。你變了許多。”

微月眉梢一挑,“人總是要變的。”

“之前聽說你摔了頭,變成了傻子,可是我卻覺得七姐姐變聰明了,連性子也變了。”潘微苗狐疑的目光掃過微月的臉,是七姐姐沒錯,卻感覺不是同一個人。

“我確實受傷了。”微月抬眼,目光明亮而深沉看著她,“十六妹,我變了嗎?”

潘微苗心中一凜,竟滑過一絲懼意,不自覺開口,“沒,七姐姐沒變。”

頓了一會兒,潘微苗突然正色看著微月,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道,“七姐姐,我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但你也不能把我和昌哥的事情說與他人知道,還要幫……幫我們。”

微月笑了出聲,眉梢眼角頓時飛揚開來,“十六妹,你這是威脅我嗎?”

“七姐姐。我只是需要一個保證。”潘微苗低聲道。

微月冷笑,“我若是不保證呢?”

“七姐姐難道想讓別人知道你并非傻子,想讓父親知道其實你……并不比五姐姐差多少?”潘微苗急忙道,眼底也有些不確定,她真的看不透這個七姐姐了,以前那個柔弱膽小的七姐姐和如今這個淡漠聰明的七姐姐,究竟哪個才是真的?

是以前七姐姐就隱瞞了真性情,還是撞傷了頭之后才改變了性子?她也想不明白。

“十六妹,你以為父親會相信你嗎?”微月半點擔心的神情都沒有,如果不是沒有依仗,她又怎么會在潘微苗和徐廣昌面前出現?

潘微苗咬著唇。目光顫顫地看著微月。

微月冷聲道,“我不會將你們二人的事說出去,也不會讓你到方家當妾,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雖然和自己想要有些出入,但潘微苗還是勉強點了點頭,本來……想著讓微月找白姨娘幫忙的,憑著白姨娘在父親心中的地位,讓她嫁給昌哥應該不是問題。

微月又何嘗不知潘微苗的心思,不過她沒興趣去多管閑事罷了。

潘微苗若有所思看了微月一眼,心里有些沉重,好像失去了什么東西,眼前的這個七姐姐,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她索取任她撒嬌的七姐姐了。

“十六,你可想過……徐廣昌參加科舉,成敗與否,之后又該如何?”馬車著青石大路轆轆前行著,車內一片靜默,微月攏了攏鬢角,隨口問著。

潘微苗見微月肯主動與她說話,眉眼都帶了笑,“昌哥一定會成功的。”

真不想打壓她的信心,微月想著。

她對科舉制度不算了解,但從書上和電視上也知道了一些,“徐廣昌既不是學館生徒,自身是奴籍不說,只能勉強算是普通讀書人,既不曾參加縣試,也不曾參加省試,這大大小小的考試下來,整個考生的身份,也要好幾年吧?”

潘微苗沉默了良久,才迸出一句,“我愿意等。”

微月笑了笑,不再說話。

回到潘宅,剛一進院子,潘微卿不知從哪里得知了消息。馬上就出現在她們面前了,她笑意款款地看著微月,“七妹和十六妹這是從哪里來呢?怎么出去也不與我說一聲,我一個人在家里好生無聊呢。”

“怎么會?不是還有十八妹和十九妹陪你么?五姐姐向來和她們感情甚篤的。”潘微苗笑著道,若仔細看她,會發現她手掌正緊握著,有些緊張。

潘微卿過來挽住微月的胳膊,“難道我與七妹就不親厚么?”

微月笑道,“五姐姐真愛說笑。”

吉祥在旁邊道,“小姐,您與十六小姐尚未用午膳,奴婢這就去廚房取飯菜來。”

潘微卿驚訝道,“怎么還沒吃飯?定是十六妹調皮,玩得忘記歸家了。”

潘微苗勉強笑著,并沒反駁。

“只怪越秀山上景色太好,我們都忘記了時間。”微月笑道。

潘微卿斜了潘微苗一眼,對身邊的丫環道,“你與吉祥去一趟廚房,跟那些婆子說好了,可不許怠慢了七小姐。”

那丫環福了一禮,跟著吉祥離開了。

三姐妹一起進了茶廳,潘微卿對微月道,“母親昨日的事,七妹莫要放在心上。”

微月急忙擺手,十分惶恐,“不會不會,我怎么會放心上呢。”

潘微苗看了她一眼,便底下頭,心里暗咐,果然七姐姐是個厲害的人,幸好自己從來不曾得罪過她。

“如此就好,我們做女兒的,是不言父母之過的,雖然母親昨日有些失態,但終是心情所致,并無惡意。”潘微卿道。

微月只是笑了笑,既然不能言父母之過,她為何又要說潘梁氏失態?

吉祥很快將飯菜端來,潘微苗留在微月這里吃飯,潘微卿有些無趣,便告辭離開了,微月自然沒有留她,對于潘微卿的示好和拉攏,她并非無所察覺,只是不想回應罷了。

吃過飯,潘微苗回了自己的房間,微月便讓吉祥說說今日在越秀山上打聽到的。

原來那孫趙兩位男子是越秀山下應云學院的生徒,雖然過了而立之年,卻一直不死心想要考取功名,家中頗殷實,常結伴到山上讀書,但多數都是在那里無病呻吟的作詩。

而他們所說的湯馬遜,只是一名西方大夫,平時喜歡到山上來與生徒們聊天,但與孫趙二人并不相熟。

至于那位阿月姑娘,一個月總會到山上來一次,他倒是有遇到過的,但見到的是她總獨自站在倚欄遠眺,并不知她與誰人有過交談。

他也覺得奇怪,一個年輕姑娘,怎么會獨自到山上來,但從去年年底開始,就不曾見過那位阿月姑娘了。

微月聽罷,心中狐疑更添幾分,其實這老兵所言她并不全信,看他那樣子,平時也總是喝酒睡覺的,潘微月和誰打交道什么的,他又能知道多少?他所言也不過一二吧。

她不明白的是,潘微月怎么會到越秀山上,又怎么會和傳教士認識?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傳教士……

真是個頭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