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在煉制這寶器的時候,所用的諸多秘法,都是丁田等人前所未見的,那些道紋禁制,竟然連一個也看不懂!
這簡直無法想象,究竟要高深到何等地步,才能讓一名器道大師完全看不懂?
丁田黑著臉,喃喃自語道:“丁某我,還真就不信這邪了!”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丁田等人繼續撲在這些道紋中,盡自己一切聰明智慧,見識閱歷,全力破解。
丁田本就是一個學藝非常繁雜,多方面鉆營的天才,人送綽號,“剽竊大師”!
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丁田賴以為生的看家本領,就是憑借著早年間無意服下一株萬年異果,從而擁有的超強神識,窺探各方名師高手杰作,通過感知他們布置在各種法寶中的道紋禁制,偷學其中煉器的精髓。
再加上其人本身就有過人的煉器天分,又肯下苦功,竟然還真被他自行摸索出了一條迥異于尋常煉器師的上進之路,從而無師自通,學會不少器道方面的高深技藝。
后面的路便越發好走了,他成為小有名氣的煉器師后,利用這些偷學來的東西,開闊視野,增長見識,又利用所謂獨家法門,跟各方煉器師交換,由于各方修士都習慣于敝帚自珍,竟然沒有人發現他的行徑。
直到后來,他慢慢功成名就,已經沒有人能治得了他了,過去被他偷學技藝的名師高手,天南大師們,也只得隨他去。
丁田自認還是有幾分真材實料的,若不是后天際遇所限,就是去中州參加元符塔試練,考取個全天下都共同承認的靈寶宗大師名位回來,也不在話下。所以,對于李晚這般的大師同行,只保持著幾分認同,但卻沒有尋常大師對靈寶宗大師的敬畏和敬仰。
他的心底,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挑戰李晚的心思。
這次丁田之所以應邀而來,除了看到其中蘊含的巨大利益,也是為了挑戰名師高手,得到李晚煉制此物的秘密。
李晚雖然年輕,但卻取得過尋常煉器師終生無法企及的成就,已經成為不少同行心目中的標桿。
不過整一個月下來。丁田再次失望了。
李晚似乎早已料到,會有人窺探自己的火器法寶秘密,早已經設置了重重障礙,防止外人破解,他們費盡心思,還是沒能找出任何線索。
不懂這些道紋,就無法摸索其實現的原理,更無從渀制起。
“師尊,根本無法破解李大師的道紋。我們該如何是好?”
弟子看著眼睛都變紅的丁田,心有戚戚地問道。
“這些道紋,也不知道李大師用了什么辦法加持上去的,看起來。根本就毫無規律。”
“是啊,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都簡直以為,這是胡亂涂鴉的鬼畫符。”
丁田聽著弟子們的議論。無奈嘆了一聲,道:“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能夠煉制出絕品寶器。登上地煞榜前列,終究還是有幾分本領的。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要鉆牛角尖,先從材質方面下手吧。”
他頭腦很清醒,在道紋一途受困之后,便就及時改變方向,打算從煉器的寶材和煉制技藝方面取得突破。
弟子們聽到,都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氣。
他們非常清楚丁田的為人,還真有些擔心,自己師尊一時傲氣起來,就意氣用事了。
還好,在李晚這樣的天下名師面前,誰也沒有資格傲氣,倒是免去了這個麻煩。
于是,眾人又改變參研方向,探尋起材質方面的秘密。
材質此物,與道紋禁制一實一虛,共同構成了煉制法寶的根本,同樣是法寶所涉機密的蘊藏之地,一名煉器高手,絕不會無緣無故使用某種寶材,比如金性偏軟,便不會用太純粹的精金,用在刀劍等物的鋒刃上,但若是其他關鍵之處發現了精金的成分,便可以猜測它用在此處的用途。
一是尋常凡人所注重的裝飾之用,二是疏導元氣法力,引導禁制法印,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雷性法訣所需。
知道這些,便可以大膽推測相應異體道紋禁制的與此相關,從自己已知的道紋禁制中,挑選相似的,一一試驗,若是證實了猜測,破解難度無疑大大下降。
不過眾人很快便又發現,就是在材質方面,李晚也做到了極致。
“這到底是何物,竟然擁有如此奇異的特性!”
大廳的一角,幾名丁田的弟子圍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浸泡在一杯碧鸀色液體中的炮管。
在不遠處,還有一個同樣的小杯,里面渾濁一片,呈現褐紅的顏色,剛剛完全溶解了放下去的精鐵錠。
丁田寒著臉道:“再放精金。”
眾人依言而為,很快,一塊指甲大小的精金被放入褐紅的濁液中,頓時嗤嗤作響起來。
約摸過了十息,渾濁的溶液變得有些發黃,展現出了可怕的溶解作用,但另一邊的暗金色炮管依舊毫無動靜,甚至連一個氣泡都沒有生出。
“這已經是一成濃度的銷金液,但卻沒有絲毫反應,難道說,這里面根本不含有絲毫金鐵材質?”
“這絕不可能,應該是被他以某種高深秘法祭煉過,不復原本模樣,加大濃度再試一次。”
“是,師尊。”
眾丁氏門徒又再試了一遍,結果卻發現,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丁田面色陰沉:“取另一端,試試火煅之法吧。”
眾人于是便又在另一邊的密室中升爐開煉,打算不惜以損壞原件的方法把它融煉。
他們的目的,還是為了檢測出此物的成分。
結果再次讓眾人吃了一驚,洪爐火中,切解下來的炮管堅持了許久,始終都只是受熱赤紅,但卻沒有表現出絲毫融煉的跡象。
按照五行陰陽變化,將自己所知的檢測辦法一一試過,丁田多年以來的經驗,在這奇物面前,渀佛全都失去了作用,不由得有些煩躁地命令弟子,繼續想辦法,自己也暫時另尋門路,打算先看底座部分,也即是那個銘刻著陰陽雙魚一般法陣紋路的部件。
本來這是他猜測之中,最為簡單的機栝,不過越發深入鉆研之后,卻又發現,這上面的確蘊含著儲藏彈藥的空間,但那彈指之間開啟數次的功效,無法實現。
自己所采取的辦法,最多就是在一息之內,達到兩次而已。
丁田不由得深深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這時,他也不得不對李晚生起了幾分敬意。
天南大師、靈寶宗大師、地煞榜名師……
諸多名號,本就已經證明了李晚的煉器水平,但更能體現出他水平的,還是這破解的難度,他曾經窺視過許多名家高手的煉器法門,對比一下,真是小巫見大巫。
但敬意歸敬意,他受人所托,拆解了價值五千萬靈玉的貴重寶器,還是要忠人之事的,于是,越發奮力參研。
又過了幾天,丁田檢查自己抄錄下來的道紋圖案,突然心中一驚,渀佛觸電似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這怎么可能?”
他突然發現,自己抄錄下來的道紋圖案,與剛剛神識所檢的,對不上號了。
眾弟子被丁田這邊的動靜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探詢,結果也大感意外。
這種會自行產生變化的道紋禁制,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師尊,會不會是一時失誤,認錯了?”
雖然此語有些不敬,但為了大局,丁田親信的弟子,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道。
丁田寒著臉道:“絕無可能,為師怎么會認錯道紋?”
他對自己的神識極有自信,當下便否定了這個說法。
不過想了想,丁田卻又突然不那么自信了,李晚加持在這件法寶上的道紋,詭秘難測,的確不能以尋常之物而論。
于是,他苦思一陣,想出了個辦法:“你們幾人也一起來臨摹,然后對比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人照著同一部件,同一位置的道紋臨摹,總能看出蛛絲馬跡來。
眾弟子面面相覷了一陣,都感覺有些為難。
這種事情,對他們這些筑基修為的修士而言,是非常艱難的,因為他們的神識遠比結丹修士孱弱,有些甚至只達到內視感應的程度,感知外物道紋禁制,極耗心神。
還好,丁田也知道他們能力有限,并沒有強求他們臨摹太多,只需一個即可,于是一眾人等便按照他的吩咐,開始臨摹起來。
費了數個時辰,丁田最先完成,便就在一旁看其他弟子閉目參詳。
突然,他瞥見一名弟子案前的道紋圖案,眉頭不由緊皺起來。
這是他的大弟子,在眾人當中,入門最早,修為最高,已經達到了筑基后期,但卻把一個好好的道紋圖案描繪得歪歪扭扭,丑陋不堪,令他甚為不喜。
不過見眾人連小半都沒有完成,丁田也沒有開口,繼續巡查其他弟子所作。
結果這一看,卻又是大吃一驚。
他在眾弟子身后轉了幾圈,竟然發現,每一人所繪道紋圖案都各不相同,渀佛它能隨著各人神識特性而發生相應的變化。
“天書紋!這竟然是天書紋!”
電光火石之間,丁田想起一事,頓時腦中發懵,整個身體也像是被人抽空了全部的力氣,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