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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里有靈寶宗周冶子前輩的來信。”
“哦?周道友?”
這一日,李晚依常出關,便見刑友天親自帶著值守的弟子前來,把一封金印封口的信函奉上。
李晚心中略感疑惑,因為他與周冶子雖然有書信往來,但也通常都是花費近年時間,把諸多器道問題整理,相互交流。
前兩個多月,他才剛剛回了信,不料這么快便又有。
不過他打開讀過,便也明白周冶子找自己所為何事了。
“冶子名位。”
李晚輕笑。
不過仔細思量一番之后,李晚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本以為,這只是單純的邀請,但見周冶子在信中提出的諸多暗示,又可推斷,并不像上次自己參加大師評定會那么簡單。
李晚喃喃自問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刑友天察言觀色,問道:“師尊,周冶子前輩有什么事?”
李晚看了看他,把信遞過去,坐下道:“你也看一看。”
又對一旁的幾名弟子道:“你們先下去吧。”
幾名煉氣境界的記名弟子看了一眼留下來的刑友天,不禁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在李晚面前,他們這般新進門不久的記名弟子,的確是遠不如刑師兄,也只有真正的心腹,才有留下來議事的資格。
眾人于是告退一聲,依次退了出去。
刑友天認真看起了這封信,卻是也跟著皺起眉頭,用心思慮起來。
他雖然還沒有結丹,但因為是李晚的門徒,接觸到的大師高手不少,器道方面的見識和對相關人物的認知,都遠非尋常之人可比。
他動用著自己所知的一切,猜測周冶子此番來信背后的深意,好一陣之后,方才言道:“師尊,周冶子前輩,怕是想要拉攏您。”
李晚輕笑道:“這我清楚,可在這背后,究竟有何因緣,他總不可能一時興起,就跟我說這些吧?”
刑友天點點頭:“的確不可能如此。”
“此信的怪異之處就在于,雖然通篇都是周冶子前輩之言,但卻不像其過往的筆鋒,所談之事,也不是過去的探討技藝和傳遞消息,而是緊緊圍繞冶子名位這一重點。
不難看出,周冶子前輩是希望師尊能夠再度訪問靈寶宗,而且,主動提出參加靈寶宗的冶子評議會,他愿幫師尊您聯絡冶子,長老,定下名位,甚至助您成為靈寶宗的別院供奉,并以此名義,動用靈寶宗寶庫,許您丹成化嬰的前程。”
“這封信,可能是別人托他寫的,而且不是一般人,而是靈寶宗內,極有權勢地位的長老,前輩之流。”
刑友天說完這些之后,便看著李晚。
李晚微微點頭,面露欣慰道:“你說得有理,不過還沒有說到重點。妙寶散人,玉磯子前輩等人曾經告訴過我,冶子名位,靈寶宗一般都是不肯輕易傳授給外人的,他們此舉,我思來想去,還是只能猜測,還是與最近的那些爭議有關。”
其實,中州地界發生的事情,李晚也是知曉一些的,他在中州,發展了散修線人,還有來自慕宗源的珍貴消息,更有些存在書信往來的天南修士,主動把游歷見聞寫下來,與他書信往來。
足夠響亮的名聲,廣泛的人脈,使得他也極為消息靈通了。
從各方的輿論,以及爭論不休的重點,他也推測出了個大概。
周冶子,這是要問自己,是否愿意接受靈寶宗的招攬。
“這件事情,看起來簡單,但實則,內藏乾坤。”
李晚暗嘆道。
刑友天聞言,不禁也暗自贊同。
蓋因靈寶宗冶子一位,極少授予外人,一旦授出,固然是得到了極為榮耀的名聲地位,甚至能夠如同其他冶子一般,得到宗內高人賞識,傳授秘法,交換心得,諸多限制,都不再是問題,但也會深深烙上靈寶宗的印記。
這大抵相當于記名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之流的區別,越是到了上層境地,享受到的好處越多,宗門勢力的羈絆也越深切。
李晚出自天南,成長于天南,與靈寶宗的關系,僅限于記名一般的,曾經去過那里考取過大師名位,但當時他業藝已成,獲取這個大師名位,是綽綽有余,哪怕靈寶宗到處宣揚,他們對李晚有養育之恩,有授業之誼,也沒人相信。
但在這里,冶子名位與丹成化嬰,是一個關鍵,假若李晚接受,便將承受靈寶宗恩惠。
“說實話,這兩個選擇,都有利有弊,周冶子前輩,行的也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以他靈寶宗人的立場,大概是希望師尊能夠投靠靈寶宗吧。”
以李晚如今和周冶子的情形,雖然私交甚密,但也不是無話不談,比方說,一些靈寶宗規定要保密的功法,他就絕不會泄露,而若李晚成為了冶子,甚至接受靈寶宗的暗中扶植,再加個別院供奉,名譽長老之類的頭銜,就沒有問題了。
當然,這也是周冶子的愿景,李晚如何選擇,是要看自己的。
“茲事體大,你先下去吧,為師也要好好想想。”李晚沉吟道,“對了,先不要被其他人知道。”
這件事情,畢竟涉及陣營和立場選擇,并不適合傳揚出去。
刑友天點點頭:“弟子曉得。”
等到刑友天退下之后,李晚獨坐房中,沉思了良久,方才決定,就此事試探一下妙寶散人等人的反應。
就他所知,這些天南宗師們,與靈寶宗也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們年輕的時候,或曾受過靈寶宗長老的賞識,提攜,與靈寶宗內的高人,也各有私交,或許會知道更多內幕。
六大宗師中,李晚與妙寶散人,玉磯子的關系較為親近一些,而且此事不宜張揚,他便暫時只給這兩位去了密信。
幾日不到,很快便有回音了。
“哦?他們果然也曾遇到過,而且都接受了?”
李晚略略讀了幾行,便明白了他們的態度。
不支持,不反對。
李晚暗暗點頭:“這的確才是前輩高人所為。”
李晚也知道,憑本心而論,這兩位前輩,還是希望自己偏向天南本土更多一些,可是天南好不容易才出一個宗師苗子,為長遠而計,又是親近靈寶宗,接受其招攬更好一些,哪怕此后羈絆難分,學到手的本事,終歸還是自己的。
靈寶宗得來的諸多秘法,神功,不能明目張膽地散播,也可以融會貫通之后,私下里傳給自己的門徒,這對整個天南器道,同樣是有益之事。
妙寶散人還在信中提到一點,那就是,對此事不妨放寬心思,當作簡單的機會選擇來看待,畢竟當今之世,已經不再是中古那個亂戰不休的時代了。
當今天下,有天南五大宗門,北地三神,中州十大,西原三大勢力,東海三宮,個個底蘊深厚,實力非凡,更在不停發展和交流之中,彼此糾纏不休,羈絆難斷。
當今乃是修真界數百萬年未有之大時代,各方彼此之間,再也不像過去一般涇渭分明。
顯而易見的例子便是,現如今,各家都有在使用伽藍門的商會,修羅宗的死士,靈寶宗的器道,法寶,丹仙門的丹藥……勾心斗角固然仍還存在,但多為比較算計,攫奪氣運,深遠布局,遠比過去那種巨擘大能帶著一群高手殺上門去,痛痛快快地打殺一場的斗爭形勢復雜多了。
時代在變,過往的許多理念和手段,也要改變,若現在還輕易用這等最后手段,往往就是自己先被別人給殺伐果決。
所以,他們對此也都是持中立之見,任由李晚自己選擇。
“嗯?怎么還有這一說?”
李晚繼續讀了下去,卻又發現,妙寶散人在信中,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五大宗門在探尋欽天仙官府之后,其實也早已在商議,幫助自己修成元嬰,不過器道修士的修煉,向來都是個難題,經過多方磋商,終于議定,開放玉蟾宮中的一處仙靈福地,供自己閉關參修。又從飛仙宮寶庫中,撥出一枚珍貴之極的“虛靈神丹”給自己,再授他一部專修神魂的《神彌太虛經》。
李晚這時才終于知道,五大宗門終究還是念著自己的潛力,決定聯合起來,共同扶持。
不過,這商議決策,可還真是不痛快,硬是從去年五月,一直拖到現在,而且還不是直接跟自己言說,而是由器道宗師轉告。
李晚甚至懷疑,這是否幾位宗師見靈寶宗開出價碼招攬,臨時催促五大宗門,方才爭取到。
“倘若換在以前,我還可能極其珍視這樣的機會,不過,我現在要開創道路,卻是不能接受了,還是讓給清寧或者姝兒她們,看看能否用上吧。”
上次遭遇虛空重劫的奇遇,使得自己達成半步元嬰,大抵相當于服食那神丹,而閉關修煉之所,不是自己急需的,那部《神彌太虛經》,明顯就是法道功法,更加未必比得上自己正在試驗的本命法寶。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