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山洞天外,一處繁星聚集的星域內。
猶如長河沖擊,沙堆聚集,萬千星辰碎片,大小荒星被越自然的偉力吸附收攏,偌大的星環帶著無形的氣脈貫穿天地,流轉不休,仿佛四周上下都被包裹起來。
一股奇異的時空法則涌動,在虛無荒寂處形成薄膜,保護著整個星域的內層。
而此刻,一群修士便在這壁障的附近懸空而立,遙望遠方。
這些人俱都是一身紫衣華冠,玉帶金袍的打扮,個個修為精深,氣象不凡。
在他們身后,是一眾元嬰修士、結丹修士、筑基修士組成的龐大依仗,被清明的靈氣保護,踏在厚厚的云層之上,猶如古時天界的仙人。
這場面浩大隆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接待什么重要人物。
約摸過了三個時辰,遙遠的天際,果然有一艘飛梭以極快的度飛馳而來,在億萬里之遙現這邊眾人之后,漸漸減,然后一個縱躍,憑空出現在千里之外。
飛梭緩緩而來。
站在眾人身前的修士目中精芒一閃,迎了出去。
此人叫做元和洞主,乃是方銘一系眾多門客供奉當中地位最高者,他出現在這里,顯然來人身份不凡,極得方銘看重。
“可是風道友駕臨?”元和洞主對著來人,朗聲問道。
這時候,飛梭下來幾名修士,其中兩人,正是方銘一系派出去接引護衛的高手,另外兩人,俱都是道境一重的修為,但風姿出眾,一看就是宗門大派出來的巨擘大能。
其中一名氣度儒雅的中年修士,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正是曾經在下界負有大宗師之名,號稱“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的器道大拿風無痕。
“正是,閣下可是元和前輩當面?”風無痕道。
“不敢當,閣下稱我一聲道友即可。”元和洞主連忙說道。
他是類似血衣老祖和羅英一樣的人物,雖然在方銘面前極為得力,但卻自知,只有緊緊依附,才能有大好前程,若只憑借自身實力。就要淪于平庸,無法寸進。
這風無痕,是連方銘也看重的器道高手,又是靈寶宗嫡系的出身,身份遠非散修大能所能相比,他自然不會在對方面前托大。
“正是風某在此,風某此番應貴盟方道友之邀,來此拜會,還望代為引薦。”
“有請!”元和洞主連忙說道。
眾人于是落了飛梭。改乘金輦,浩浩蕩蕩,往內層延山洞天而去。
一路上云橋鋪路,華光照耀。顯得盛大排場。
元和洞主一面和風無痕、石崇明介紹延山風物,一面觀察這位大名鼎鼎的下界飛升者,心中卻暗自奇怪。
在他神念感應之中,風無痕的狀態有些奇特。似是陰神鬼仙之流,但卻又帶著與常人無異的陽氣,而且氣血精魄依舊。命元猶在,并不像是那些曾在天劫考驗下失卻道基的孤魂野鬼。
據傳風無痕修成的,乃是靈寶宗特有的“寶尊”,乃是取一件修持已久,幾成道器的法寶性命相合,融為一體,以類似器靈和魂體方式存在。
此法與天南器宗的本命法寶道途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本命法寶道途,仍然是以修士為主導,本命法寶為輔助,但這寶尊道途,對法寶的依賴更甚,結合程度更加緊密。
元和洞主并非器道中人,對其種種區別,也不甚了解,不過他知道風無痕是貴客,心下雖然好奇,但也沒有貿然相問。
一路談笑風生,眾人來到延山仙城,進入瀧仙殿。
在那里,方銘早已率眾等候,一番寒暄,相互見禮。
正當瀧仙殿這邊熱鬧非凡的時候,遠方的槿山峰中,李晚也正在與姜世亨坐論此事。
方銘大張旗鼓迎接風無痕,除了閉關清修和外出游歷之外,所有盟內修士,都早已知曉。
他自然明白,方銘如此做,是為了什么。
這是為風無痕造勢。
“此人原本便出身名門,一旦得到方銘引薦,揚名從天界,只在朝夕之間。”姜世亨輕嘆一聲,“說不得,還能把過去珍寶閣殘余的聲勢與影響繼承下來,從此又是多事之秋了。”
“確實,此人上來,關鍵并不在于修為實力如何,而是靈寶宗在器道的底蘊支持,想必那方銘,會對他保護得極為嚴密,李堅等人,也將對其多有忍讓,推出他與我英仙殿對臺。”李晚沉吟道,“不過我有一點疑問,他和李堅等人相比,是宗內的后輩子弟,豈會當真甘心?”
“器道一途不比其他,他們就算甘居幕后,也不會影響自身性命修為,大家所圖,不過長生逍遙罷了,些許薄名,又算得了什么?”姜世亨不以為然道。
“這倒也是,無論什么器道第一,絕頂高手,無法轉化成為修煉之途的助力,也沒有意義。”李晚道,“這么看來,之前我倒是想岔了,這風宗師飛升上來,恐怕也有幾分身不由己。”
等閑之人,自是無法輕易奪得六寶同登天罡榜的榮耀,但在靈寶宗傾力支持之下,就沒有什么不可能。
李晚相信,靈寶宗的底蘊,已經積累到了可以輕易操縱榜單,達成所愿的程度了,過去不顯露出來,是沒有必要,但一旦產生像自己這般的外界天才,立刻就能爆底蘊,掩蓋光芒。
這種操控的手段,他在建立器宗時就曾用過,比如門下刑家兄弟,烏寧、蕭鐵等名師高手,便是原本資質普通,但卻因為可靠,被他刻意拔擢之人。
天南器道,需要新生代的領軍人物,大師評定會,也需要功成名就者,他們適逢其會,占用了不少資糧。
這是一時特例,長久這般,消耗不起,所以在他們之后,杰出人物就少了些。
這是要把資糧積攢起來,將來出現了潛力更大的天才弟子,方才利用,關鍵時刻,說不定就能成就道境。
當然,這并不是說風無痕自身不行,是靠了靈寶宗全力支持,才能有如今成就,恰恰相反,靈寶宗內和整個中州器道那么多天才高手,豪杰人物,誰也不選,偏偏選中他,正好證明其出類拔萃。
頂尖天才和深厚底蘊,兩相加持,造就什么奇跡都不足為奇。
但這般的人物,當真會甘心受人擺布,不惜消耗前程潛力,也要與自己一較長短?
李晚自認,自己已成氣候,就算風無痕再強,也不該輕易站到自己面前,與自己正面交鋒。
雖然在下界,他是前輩高人,但一旦成道飛升,自己反而才是前輩,這確實不智。
所以他才會說,風無痕此番,恐怕也有幾分身不由己。
“這些沒有必要弄得太明白,弄明白了,也沒有意義,一旦氣運牽扯,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就像我,其實又何嘗愿意與方銘作對?但為了爭奪萬年一次的晉升機會,不得不如此。”姜世亨沉默一陣,道,“我現在真正好奇的,還是方銘究竟得到了靈寶宗什么支持,那些傳聞中,被他帶上從天界的秘寶,究竟又都是些什么?”
李晚問道:“姜道友,你在盟里消息比我靈通,可有眉目?”
“他們保護得極為嚴密,我也不知。”姜世亨道。
“難不成,要等到風宗師從仙遺秘境閉關修煉出來,正式加入聯盟,才會揭曉?”李晚猜測,這是方銘對風無痕的庇護。
方銘等人為風無痕辦完接風宴,果然立刻便轉送仙遺秘境,并沒有在延山內現身。
李晚并沒有見到他,猜測應是要一直閉關,直到下次墟會。
“這不要緊,相比之下,我更關心的還是他帶上來的那些秘寶,不過一旦閉關,所有消息都會斷絕,幾十年內,怕是難以探清了。李道友,若他們法寶厲害,說不得,還要請你幫我煉制一些重寶,加以抗衡!”
姜世亨再次與李晚密談,期間,提及煉制法寶之事。
以他和李晚的關系,鄭重其事談及,就不是普通委托那么簡單了,最起碼,也得是能夠支撐起繼任之爭的重寶。
“不知姜道友手中可有頂級寶材珍藏?法寶底蘊多與器靈成長有關,供養年月不足的話,短時間內怕是無法與他們手中法寶抗衡,最好是走類似古魔戰傀一道,以寶材品級取勝。”李晚說道。
聽到李晚這么說,姜世亨面色一僵,尷尬道:“這等重寶……”
“來日方長,慢慢來吧。”李晚見他神色,便知他手中也沒有什么積蓄,于是勸慰道。
雖然姜世亨是盟內高層,但有些重寶,也是要機緣巧合才能到手。
李晚是靠著器道本領,向上界兌換而來,姜世亨或許也有類似的機會,但肯定是優先兌換性命修為攸關之物,早已經用在自身或者麾下干將,不會平白留著。
不過姜世亨的決心,還是大出李晚意料,尷尬過后,即刻狠聲道:“你放心,今后我會致力于搜羅從天界中所能產出的頂級寶材,到時候,全部都交由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