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雀枝

第394章 原點

看古文,就上文學度››››››››第394章原點(文學度wenxuedu)

出門買衣裳并不難,帶上家里人的尺寸去水云間走一趟,選幾樣花色就行,花不了多少時間。

等安芷和惠平從水云間出來,看時間還早,一起去了春風樓吃點心。

她們剛坐下,隔壁雅間就傳來騷亂。

安芷并不關心隔壁怎么了,叮囑福生,“你去門口看著,別讓不相干的人進來。”

福生點頭說是,但話音剛落,門外就沖進來一個人,驚得冰露幾個立馬擋到主子們跟前。

而闖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衣衫不整的施詩。

施詩的衣領被撕壞了,兩只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頭發也散了一半。

“表嫂,救我!”施詩哭道。

安芷從驚嚇中回神,可等她剛看清施詩的全身時,外頭福生和一人起了爭執,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何進。

施詩也聽到了何進的聲音,驚慌回頭,正好被安芷看在眼里。

安芷聽到何進問福生算個什么東西,只好走出雅間,看到福生倒在地上,沉著臉去看何進,“何公子,你這是做什么?”

何進不知道福生是安芷的小廝,被安芷這么一問,兩條腿控制不住地打抖,眼睛下意識地往安芷身后瞄,像是做了賊一樣。

雖然安芷不懂具體發生了什么,但能猜到一二,就算再不喜歡施詩,但外頭人都知道施詩是借住在裴家,所以不能讓看熱鬧的人知道雅間里有個可能被侵犯的施詩。

何進想進雅間找人,卻礙于安芷在這里,思緒轉了轉,硬著頭皮道,“方才有個丫頭偷了我東西,好像跑進您的雅間,所以想進去看看,不曾想雅間里是裴夫人,真是抱歉。”

“原來如此。”安芷側過身子,給何進讓路,“既然是沒了東西,那何公子就進去看看吧,不過里頭還有我嫂嫂等女眷,何公子若是找不到人,我可是要去你府上問話的呀。”

聽到這話,何進不敢動了。他們何家已然卑微得不行,若是再得罪安芷和惠平郡主,那他全家都得沒活路。

想到施詩逃走的模樣,雖說只是從隔壁過來,但路上一定有人看到,到時候只要他一口咬定已經占了施詩的身子,施夫人也不敢冒大風險不嫁女兒給他。

“既然裴夫人都說沒有,那肯定沒有。”何進識趣不說進去,轉身想去扶福生,卻發現福生早已經站了起來,作揖道了歉。

一個官家子弟給一個仆人道歉,這讓那些傲骨文人知道,是要戳何進脊梁骨的。

安芷看到何進那么能屈能伸,暫且不追究他推了福生的事,眼下處理施詩的事比較要緊。

等何進走后,安芷讓福生悄悄跟著何進,她則是進屋讓施詩換上丫鬟的衣服,帶著施詩先回裴府。

回去的路上,安芷只打量了施詩幾眼,多余的一句話都不想說,“你不用和我說什么,待會回去后,與你母親和舅舅說就行。”

到現在這會,安芷還記著老爺子讓她別管施家的事,這也好,省得她多麻煩。

本來想在娘家多住幾日,但半路多了施詩的這件事,是不能再在娘家待了,所以回去的同時,安芷也讓冰露跟著嫂嫂去安府收拾東西。

等回到裴府后,安芷直接帶著人去了老爺子院子,他們到的時候,姑母前后腳到了。

裴清妍看到丫鬟打扮的女兒,一臉不解,湊到女兒身邊小聲問怎么了,結果女兒一下就哭了。

安芷替施詩回答了她在春風樓的所見所聞,“我知道的就那么多,那會我攔住了何進,也派福生去跟著何進了。至于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就讓父親和姑母一起問表妹吧,我就不在這里多待了。”

說完,安芷行了個禮,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等安芷走后,裴清妍看女兒還在哭,心急問,“你到底哭什么啊,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說呀?”

裴懷瑾坐在上首,看施詩哭哭啼啼,腦袋都疼了,皺眉兇道,“有事就說,要哭就回你自個兒屋里哭。”

施詩被舅舅一兇,瞬間憋住眼淚,委屈巴巴地去看母親,猶豫著怎么說。

裴清妍知道女兒今兒是為了赴王公子的約才出門,聽女兒王公子很喜歡女兒,她原以為兩個小的會水到渠成,不曾想女兒會哭著回來。

“有什么事你就說啊。”裴清妍也問,“你不說,我們怎么幫你討回公道?”

施詩死死咬住下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今兒在春風樓吃點心,何……何進突然進來,抱住了我……”說到這兒,施詩又開始哭了起來。

裴清妍聽傻了,也不管哥哥還在,直接問,“你不是和王公子有約嗎?難道不是和王公子在一起,怎么何進來了?”

“我……”有舅舅在,施詩實在是說不出口她本來是去見王公子的事,掩面大哭起來。

但就算施詩不說,裴懷瑾也聽明白了。

他斜眼看向妹妹,氣到說不出話來。

裴清妍也明白了,女兒欲言又止的話,她作為一個過來人,自然是明白了,愣愣地問,“那最后……讓他成了嗎?”

“沒有,我發覺不是王公子后,就拼命跑了出去,遇到了表嫂,她把我帶回來了。”施詩道。

裴清妍往身后的椅子無力坐下,就算沒成,可女兒的身子被何進摸了又抱,這也算是失了名節。

誰能想到,她們本來是想和王公子暗度陳倉,結果被半路殺出來的何進給占了便宜。

裴懷瑾氣了一會就鎮定下來,發現這里頭有矛盾的地方,問施詩,“既然你約的是王公子,還帶了丫鬟一起出門,那你的丫鬟和王家小廝呢,在何進要進雅間的時候,就沒人攔著?”

“丫鬟?”施詩聽到舅舅的問題,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何進到雅間那會,雅間里一個人都沒有,王公子說出去方便一下,可門口應該有人等著的啊。

裴懷瑾看外甥女傻愣的模樣,就知道外甥女和妹妹被王家人給玩了。

“你們兩個蠢貨!”裴懷瑾憤憤道。

到這會,裴清妍和施詩也反應過來了。感情之前的王家人,都是在釣著她們玩,壓根就沒想過讓施詩進王家的門。眼下不想玩了,就找來一直想和施詩成婚的何進,讓施詩沒了清白,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施詩無力地摔坐在地上,她自詡聰慧過人,一直都是她在算計別人,沒想到卻被她想算計的人給算計了。

兜兜轉轉,她為了退婚來到京都,結果清白還是毀在了何進的手上,這還不如之前沒退婚的時候呢。

“母親,你要幫幫我。”施詩瞪大了眼睛,“何家肯定會以此要挾讓我嫁過去,到時候何家人都會瞧不起我,那我后半生就毀了!”

最開始那會,是何家求著施詩別退婚,如果施詩嫁過去想怎么囂張都可以。可現在,施詩落了個大把柄在何家手中,這要是嫁過去,那何家人必定會以此要挾。

看母親不說話,施詩又轉頭去看舅舅,哭著哀求,“舅舅你幫幫我,我愿意嫁去定南,我一定老老實實嫁去定南,再也不折騰了。”

“晚了!”裴懷瑾撇開視線,不去看外甥女,他與定南王是世交,結親不是結怨,他不能讓定南王家里吃下這個啞巴虧,“你現在想嫁去定南,人家已經不要你了。你與你母親的主意那么大,我也幫不了你們,自個兒好自為之吧。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別讓何家人投鼠忌器,想想施珣的前程吧。”

放下話,裴懷瑾也走了。他是真的心累了,之前費心費力幫著謀劃,甚至交代安芷別插手施家的事,他這會后悔了,就該讓安芷盯著施家,不然就不會出這樣的大禍了。

其實安芷知道施詩常出門見王公子,因為她有眼線,只不過老爺子讓她別多管,施詩這事又和她關系不大,就一直沒和老爺子說。

安芷回到自個兒的院子后,悠長地嘆了一口氣,要了一杯濃茶,喝了大半,才唉聲和冰露道,“什么樣的努力種出什么樣的瓜,父親為她們母女操了那么多的心思,結果到頭來都白費了,還不如最初的時候。”

冰露想到表小姐的事,心情很復雜,同樣身為女子,她明白名節對一個女子多重要,可表小姐會有現在的結果,又是咎由自取,“夫人,您說表小姐這次,會有什么結果啊?”

安芷想了想道,“明年開春,施家表弟就要參加科舉了,在姑母眼中,肯定是兒子比女兒更重要。為了施家表弟的前程,施詩這次得把蒼蠅吃下去,不嫁也得嫁了。”

“那她們之前折騰那么多事,豈不是白折騰了?”冰露嘆道,“若真是如此,表小姐豈不是要跳樓?”

“她可不會跳,為了自己的利益,能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的人,可不會輕生。”安芷并不替施詩感到可憐。

事實上,還真如安芷想的一樣。施詩回去哭了一晚,次日何家人來提親的時候,施詩一點都沒鬧,老老實實地答應了何家的親事。

安芷很想做一個局外人,但她畢竟是裴家兒媳,施詩再次和何家定了親,她就得幫忙安排人手給姑母,之前姑母在嶺南準備的嫁妝,得開始往京都運了。

至于施詩的婚事,對外就說之前沒有退婚,是別人誤會了,反正他們咬緊牙關不往外說,別人再怎么猜,也不知道真實原因,除了王家的人。

不過裴懷瑾給王家送了個禮物,讓人檢舉了王公子,一下子把王公子從鎮撫司的位置拉了下來,算是給王家提個醒,做人別太囂張。

同時,裴懷瑾還提議讓婚事別拖了,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十六,還有二十日左右的時間,省得夜長夢多。

這段日子,安芷沒怎么去見姑母和施家的人,她就負責派人過去送東西、送錢,只要能用錢解決,她絕不出面,省得再和施家母女糾纏。

在十二月出二這日,裴闕派出去定南的人回來了,說查到了厚生家里的底細。

厚生被裴闕帶走的那一年,家鄉確實鬧了饑荒,厚生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姐姐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被家里賣了,而哥哥帶著厚生一路逃荒,最后哥哥死在了半路上。要說可能還活著的,應該是厚生的姐姐。

不過時間過去多年,再想找當年的人牙子太難了,好在朔風等人有經驗,遇到了一個見過厚生姐姐的人,因為厚生姐姐的一雙眼睛特別嫵媚,所以記得比較清楚,聽說是被人牙子往北方運了。

安芷聽到這些消息時,正在幫裴闕研磨。

朔風站在廳里,視線盯著地磚,“屬下已經派人往北找了,只要人還活著,年前一定能找到!”

裴闕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紫毫,抬頭看向朔風,“工部那里,怎么樣了?”

“沒有異樣。”朔風答道,“依屬下看來,對方能想出通過爺帶毒回來害夫人的人,心思應該很細膩,所以應該是有所察覺了。”

安芷忍不住插話道,“如果對方有察覺,那肯定會轉移厚生的姐姐。”

裴闕點頭說是,“不能等到過年了,就五日時間,再多時間,恐怕連塊骨頭都找不到。”

“屬下明白。”朔風道。

“行了,去辦事吧。”裴闕對朔風擺下手,等朔風走后,看到安芷還在研磨,伸手握住安芷的手,“辛苦夫人了,有這些就夠了。”

安芷哦了一聲,視線轉向門口,淡淡道,“昨兒個我收到舅母的來信了,她說最近一段時間,大哥大嫂與裴鈺通信密切,想來大哥大嫂還是沒有放棄讓裴鈺回來。”

“我也讓人盯著裴鈺,輕易不會讓他回來。”裴闕重新拿起紫毫,在桌上的密信上寫了個準字,一邊道,“從始至終,大哥都是不甘心的,在他眼里,就是我搶了他裴家家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