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雀枝

第511章 司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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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獵的圍場,在一處平原上安營扎寨。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著一起來,有的人是不夠資格,也有的人是要留守京都。

輔佐大臣里,這次來的只有裴闕和許侍郎,成國公則是留在京都坐鎮。不過云興邦也來了,從云盛興中風后,云興邦就漸漸在朝堂上冒了臉。

今兒個是偏北風,裴闕裹著安芷給他準備的狐裘,身上暖暖的,倒是一旁的許侍郎凍得縮脖子。

三面敞開的雨棚下,沒上場的人都讓小廝回去拿披風了,這些人里,大多是婦人或者上了年紀的人,年輕的沒幾個。

“許大人的小廝回去許久了,你不派人再去催催嗎?”裴闕坐著無聊,又不想進林子打獵,手里拿著一串葡萄,一顆顆摘在盤子里玩,卻不吃。

許侍郎也有些惱了小廝,他到底是年紀大,經不住這樣的秋風鉆頸,但聽裴闕這么說,他又不想承認自個的小廝辦事不力,“圍場人來人往,路上被事情絆住也正常。不過你這狐裘看著是真暖和。”

“那是,這是我家夫人特意為我準備的。”裴闕笑瞇瞇地看著許侍郎,炫耀道,“今年莊子里的狐皮就夠做一件披風,我讓夫人給她自個做,她卻不聲不響地給我做了。說句欠揍的話,這狐裘是真的暖和,我這會手心都出汗了哩。”

說話時,裴闕還特意張開手心,確實有細細的汗珠。

許侍郎有些見不得裴闕得意的嘴臉,當誰家夫人不體貼似的。

“我家夫人也給我準備了好些,就是今兒出門我忘了穿。”許侍郎微微昂首道,“不過你怎么不上圍場打獵去,難得的秋獵時間,若是我與你一樣的年紀,這會肯定是滿載而歸。”

已經好幾次了,裴闕聽到許侍郎羨慕他的年輕。這也正常,誰都想永葆青春,但真能做到的,一個也沒有。

裴闕把盤子里的葡萄遞給邊上站著的福生,讓福生吃了葡萄,他自個拿帕子擦了擦手,“我這人憊懶得很,騎馬打獵,并不是我的興趣。再說了,若是我上場了,豈不是沒人陪許大人說話,所以還是在這雨棚里,和許大人說說話吧。”

圍場有密林,也有平原。平原上一望無際,什么都能瞧清楚,所以人很少。躲在密林深處的人,在雨棚里就看不到了。但那密林里草石雜亂,就算有侍衛巡邏,裴闕也不想進去冒險。

他馬上就是要當父親的人了,惜命得很。

這點,他和他岳父學了個透徹。

作為女婿,就算再不喜歡安成鄴那個人,但該有的場面還是要有,所以兩個人常有碰面。最開始那會,安成鄴還滿怕裴闕的,說話都很拘謹,后來日子慢慢久了,加上喝了一些酒的緣故,安成鄴就開始和裴闕說一些人生經驗。

關于岳父說的一些話里,裴闕覺得最有用的,就是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可能。就像安成鄴本人一樣,以前誰也想不到安成鄴能得個郡公的爵位,更想不到他的兒子女兒個個都有出息。

但就是兒子女兒都有了好前程時,安成鄴還是沒敢太得意,畢竟太囂張了容易得罪人。他夾著尾巴過完前半生,就算有點小心思,那也是偷偷地來,絕不硬碰硬。

裴闕聽岳父說過許多要惜命的話,他覺得挺有道理,他自個好不容易搏到眼下的前程,可不能輕易就送走了。

其實,許侍郎能和裴闕能說的話并不多。要是以前,還能說點近一點的話,可出了西涼的事后,裴闕就和許侍郎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兩人沉默了一會,開始處理各自的公文。不止過了多久,知道一聲清兩的女聲響了起來,裴闕才和許侍郎一起抬頭看去。

“兩位大人還真是忙碌,都到了圍場,本該策馬尋樂的時候,怎么還在辦公務呢?”說話的是烏蘇的司琴公主,這次前來覲見的使國之一。

烏蘇是北方草原上的一個小國,一直以來都是晉朝的附屬小國。這司琴公主今年已有十五,到了適婚的年紀,本來進宮是最好的,但皇上還沒到曉事的時候,就只能借著秋獵的時候尋找合適的和親對象。

裴闕聽到聲音,眼睛都沒抬一下,繼續忙活著手中的事。

許侍郎倒是抬頭看向司琴公主,才十五的年紀,嬌嫩瑩潤的臉盤,笑起來時充滿了朝氣,看著就讓人心情大好。只不過,他知道這司琴公主不是沖他來的,畢竟他的年紀都夠做她的祖父了。

許侍郎朝裴闕丟了個紙團,“司琴公主遠道而來,裴闕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怎么連句話都不說?”

聽此,裴闕才抬了下頭,那司琴公主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草原的姑娘,膚色像小麥,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她們不似中原內陸的女子含蓄,遇上心儀的男子,可以大膽地送腰帶、唱情歌。

可司琴公主的這番情意,明顯要錯付了。

“公主還是去找別人同行吧,我這人最怕家中夫人不高興,就是看到宮里的老嬤嬤,都要隔點距離。”裴闕說話的時候,低著頭繼續看公文,壓根沒看到司琴公主漲紅了的臉。

司琴公主沒想到裴闕會說得那么直接,她知道可以自己挑選夫君時,開心了好幾日。剛到圍場時,一眼就相中了最英俊的裴闕,可她示好了幾次,都沒換來裴闕一個笑臉。

不過她們草原女子敢愛敢恨,既然裴闕不喜歡她,那她就不多糾纏了。但她越發好奇裴闕的夫人是個什么樣的人,能讓裴闕疼愛至此。

司琴很快就換上一個大方的笑容,“那兩位大人繼續忙活吧,我第一次來晉朝,覺得這里的山和水都美得很,還想多看看。”

說完,司琴就摔起手中的馬鞭,轉身離去。

許侍郎望著司琴公主的背影,嘖嘖著直道可惜,“你真是白生了一副好顏色。”

裴闕知道許侍郎是在說他,但他沒接這話,而是繼續看他的公文。←→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