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心還不是偏的。”老夫人錢氏捏捏額頭,“偌大一侯府,破事兒不少。不過,云深丫頭到底是軟和了些啊。”
給老夫人捶腿的丫鬟低眉斂目的,一聲不吭,她知道,老夫人并不需要人搭腔。
瀟湘院內,楚茜萱正抱著吳姨娘的胳膊撒嬌抱怨。
“娘啊,那個鄉巴佬跟我說嫡庶有別啊。我好好氣啊……”楚茜萱哭喪著一張嬌俏的臉抱怨道。
楚茜萱自小被受寵愛,因吳姨娘受寵,還沒有真切的感受到她跟大夫人所生的一子二女有什么差別。
吳姨娘點點女兒嬌俏的臉頰,“你啊。別聽風就是雨啊。你父親可是侯府世子爺。以后的定城侯。”
楚茜萱問道:“那爹爹也是楚云深的爹爹爹嘛。況且……”
她小聲嘟囔著:“那下個世子爺還不知道是誰呢?”
吳姨娘拉過女兒的手,“小小孩子不要擔心太多。長遠之事,多說無益。”
楚茜萱靠在吳姨娘肩頭,“我擔心娘親啊。”
吳姨娘輕輕撫摸著女兒烏黑秀發,“別的不說,單說楚云深,她在侯府絕對討不了好。不用我們出手,她親娘都能弄死她。”
楚茜萱好奇的問道:“娘親,這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長房長女不能養在侯府,得養在莊子上十幾年?”
吳姨娘說:“還不是這丫頭一生下來就克死了她的龍鳳胎兄長。要不,嫡長子可就是大夫人的了。哪能輪到你哥哥占個長子的名號呢?”
“這我聽說過啊,不算稀奇,總不能大夫人就因為這就恨死了楚云深吧?”
“主要是八字命格的事兒。龍鳳胎剛出世那天,就有游方道士給看過八字。”沈姨娘撫摸著鬢梢,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大兇命格,禍星在世,克服克母克兄克全家。”
“結果,她哥哥真死了……”楚茜萱有些不可思議。這道士算的太準了。
沈姨娘接著補充道:“倒不是沒有解決之法,別養在父母膝下就行。所以,把侯府貴女養在莊子上十幾年。不過,你爹對此法心里存疑。對當初老太太執意接楚云深回府一事,非常不滿。”
不過,遠離了父母十三年,誰知道十三年之后,再回來還克不克死人呢?沈姨娘心里冷笑。
“她回來這一年,府里倒是挺平靜的。”
沈姨娘點點楚茜萱額頭:“丫頭,傻啊,她要不夾著尾巴做人,她親娘能饒得了她?”
晌午頭,楚云深狠狠睡了一覺,深深地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頭已經不算太痛了,就是餓的慌。
走到桌邊一看午飯,楚云深登時怒了。
白粥、咸菜并倆素菜。這是打發鬼呢?
“來人!”
“怎么了小姐?”琥珀一面擦著手一走進來一面問道。
掃過桌上的吃食,琥珀嘆口氣,“小姐,我剛剛出去給買了只老母雞,晚上燉湯給你喝。”
楚云深哼道:“我頭一次知道,侯府長房嫡小姐想吃頓好的,還要丫鬟掏錢。”
“我小廚房是琉璃負責是吧?”楚云深冷笑道,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我打臉了。
“琥珀,你去把人都叫到院子里來。青萍院所有人。”
正午日頭正毒,清萍院里,一溜兒跪著五個丫頭倆婆子。除了一個是周氏送的貼身丫鬟琉璃,其余四個俱是灑掃房屋往來使役的丫頭。兩個婆子在小廚房燒火做飯,看起來油水不錯,紅光滿面的。
琉璃不滿,站起來揉揉膝蓋,嘴里嘟囔著:“小姐啊,大熱天的,你在搞什么啊!熱死了!”
上行下效,周氏有多討厭楚云深這個女兒,底下人對楚云深態度就有多差。
楚云深在廊下,正好遮住太陽。
“跪下,我讓你起來了嗎?”楚云深笑道:“左不過,我再把你還給大夫人,你覺得如何?”
這話聽的琉璃心里一顫,她就是來監視楚云深的,好隨時向大夫人報告楚云深的一舉一動。回去不得吃掛落啊。
形勢比人強,她只得跪下。
琥珀按楚云深的吩咐把中午的飯菜擺在屋廊下。
楚云深再次被桌上的飯菜給深深的刺傷了眼。
“這飯菜,是怎么回事?有誰呢能給我說清楚嗎?”楚云深指著桌上的飯菜對底下跪著的眾人說。
“你說!你是廚房做飯的婆子!”楚云深指著一婆子說。
“稟告二小姐,這月的份例就是如此啊!婆子只是按著大廚房里發的菜做的啊。”
楚云深單手托著盤子緩緩的走下臺階,“這還真是不錯的理由,你以為我會信嗎?聽你們這意思是,大夫人有意克扣?”
“老奴并沒有這個意思!”
楚云深隨手將一盤子的菜扣在婆子頭上,“可我就是這么理解的呢?”
“真是浪費了!”楚云深笑道。
楚云深手指纏繞著垂落肩頭的一縷長發,嘆道:“你們都是以為我是面人吧?”
“琥珀。挨個帶我去她們房間!”
“二小姐,你這是做什么?!”琉璃驚懼交加,起身阻攔。
楚云深嫌她擋路,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琉璃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哀嚎。
“踹的還是挺利索的。”再一次佩服原主身體素質棒。
楚云深看著灑落一地的上好綢緞,以及不少的銀錢、金玉首飾。
“這些,該不會是昧了我的月例吧?”
“以你們的月錢,想買一只簪子恐怕都得思量好久吧?”
“算了,不說了。請老夫人來做主吧?”楚云深說。
琥珀站在楚云深身后,有些驚疑的看向楚云深,顯然是對她的做法有所疑惑,不過,倒也是沒有多想。
“我去請老太太。”
楚云深坐著椅子上,單手指著下巴,“給你們解釋的機會,要是老太太來了,可沒機會了。”
“這些都是大太太賞我們的!”琉璃硬氣道。
楚云深拍拍手:“繼續,繼續。”
“你可以繼續說。”捏著琉璃的下巴,楚云深一巴掌一巴掌的開始扇。
“認不清誰是主子,該打;認不清自己的身份,該打;欺罔主人,該打;貪墨主人錢財,該打。”
火辣的陽光照著楚云深蒼白的小臉有些發紅。
四下安靜,只聽得楚云深扇人巴掌的聲音。
“云深啊,你身子沒好,怎么不在床上躺著休息啊。”
老太太錢氏來的很快。身后跟著一眾丫鬟婆子。
錢氏是一個很慈愛的老人家,鬢發如銀,拄著一根檀香木的龍頭拐杖,她上著秋香素色交領短襦,下著同色馬面裙。
“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在扇人巴掌?這是為何啊?”老太太錢氏握著楚云深的手,關切的問道:“哎呦,疼不疼啊,讓奶奶看看。”
楚云深狡黠一笑,說:“因為我一連悶了兩年,實在是太無趣了。所以……”
她環顧了底下一周人,說:“權當是找點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