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原來越熱,楚云深終于能體會到了何謂“炎炎夏日”。她整天只想趴在屋里面,哪里也不想去。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加之空氣燥熱,既聒噪又不舒服。
抬起袖子,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即使足夠單薄,她還是覺得夠熱夠厚。懨懨的躺在涼席上,一旁的琥珀給打著扇子,吹來一陣陣的涼風。但這對楚云深而言,也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于事。她已經龜縮在屋里了,想出去,望著屋外的大太陽,卻又硬生生的將邁出去的腳給收了回來。
楚云深本想在屋里待一天,卻不料,皇宮來人,帶著皇后的懿旨讓她入宮。這次來的人不是成英,是另一個公公。
“奴才是皇后娘娘宮里的人,娘娘讓奴才來接您進宮,她實在想您呢。”
“不知公公如何稱呼?”
“奴才姓康。”
楚云深點點頭,“康公公好。”她接著又問道:“我需要準備些什么?”
康公公笑道:“不需要的,您收拾好跟奴才去見娘娘就成。”
換了身衣裳,仔仔細細的收拾了一下。楚云深坐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在路上,楚云深問了康公公關于宮里的一些規矩,康公公也不嫌麻煩,挨個給楚云深講了。
沈后站在寢宮的左窗前,看著墻上懸掛著的名家大作,卻是沒有心情欣賞,神思早已飛到遠方。
她在宮里早已等不及,聽著楚云深到來,臉上的溢出一絲笑。
皇后住在永安殿,大理石地板,朱窗精雕,檀木香幾,琉璃彩繪屏風,文竹竹簾,鏤空雕花紫檀木桌椅,無一稀世奇珍。皇后的寢宮,裝飾華麗卻不艷麗,不過細看下來,那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所有的物品都是極品之中的極品。
“云深來了,”楚云深剛想給沈后下跪行禮,沈后就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握著她的手,細細端詳起來。
楚云深一笑,道:“娘娘別來無恙。”
這是自上次一別,楚云深頭一次見到沈氏,不,沈后。沈氏好像已經成了記憶里的人了。眼前的沈氏一身大紅宮裝,雍容不凡,貴氣逼人。即使眉眼依舊,氣勢卻不同了。
沈氏拍拍她的手,斜靠著織金線繡五彩祥云靠枕,略微慵懶的抬抬下巴,“我挺好的,倒是你,麻煩不少吧?”
楚云深搖頭,說:“哪能啊,我也不錯啊。自己做著想做的事。不過,還真是感謝娘娘給的恩典呢。”如果不是被封縣君,估計她現在不定怎樣呢。有一個林子玨,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而她也只會被楚智明當做踏腳石,不停的利用。
沈氏笑道:“來了,就多逛逛吧,宮里新奇東西雖然不如這神州大地的多,但也不少。對了,你認識鳳宣吧?他也在宮里。”
楚云深道:“就不去麻煩他了。”這宮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可不想亂逛。
殿內的紫銅鎏金大鼎燃著文石香,大殿四周放置著大塊冰塊,涼氣夾雜著香氣陣陣襲來。
楚云深跟沈后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她覺得沈后一直待在這偌大的宮殿里,不能經常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挺可惜的。
沈氏讓人準備了些清淡小菜與楚云深一道吃了。因著眼前人食欲好,沈后也跟著多添了碗飯。
“您多吃點啊,菜這么好吃。”楚云深看出了沈后食欲不佳,忙勸道。
她之前在慈恩寺時,常跟沈后一塊吃飯。沈后吃得少,楚云深一開始還以為是寺里飯菜不好,人不愛吃。結果今日一看,這跟飯菜并沒有多大干系。
沈后在楚云深面前是沒有白什么皇后架子的,有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笑道:“沒辦法,苦夏。你吃吧,我看著你吃。”
楚云深有些尷尬的拿著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臉皮再厚,也做不出來,人看著,她吃著的事啊。
“去拿兩碗解暑湯來。”沈后吩咐一旁宮女。
宮女端上來兩碗薄荷玉真興湯,沈氏拿著小勺不停的攪著青花小碗中的湯,隨口跟楚云深閑聊了幾句。她問楚云深覺得帝都城里哪里最好玩。
楚云深想了想說:“我也沒去過多少地。但就我去的地來說,喜樂樓里的戲最好聽了。”
拿著小勺的手一頓,沈后抬眼望向楚云深,她眉目生的極美,目光溫和,嘴角一彎,她問:“你喜歡聽戲?”
這次是真尷尬了,她聽人說,帝都的大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更遑論去戲班了。“就是去聽聽散散心。”
她想掩飾過去,即使沈后再豁達,她能見著女孩自己去戲樓。
“不巧,我也喜歡聽戲。”
看吧,果然是……咦咦咦???楚云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向沈后。雖然知道沈后開明,但她也著實沒有料到她不僅會不介意還會說,她也喜歡聽戲。
“怎么,覺得很難接受?”
“沒、沒、沒有!”險些咬了舌頭,楚云深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畢竟很多人覺得唱戲的人上不得臺面。”
“你也這么想?”
“哪有啊。我覺得他們好厲害的。唱出的曲子那么好聽。”楚云深一臉陶醉的回憶道:“我雖然就聽了兩三次,但是,我真的好聽啊。”
“可惜我在宮里,沒得聽。”
楚云深眼珠一轉,腦中靈光一閃,拍掌道:“不如我去學來,唱給您聽?”
沈后一愣,目光定定的落在楚云深身上,恍惚的將目光從女孩身上挪開,不住的攪著碗中一口沒喝的湯。一只手撫著前額,她看起來有些頭痛。意識到楚云深擔憂的目光,沈后笑著解釋道:“老毛病了。”
她看看楚云深,女孩目光純澈,像是大山之中的清泉,不含一絲雜質。她是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目光了?十年?抑或是更多?
“你喜歡哪個曲子?”
對對手指,楚云深直言道:“我才聽了幾首,再聽聽就知道是哪首了。那娘娘您呢?”
沈后淺淺的喝了口湯,聞言,柳眉一挑,將小勺擱在一邊,“我喜歡的不是曲子,我更喜歡看唱戲的人。”
楚云深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看向沈后的眼神多了絲滿意?她萬萬沒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能跟她思維同頻。“對的啊。每個人唱戲的法子特點都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