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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書房內,樂善水似乎是對于自己好問的屬下不吝賜教,他手中轉動著一只綺麗無比的步搖,一看就是女性用的發簪。發簪在他纖細白嫩的手中把玩著,遠遠看去,好像一只銀色的小樹。步搖通體銀色,主要是用爛銀打造而成,一片片的薄薄的銀色小樹葉層層疊疊的交疊在一起,竟有葳蕤出塵之感。除此之外,步搖綴以細碎的玉石,這么一看,生機勃勃的感覺更加的強烈。
“聽說楚云深被封為郡主了啊,這么厲害啊。”樂善水感嘆著,他臉上的表情倒是頗有幾分真心誠意的恭賀的感覺。只可惜,當事人不在,不能聽到他這聲贊美。
“鎮南王要來了,我那個柔弱的備受全家寵愛的任性的姑姑估計也會跟著一塊來,”樂善水負手走到窗邊,夕陽的光打在他臉上,他微微的嘆了口氣。
樂善水有一張娃娃臉,圓圓的杏眼,臉上還有尚未褪去的嬰兒肥,使他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小不少。實際上,他這么出去,不熟悉他的人,都只會將他當成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只是,他眼中的成熟與世故是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所不曾有的。他眼中閃過的勢在必得也是讓人望之驚心,不過,即使現在有人在他對面,也捕捉不到他眼中的野心,因為,那野心只是一閃而過,像是流星劃過天際。
書房外的竹林映著夕陽的幾分余暉,看上去,竟然有幾分靜謐的美好。樂善水將手中的步搖湊到眼前,步搖上面的銀葉子輕輕的晃動,他微微的笑了起來,嘴角邊的兩個淺淺的酒窩顯得格外的好看與可愛。
楚云深去稷宮看過李凌修便回到了韻香居。
回去的路上,楚云深還頗有幾分感慨。
進了一趟宮,她搖身一變成了什么郡主,皇帝安元謙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上心,只說給她升了郡主,連個名號都沒有。不過,到底是實打實的郡主,楚云深一想,便也不再在乎那么多了。
再想到李凌修,楚云深不禁想,時間真是一個厲害的東西啊。才短短一個多月不見,李凌修就跟竹子似的,節節高啊。
她離開帝都的時候,李凌修跟她一般高。楚云深在這個時代,算是很高個了。不僅在女子中個子高挑,甚至比很多男子也要顯得高挑。卻不想,一個月后,她回到帝都,李凌修的個子竟然比她高了許多。并且,李凌修還有繼續躥高的趨勢。這讓楚云深有些郁悶。
更讓她郁悶的卻還是在后面,百里塵對之前楚云深的種種舉動,看起來像是頗為不滿意的樣子。可能是楚云深大早上的帶著百里塵去闖蕩賭場并且還與賭場的人大大的打了一架,不知道為什么,百里塵像是失望透頂,這也間接導致了百里塵的消極怠工。
“你難道對我有什么意見么?”楚云深問道。
百里塵一邊拿著抹布擦門窗,一邊有氣無力的說:“我怎么敢對郡主大人有任何不滿呢?”
這么說,就是對她不滿了。
可是,百里塵也才剛到帝都沒有幾天,楚云深也沒有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惹著了百里塵。
她左想又想,都沒有想出什么頭緒了。
最后,還是楚云深靈光一閃,“啊,百里塵啊,你莫不是是因為我沒有帶你去蝶舞樓吃花酒而生氣吧?”
百里塵身子一僵,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種留戀風月的人嗎?”
楚云深心說:“明顯你就是啊,嘴硬什么呢?表現的這么明顯,我想看不出來也難吧?”
“好吧,咱們找個空兒,就去趟蝶舞樓玩玩兒。”
百里塵兀自嘴硬道:“你要去就自己去,可以不要帶上我。”
“誒——”楚云深一笑:“百里塵,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再說了,蝶舞樓算是帝都一特色了,怎么著,我也得帶著你見識一番才行啊。哈哈哈,算是我這個老板難得的福利吧。”
百里塵放下手中的抹布,“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去什么蝶舞樓?”
“誒,”楚云深敲敲桌子,“這有什么啊,咱們去見識見識何為國色天香的絕頂美人吧。說實話,蝶舞樓,我還沒有去過幾次呢。哈哈哈,可算是能大飽眼福了。”
既然決定帶百里塵這個鄉下來的去蝶舞樓那個銷金窟里面見識一番,必然是得喬裝打扮一番的。至少,在衣裳上就不能寒酸了去。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話說的不錯。一身華服的百里塵,細細打量之下,竟然也有幾分華麗貴公子的味道。百里塵樣貌本就英朗,之前楚云深覺得不過爾爾,也只是以她特有的挑剔眼光來說而已。
“哈哈哈,挺不錯的啊。”楚云深大笑著拍著百里塵的肩膀。
百里塵卻是整個人都別扭極了,他不自在的扭著肩膀,“我怎么覺得奇奇怪怪的呢。你們大安的綢緞衣裳,真是穿起來十分的不得勁啊。”
楚云深是個不怎么大方的人,更確切的說,她對于自己口袋里的銀子,有一種進來了我的口袋,再想讓我拿出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執念。現在,她坐在自己的屋里糾結了好長一會兒的時間。
最后,楚云深惆悵的想著自己在腦海力估摸的今晚的花銷。帝都天啟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蝶舞樓更是其中翹楚。
“大不了我們去只是飽飽眼福,難不成,百里塵那混賬東西還真想用的銀子去睡什么花姑娘?那簡直是十分的找死了。”楚云深將自己的預算再一次的往下壓了壓,然后施施然的拍拍手站了起來,決定今天帶百里塵去走走過場長長見識。當然了,楚云深自己也想親自經歷一番人類所謂的“風花雪月”。
“嘻嘻嘻,估計能在蝶舞樓里見到不少達官顯貴呢,略略略,哈哈哈……”更何況,八卦之心永遠在躁動。
蝶舞樓是個出了名的銷金窟,更是整個大安馳名已久的溫柔鄉。里面的女子不僅個個是傾城傾國的大美人,更是才學無雙。不管你喜歡嬌俏可人型還是美艷火辣型的女子,都能在蝶舞樓里面找到。蝶舞樓可以說是大大的滿足了男人對女子的幻想。
以上,便是楚云深悄咪咪的打聽來的關于蝶舞樓的情報。
對于美人,楚云深是很樂意看的,雖然她也很明白“好好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對于除了看之外的事,她一向是很厭惡并且討厭的。
“這是一想就很惡心的事。”她在心里面想到。
“恰逢十五,蝶舞樓今晚估計會有什么盛事。”楚云深帶著百里塵隨便找了個不怎么顯眼但是又不妨礙他們看熱鬧的位置坐下。
蝶舞樓可以說是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人俱是出身富貴。楚云深與百里塵這倆人夾在一票的富貴子弟中,頗有些世態炎涼的可笑。
他們叫了一桌子菜,有倆個年輕女子過來陪他們喝酒。
“爺,您怎么稱呼?”漂亮女子一邊給楚云深斟酒一邊嬌笑著問道:“妾身瞧您眼生,想必是第一次來吧。”
楚云深搖了幾下紙扇,掃了眼女子遞過來的酒,接過,置于手中把玩,“鄙人姓沈。哎,小美人,你怎么稱呼啊?”
女子含笑道:“沈爺,妾身喚做桃紅。”
另一個服侍的女子跟百里塵沒聊兩句便早已摟到了一塊。
楚云深打趣道:“這么急性子啊。”
百里塵滿不在乎的攬著女子的肩膀道:“你也別太矜持啊。”
楚云深哈哈一笑:“非也非也,美色嘛,我一向是喜歡遠觀的。”她轉頭跟身邊的女子問道:“今天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桃紅給楚云深解釋了起來:“今晚是凝香小姐的出嫁之夜。”
楚云深一愣:“出嫁?”是她理解的那個出嫁嗎?這蝶舞樓里難道是另辟蹊徑?她沒聽說過出嫁,只知道贖身從良。
桃紅復又解釋道:“青樓女子第一夜,也是要正正經經的拜堂的,然后要自己的恩客親手掀開紅蓋頭。換個說法就是凝香小姐要將自己的第一夜奉獻給客人,不少貴客都是慕名而來呢。”
楚云深眨眨眼睛:“初、除夜?”這么刺激啊。她心想:“啥奉獻啊,這不是得收銀子呢吧。一個子兒不收才叫奉獻好不好。”
她左右環顧了幾圈:“那凝香姑娘什么時候出來啊?”
桃紅掩唇笑了幾聲:“即使凝香小姐貌似天仙,沈爺您也不用急啊。先享受些美味佳肴再去細細品味美人也不錯啊。”
“你給我說說凝香姑娘唄。”楚云深心道:“左右也是閑著,不如就當成個閑話來聽聽。我倒是要看看,這蝶舞樓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
據桃紅所言,這凝香是住一年來蝶舞樓大力推出的頭牌,色藝雙全。之前由于未到年齡,一直是賣藝不賣身。現在年齡一到,便是到了可以服侍客人的時候了。之前賣藝的時候,凝香已經攢了好大一群擁躉,現在一聽這消息,就像是蒼蠅聞著了味,嗡嗡嗡的飛了過來。
楚云深問桃紅:“凝香姑娘的常客有哪些啊,指指我看看唄。”
楚云深一副清雋貴少年的打扮,眉目之中,盡是標志風流,加之她說話之時,含笑帶情。她還沒有怎么樣,桃紅便是先羞紅了臉頰。便盡由著她問東問西了,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旁喝酒的百里塵見著這么一幕,心里直在搖頭:“這人啊,可惜了,若是男子,不賺盡風流了?嘖嘖,哪里都是看臉啊。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桃紅依次將凝香小姐的恩客給楚云深介紹了一遍。
楚云深直起耳朵注意聽著,心道:“說不定會逮到什么大魚。”
“……那是江赟掌柜,是江州江家在天啟的大掌柜。”
楚云深順著桃紅的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酒桌上端坐著一個格格不入的男子。
之所以說這男子格格不入,是因為這男子的氣質與蝶舞樓奢靡享樂的氣氛十分的不搭。
男子坐姿挺拔,像是一柄長槍,帶著他自己獨有的煞氣。
因這男子氣質出眾,渾身煞氣,楚云深倒是第一時間便忽略了他的容貌。仔細打量之下,他發現這名叫江赟的男子樣貌也是生的不俗。
楚云深覺得這不會是什么能夠成為常客的人啊。于是她便問道:“這也是凝香姑娘的客人?”
桃紅道:“是也不是。江大掌柜與前面的客人不同的是,他只要凝香姑娘的第一夜。”
楚云深:“啥?”
百里塵掏掏耳朵,嫌棄道:“你別大驚小怪,有些人就是喜歡這口。”
桃紅抿嘴一笑,羞澀的小聲道:“聽說江大掌柜有個嗜好。”
“什么嗜好?”楚云深忍不住問道。
桃紅小小聲的說:“江大掌柜只喜歡處女。”
楚云深皺眉:“啥?”這是什么破毛病?
百里塵失笑道:“大驚小怪,白讀了那么多書,也真是。”
楚云深不滿道:“這跟讀書多少沒有什么關系吧。”她看起來像是有些迷惑,單手托著臉,復又勾起唇,對桃紅姐妹笑道:“今兒多謝兩位姐姐了,這些個散碎銀子,兩位姐姐收著買些胭脂水粉小小零食吧。”
桃紅姐妹倆謝過之后便退下了。
百里塵掃了眼正襟危坐的江赟,“這人見過血。”
楚云深:“廢話。”
百里塵:“我說的是那種軍隊上斬敵首級的那種見血,這人絕對是軍隊上出來的,估計在軍隊上歷練過不少年。”
楚云深:“你怎么知道?”
百里塵:“你們大安的軍隊我打過交道,北陸各部落的軍隊我也打過交道,這些人啊,都是一德行。”
楚云深不信:“有你說的這么神嗎?”
因著這幾句話,她多看了江赟幾眼。
江赟似是發現了她的注視,擰眉望了過來。
楚云深也不怯,笑著對江赟點了一下頭。
百里塵還在納悶楚云深怎么對江赟這么友好呢,就聽楚云深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哎,你說,剛才那桃紅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