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老爺領著一眾官員,身后還有十七八個衙役,就這樣眼巴巴地跟在后面。此時大家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以后無論沈七小姐說什么,都不能拒絕她。
一定要無條件答應她的任何請求,否則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就從身后“唰!”地一聲,掏出一個大靠山來!
靠山是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莫名其妙。敬亭公子和葉倫公子,那是男人還好理解,后來連公公也來湊熱鬧,現在可好,女人也來了。
府衙老爺扶著額頭,他甚至隱隱覺得,世蘭小姐突然跑來京安城,不會就是為了這位故人吧?
可沈七小姐的老底,早就被他們摸透了。她就是沈家的七小姐,從前足不出戶的,也就這一年才開始瘋魔了……她哪來的什么故人?
比起身后人的糾結,沈幼芙也沒輕松到哪里去!
她在船上之所以硬著心腸,將那些人統統丟進江水里,那是因為她覺得不安全!
她覺得瑾家既然要殺她,肯定會將事情做得徹底!不可能讓她大搖大擺地回了京安城,以后就當沒這回事!
這也是沈幼芙一直挑人多的地方走的緣故。
唉……本以為走到府衙,將這兇徒交出去,再借幾個人護送她回府[,等到明日瑾家定案,她也就安全了。可現在呢,這人被她打得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這要是抬回去,再給府中其他人瞧見。還不得嚇個半死?
可也不能一直將他塞在轎子里啊。正常人塞轎子里一晚上,估計都要掛了。像他這樣流血流瓤的,估計不到后半夜就得咽氣兒了!
這可真夠麻煩的。
一會兒回府,可還要去找老夫人回話呢,這一趟下來,族里除名沈憐的事情到是一下就辦好了。可這路上惹出的亂子也太多了些……
沈幼芙正在琢磨著一會兒回府如何瞞天過海呢,卻見石經義忽然停下了腳步。
石經義這一停下,沈幼芙的心就跟著一緊。
這里已經快要到沈家了。他們從府衙回來,時辰已經更晚了些。而且這一路上,可不是處處都有燈火行人的。
比如眼前這一條巷子。里面就一片漆黑空無一人。
這巷子是回沈家的必經之路。白日里看著不長。可在這危機四伏的夜里……沈幼芙嘆了一口氣——她要是劫道的,也會毫不猶豫地埋伏在這里!
“為什么忽然停下?前面這巷子有問題?”沈幼芙小聲詢問石經義道:“你說吧,沒關系,我能承受的住……實在不行。咱們就再返回府衙一次吧……”
沈幼芙自己說著。都已經快要崩潰了!
石經義敏銳。這巷子里要是埋伏了人,她們也只能再回府衙求救。
只是這來來回回的折騰,是個人都想罵街了。
石經義點點頭。卻又立刻搖搖頭:“主子小姐,巷子里的確有人……但是咱們現在走不了,因為他們恐怕已經看見咱們了。”
沈幼芙聽見石經義這樣說,頭皮瞬間炸開!
他們……也就是說又是一群?
別說這地方沒有江可以把一群人扔得死不見尸……就連一根木槳都沒有,死的是誰還不好說呢!
如果上天能給她一點時間,沈幼芙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氣得跳腳!
可偏偏,她連跳腳的時間也沒有了。眾人的性命在她手上,她只能在第一時間就立刻做出反應:“扔下轎子!往回跑!”
沈幼芙聲音不大,她不敢驚動躲在巷子里黑暗之中的兇徒,她仍然帶著一次期望,希望石經義的判斷是錯誤的。可當她轉身撒腿就跑的時候,卻已經聽見了身后“桀桀桀”的怪笑。
那笑聲像是瀕死的貓頭鷹的慘叫一樣,在黑夜里格外滲人。
沈幼芙還要再跑,卻已經被幾名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沈幼芙不得不停下腳步,她已經是跑得最快的了,身后的露兒和石經義,還有轎夫們……不用說,都被攔住了。
沈幼芙瞇起眼睛一掃,不多不少,仍舊是七個人——瑾夫人做事果然果決,船上七個,岸上七個,這樣一來,她即便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逃不出一條活路。
可不應該啊!
她不應該就這么死了呀?
說起來,沈幼芙原先的膽子并不算大,可畢竟是穿越而來,所以總覺得自己金剛護體百毒不侵……但今天折騰了這么一出,她的心漸漸沉到谷底——莫不是讓她重活一回穿越到這地方,就是為了狠狠折騰死她的?
不信!
沈幼芙四下張望,心中期盼著能有人路過。
這個時候要是有一群人路過,這些狂徒們肯定還會龜縮起來,那樣一來,至少能為大家爭取一個逃跑的機會。
沈幼芙望著望著,忽然就望見了一輛馬車……
眼前黑衣狂徒步步逼近,怪笑了幾聲道:“七小姐好硬的命數,居然能甩脫船上那七位?”
沈幼芙指指后面:“你后面來人了,咱們一會兒再聊行么?”
狂徒冷笑道:“難怪人說七小姐生的伶牙俐齒,最擅長言語詭辯迷惑他人……不過我們兄弟,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說完之后,這男子便從袖中“唰!”地抽出一把短刀來。
短刀約摸男子小臂長短,森寒的刀刃在夜色之中泛著寒光。沈幼芙想要后退半步,卻猛然被這男子近了身,而那把短刀瞬間就卡上了她的脖子。
沈幼芙垂著眼睛,一動也不敢亂動……看見馬車是一回事,但對方身份特殊,肯不肯再幫自己,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想借著她們的光,狐假虎威嚇退這幾個也就算了。
可沒想到,自己說真話也沒人信……
沈幼芙輕輕朝后仰著脖子,想要讓刀刃離自己的脖子遠一點,口中卻不放棄最后一絲希望:“反正我都要死了,你回頭看一眼又能如何,就算你自己不敢看,讓他們幾個看也行啊。我要是騙你,你殺了我不就行了。”
沈幼芙是眼看著那輛馬車越來越近,等她說完話的時候,就連石像大哥的身形,也隱約能看得清楚了。
那埋伏在這里的兇徒,聽了沈幼芙這樣激將的話,十分開懷地笑了起來。
他不是不懂激將,而是沈幼芙現在就在他手上,他就算回頭,這小丫頭片子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