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芙心中那個挫敗啊!這車里到底是誰啊!
……沈幼芙一頭霧水的同時,府衙大人們也是一頭霧水。
他們眼看著世蘭小姐的馬車返回府衙方向,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這之前不是還說是“故人”嗎?都上趕著護送人家回家了,到頭來卻一句話都不說?
有這樣的故人嗎?
不過疑惑歸疑惑,府衙大人還是反映很快的。
他一揮手,對著一眾衙役道:“將人都押上,返回!恩……留兩個功夫最好的,護著沈七小姐回府!”
府衙大人心里明白,世蘭小姐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沈七小姐也不能怠慢!這萬一他們走后又出了什么事,回頭世蘭小姐問起來,他就是有是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府衙的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留下兩個跨刀的衙役,一路陪著沈幼芙回到了沈家。
沈幼芙路上倒是問了幾句,不過衙役們似乎不敢多說,無論她問什么,對方都只陪著笑臉打哈哈。
沈幼芙也只好作罷。
穿過了漆黑的巷子,又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見了沈家的大門,沈幼芙這才覺得渾身冷小腿抽筋。
輕輕一抹臉頰,冰涼的兩行眼淚不知什么時候流在腮邊——她這是給嚇的。
今天這一遭,差點把小命搭上,而且還是搭上兩回。
說不怕那是假的!
或許是她這個人太膽小,比露兒還要膽小,所以才會在事的時候,竟是連怕都不敢怕一下,活活硬撐到這個時候……
沈幼芙望著沈家的大門。趁人不注意用袖子抹去了眼淚,回頭對兩位衙役道了謝,又讓露兒敬了些銀子。這才深吸一口氣,昂闊步回了老巢。
沈幼芙才一進門,富管家就顫顫巍巍地從門房里竄出來:“幼芙小姐可算回來了,老夫人等到現在呢……”
沈幼芙一皺眉,往常這個時辰。老夫人早就歇下了。
到底還是老夫人惦記著她呢!
沈幼芙謝過富管家。趕緊往正房而去,一路走著,還不忘下令讓露兒去知會廚房。立刻給今日配她受罪的這些人做頓最好的宵夜。
露兒得令而去,幾個轎夫和石經義也跟去吃飯歇息了。沈幼芙獨自來到正院,果見老夫人房里亮著燈。
她趕忙自己報了一聲,打簾子進去。見了老夫人二話不說就撲進老夫人懷里,好一陣撒嬌。
老夫人可是提心吊膽了一天。她生怕族里那些人。萬一哪個想不明白,惡向膽邊生,將她的寶貝孫女如何如何了……現在看見沈幼芙完好無損,還會笑會鬧。這一下總算是放心了。
沈幼芙坐在老夫人身邊,喝著暖和的甜茶,笑得像朵花似的:“祖母啊。你就放心吧!我辦事什么時候不穩妥過?況且今日還有這么多人跟著……族里的人不但絲毫沒有為難我,而且很爽快就收下了父親的文書呢。”
老夫人一邊聽沈幼芙吹牛。一邊卸了抹額,讓桃扇青梅伺候著換了衣衫道:“你這張嘴,最是會說!真有那么順當,又怎么會拖到這個時辰才回來?”
見老夫人一心覺得自己受了族里的欺負,沈幼芙忽然想起一事來,趕忙道:“并非族里為難孫女,她們是有事情要求孫女呢,所以才留孫女在哪里耽擱了一陣兒……這不,回來又要等船,這才晚了。”
老夫人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心中信了一半,道:“他們能有什么事情求你?是又缺銀子使了嗎?不瞞你說,這些年,咱們沈家富裕,打老太爺起就沒少救濟族里那些人,想不到,扔出去的銀子卻引來了狼!”
老夫人的意思十分明確,從今往后,族里想拿沈家的銀子,那絕不可能。
沈幼芙自己還欠著一屁股債呢,哪有閑錢去伺候他們?她笑著上前擠走青梅,攙扶著老夫人進了里屋,又服侍老夫人躺下。自己則坐在邊的腳踏之上,依著床沿望著老夫人道:“是族姨奶奶說她有個外甥,想跟著咱們府上做事,我聽著蹊蹺,也沒立刻回絕,只說讓他三日后來府上,瞧瞧再說……”
老夫人想了想,族老打從一開始來鬧事的時候,就沒有他這位正妻什么事。冤有頭債有主,沈家既然沒有遷怒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遷怒與她。
“這事你看著辦吧。不過,等人來了,眼睛可要放亮一些。”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著了枕頭,昏昏欲睡,“依我看,族里也沒剩什么好人了,你不必顧念血親,要是不重用,就打回去。”
沈幼芙“哎”的一聲答應下來,起身給老夫人壓了被子,見老夫人已經入睡,這才緩緩退出了屋外。
她才走出來,桃扇就“啊”地叫了一聲,好在這一聲短小,她又趕緊捂住了嘴。
沈幼芙順著她的目光,往自己裙上看去,之間繡鞋和裙擺上全是血跡,有些都已經凝成暗黑顏色了。
沈幼芙趕緊探頭看看里屋,見老夫人睡得深沉,這才拉著桃扇往外走去:“你別怕,這不是我的血。路上遇上幾個劫道的,已經被官府收拾了……我一點事兒沒有,就是濺上幾滴血。”
沈幼芙說著,還將裙擺稍稍提起來,跺腳轉圈地證明給桃扇看。
桃扇拍著胸口,喘著氣搖頭道:“好小姐,你可嚇壞我了,這樣大的事,你竟連說也不說一聲。”
“我不說,你們也別說,說出來又讓祖母平白生氣擔心。”沈幼芙,握了握桃扇的手:“我累得很了,這就回去歇著,等明再來找祖母說話。”
桃扇點點頭,哽咽著有些說不出話……老夫人這些兒子孫女,說到底還是是“沒心沒肺”的七小姐最好最孝順!也最懂老夫人的心!
明明說出來,能讓老夫人更疼她幾分,可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帶著一裙子一鞋面的血,就像什么都沒生過。
沈家如今這爛攤子,能有一位七小姐這樣的主子給撐著,這真是老天開眼好人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