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齊掌柜,露兒連忙追了回來。
方才在花廳里,小姐的打算她聽得一清二楚。將仙濟堂從瑾家手中拿過來,然后轉手給齊掌柜,沈家只需坐享其成……這聽起來,的確是個十分高明的招數。
可瑾家現在恐怕對小姐恨之入骨呢!
莫說仙濟堂價值不菲,想要連房契地契買下來,那是需要大價錢的。就只說沖咱家小姐這張臉,瑾家還不得獅子大開口,將價格再翻一倍?
沈幼芙走得優哉游哉,露兒沒多一會兒就追上了她,氣喘吁吁跟在她身邊道:“小姐可打算好了?究竟要花多少銀子買下仙濟堂?”
沈幼芙對于露兒這種肯動腦筋,又知道替自己操心的念頭十分滿意。
但至于仙濟堂要花多少銀子,她卻還未想好。
“走一步看一不吧,我也不知要多少銀子合適。”沈幼芙臉上帶著夢幻少女一般的幸福感道,“懶得去打聽了,到時候讓大良叔自己看著開個價兒就成……”
露兒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小姐總是這樣,天大的事情,到了她這里統統變成芝麻大的小事。要是小事到了她這里,根本就是煙消云散連點兒影子都看不見了!
買下仙濟堂這么大的事,按說應該召集全家上下……最少讓與老夫人商議一聲。然后再由富管家去暗中仔細打聽,最后估算一個合適的價格才對。
怎么能讓大良叔做主啊!
大良叔只會種地蓋房子啊!
露兒干著急沒辦法,可沈幼芙又豈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她之所以說讓大良叔開價,那是因為之前與瑾家簽下契書的,就是大良叔。
所以嘛。現在上門催債的,也應該是大良叔。
要是還不清債務,那就用濟堂來抵押吧——不過呢,也抵不了多少銀子,因為仙濟堂現在被官府封了,可以說是分文不值。
若是瑾家愿意痛快交出房契地契的話,恩……大良叔可能會少要他們幾千兩銀子。
沈幼芙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誰也想不到這時候還有人會想要買下仙濟堂。因為就算買下來。官府封著,想要再開卻又要打點出去不少。而且仙濟堂名聲已然壞了,就算再開張。恐怕也難以興旺。
而這兩點,沈幼芙都不擔心。
只要鋪子到手,齊家不缺好名聲,而她不缺官府門路。
這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好收益。
兩年之內。齊家若是夠實力,給她賺來個三五萬兩不成問題……
這樣一來。瑾家的貨款,賠款,再加上齊家給的紅利。短短幾天里沈幼芙就湊夠了二十萬兩。
況且現在屋子里,可還壓著兩大箱子。將近幾百件仙葩玉露呢。
沈幼芙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賺銀子的機器。這樣的速度,要不了一年五千萬指日可待。
不過嘛……
除了這幾件事情之外,沈幼芙再想不到其他收入來源了——也就是說。接下來,她需要靜靜等待皇商一事落定。否者便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期限一天天的到來。
坐以待斃……
這不是她沈幼芙的作風。
去找葉倫公子吧?
沈幼芙在屋子里插著手,打轉了兩天,終于做出了這個決定。
這兩天的好吃好喝,又沒有什么事情要忙,讓她感覺腰身都肥了一圈。加上現下里入了冬,穿得也臃腫。沈幼芙只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楊柳腰壯實的像個小水桶。
露兒捧過來的衣服,她終于精挑細選了一番……也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今日要出門去見葉倫公子,須得穿得好看些。
沈幼芙的愛美之心來的實在突然,不過這一點都不令露兒困擾。
相反,露兒和徐嬤嬤都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仿佛在嚴冬里看見了春日的曙光。
女子的外貌多重要啊!
小姐總算開竅了呢!
露兒在沈幼芙的挑挑揀揀之下,最終呈上了一見月白的衣裙。沈幼芙一眼便看上了。
月白顏色透著一股冷哇哇的藍,在這冬日里,其實并不合適。可沈幼芙看中的這一身,卻是月白的底子,領口、袖口、裙擺、又用纖細的寶藍繡線走了一層花紋……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青花瓷瓶似的。
再配上一件白狐貍毛的斗篷,即便是在這臃腫的冬日里,也能穿出一種雅致沉靜來,
露兒為沈幼芙梳了個芙蓉花髻,又簪了鑲藍寶的發飾,搖曳生輝的流蘇在沈幼芙未施脂粉的臉側輕輕搖晃,更顯出她的嬌嫩欲滴來。
沈幼芙對著模糊的銅鏡看了又看,點頭表示滿意。
接過露兒遞上來的兔毛袖筒,沈幼芙這才頂著寒風出了門。
自小紅馬出事之后,沈幼芙便不怎么肯坐馬車,除非是有急事。但今日這種天氣,若讓下人們抬著轎子,她也覺得怪冷的。
“露兒,去雇輛馬車吧。不要好的也不要差的,閉著眼睛挑一輛來。”
露兒立刻明白了沈幼芙的意思:“小姐放心,今日臨時決定要出門,再說雇傭來的馬車不易做手腳,奴婢一定閉著眼睛挑一個最保險的。”
露兒也是體驗過“馬車驚魂”的,當時要不是小姐,她這會墳頭草都長老高了。
她說完轉身跑了,沒多一會兒,便有一輛馬車行了過來,露兒從車上跳下來道:“小姐,快上車吧。這兒風大別凍著您。”
露兒扶著沈幼芙上了馬車,車夫響了鞭子,按照吩咐朝北城翠悲山駛去。
許是天涼,路上的行人也不怎么多,加上這個車夫是個老把式,一路走得又快又穩,沒過多久,就抵達了翠悲山。
沈幼芙看看自己的田莊,又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
“上山。”她最終還是選擇先去拜訪葉倫。
馬車繼續朝山上行駛,沈幼芙的心卻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她一直覺得跟葉倫公子十分熟悉,可真到了有事要找他的時候,她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心里好像別扭著什么似的。
對于這種心情,沈幼芙沒太去細想。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會糾結小事的人,對于此時的心情,她最終歸結為好久不見,所以有些生疏——等見面聊上幾句,互相問候下近況,說些新鮮事情,自然就會好了。
不過,說起來也是奇怪。
以前葉倫公子三不五時就會出現一下,根本用不著她去找。
而這段時間,卻像消失了一樣……
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