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商

第276章 嚶嚶地哭著

沈幼芙漂亮澄清的大眼眨巴了兩下:“露兒,跟我過去瞧瞧。”

是禍躲不過。

沈幼芙已經有種預感,這事必然是沖著她來的。躲在屋子里倒不如前去親眼看看,也好見識一下容姨娘的真本事——反正她今兒白天里已經睡得夠多了,這會兒一身的力氣……別說看戲了,就是動架也穩贏不輸。

沈幼芙快速換上一身常服,將半頭長發挽起一個松松的發髻,剩下的則隨意披在身上。襯著燭光,顯得格外溫婉。

露兒再給她添上一件大氅,夜晚天涼,便準備再去拿一個手爐。

沈幼芙趕緊拉住她道:“就算你心里不急,也不能真的就不急了。這滿園子雞飛狗跳,唯獨我還抱著手爐前去?”

露兒一拍腦門,訕訕地笑了。

她自從跟了沈幼芙,就徹底跟那邊劃清界限,沈幼芙說得一點都沒錯……十少爺病了,她還真是不急,只想著讓自己主子穿暖和點。

“是奴婢疏忽了。”露兒笑嘻嘻道,隨即又想到了什么,趕緊收起了笑容,換上一副焦急的表情,“小姐,咱們快去瞧瞧吧,興許能幫上什么忙……”

露兒的狹促差點逗得沈幼芙破了功。輕輕捏了她一把,不許她再鬧。兩人這才一前一后地往廂房那邊趕去。

容姨娘住著的,是二房的正院西廂。

原本她在后頭有個小院兒,后來三房分家沈憐出嫁,正個沈府都少了人氣,二老爺就讓她搬到前頭來了。

二老爺的意思很簡單……他不在家里的時候,容姨娘能陪著二夫人說說話兒。

沈幼芙覺得二老爺這個想法簡直傻氣透了。不過能將容姨娘放在眼皮子底下,倒是挺好的。至少她和她的人,進來出去都一目了然,也省得專門讓人盯著她。

沈幼芙很快就到了西廂,不過,她卻沒能成功地進屋。

今日的西廂可不像平時那樣寂靜。

單單是門口一圈,便圍滿了打著燈籠舉著蠟燭的下人。

屋子里恐怕是已經沾滿了……

沈幼芙這回真的笑不出來了。不但笑不出來。她還有些生氣——就算中了邪,喝點香灰符水得了,她還真會搞花樣。竟把中邪鬧成了燈會!

“都讓開些,我們小姐聽說十少爺病了,特地來看望的。”露兒沖著一大堆背影喊了一聲,口氣里也有些不滿。

眾人回頭看見沈幼芙。自然是趕緊行禮讓開一條路。

沈幼芙這才穿過人群,走到屋子門口——又走不進去了。

屋子里站得是滿滿當當。門口的下人們雖然也看見沈幼芙來了,但她們“各司其職”卻都無法讓開——每個人手里都拿著點東西,負責驅邪……

沈幼芙其實也并沒多想進去,站在這里。剛好能將屋子里的情況一覽無余,空氣還新鮮些。

她擺擺手,示意那些人不用行禮也不用管她。只貌似焦急地從外面張望起來……

屋中一片混亂自不必說。容姨娘側著半邊身子,坐在床邊上。豐盈的臀部和纖細的腰肢扭得十分好看……

此時,她正嚶嚶地哭著,兩個手,卻緊緊抓著沈初陽的小手,一下緊握,一下又撫摸,一心只想讓兒子安靜下來的模樣。而沈初陽小小的身體被麻繩捆得像個粽子,卻還是一下一下地掙扎,口中還發出小獸一般的嘶吼。

因為沈憐和容姨娘的緣故,沈幼芙對這個庶弟并沒什么好感。

可不足六七歲的年紀,莫名遭了這樣的病災,一張秀氣的小臉扭曲著,痛苦萬狀,渾身也都被汗水打濕……沈幼芙看著,也是極其不忍。

她將目光轉向別人。

屋子里,二老爺和二夫人也在,只是他二人一心看著郎中給沈初陽施針,并沒留意沈幼芙。

而其他的下人,也不知是聽了誰的吩咐,一部分人舉著銅鏡銀鏡……許是鏡子的數量不夠,還有人舉著銅盆的。而另一部分人,則用手中的光亮去照著那些鏡子,將光芒反射到沈初陽的身上。

整個屋中,就像夕陽下的湖面一樣,昏黃而又“波光粼粼”。

“到底好些了沒!?要是初陽有什么事,我可要告你庸醫害人!”二老爺的聲音很少這樣嚴厲。

仍憑那個做父親的,親眼看見自己的幼子如此痛苦,心中恐怕都不會好過。像二老爺這種心軟的,更是恨不得自己替兒子受罪,哪怕將這痛苦翻倍都在他身上都行。

沈幼芙還是第一次聽見二老爺這么不理智。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場景,是個人就無法理智,就連沈幼芙這種有備而來的,或者說就算她明知這可能是容姨娘的計謀,卻還是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因為場面的感染,實在是讓人太悲傷了,悲傷的讓沈幼芙都想落下淚來。

那郎中連連點頭:“有救有救。這孩子得的不是病,而是一種邪毒。須得這樣照著驅了邪,再施針施藥解毒,方可……”

郎中的話沒說完,屋子中就傳來“嘶”的一聲……眾人齊齊倒抽冷氣。

悲傷的氣氛,瞬間就變成了驚悚恐怖的氣氛。更有膽子小的,一時也股不上別人了,但又礙于主子的面,不敢太過明顯,只能悄悄小步朝后退。不想離初陽少爺太近。

如果真是什么病,就算過身了,主子傳染給他們這些下人,那也是命。

但又是邪氣又是毒的,誰不怕呀?!

容姨娘聽見這一句,急的話都不利索了,搶在二老爺前邊尖銳地問道:“你剛才,不是說,小孩子八字輕,撞了邪氣……這,這兒會怎么還有毒!?”

容姨娘一張溫婉的臉,哭得滿是淚痕,說話間是掩不住的痛苦。她一把抓住郎中的袖子,禮數也不顧了,只狠狠地揪著:“你說啊!你快說啊!”

二老爺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安撫似的將她攬住……顯然并不覺得她失禮,只是感同身受,又對她多了幾分同情。

他也急聲對郎中道:“快說,邪氣就算是無意沖撞的,這毒又是從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