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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四章、他鄉遇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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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四章、他鄉遇故人(下)

接下來,游方和華有閑吃的比較慢,又點了一份釀皮子,那一男一女領著孩子吃完之后,出門開車走了,華有閑也走出了餐館。游方坐在那里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車還不錯這是哪一出啊?

那個男人名叫曹錦,與陳軍一樣是十二相江湖人出身,今年四十歲左右,從小練過功夫很是健碩,人長得也是儀表堂堂一幅好賣相,游方在北京混的時候就認識他了,算算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面了。

華有閑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晚上九點多鐘才回到他和游方下榻的酒店。華有閑這一天打探出的情況還真不少,曹錦現在用的名字叫曾兆國,身份是一家商貿公司的法人代表。那個女人叫孫明勤,今年三十三歲,有個女兒小名阿芳。

孫明勤的前夫萬威就是那家商貿公司的前任董事長,兩個多月前在敦煌郊外遇意外身亡,留下孤女寡Mu,公司經營也一度陷入困境。其實萬威很有錢,遺產足以讓這一對Mu女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那家商貿公司的資產狀況與現金流也很不錯,只是孫明勤不熟悉生意也不懂經營門道,一時無所適從,已經想著將公司轉賣或者干脆關門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萬威的“生前好友”一位自稱名叫曾兆國的男子來到敦煌,他是聽說萬威的死訊特意來登門悼唁的。他在萬威的墳前痛哭流涕,在孫明勤和阿芳面前表現出的也是完全關心與撫慰的態度。

自從萬威死后,難得有這樣一位真正的朋友上門,盡可能提供了各種幫助,他協助孫明勤料理后事,并打發了幾撥趁機耍賴登門要賬的客戶,而且追索了商貿公司到期的貨款。孫明勤遭逢大變正是四顧茫然的時候,曾兆國的出現使她找到了主心骨,猶如在一片灰暗中看到了希望的亮光。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細說了,一切發生的仿佛都那么自然,曾兆國高大英俊、溫柔風趣,不僅充滿男子的魅力而且很有才干,在他的幫助下,商貿公司的經營重新走上了正軌。孫明勤漸漸的不僅將公司完全托付給了曾兆國,而且將后半生的希望也托付給了他,在旁觀者看來,曾兆國是乘虛而入、人財兩得。

游方聽完后拍著華有閑的肩膀笑道:“小閑啊,你真不愧是金牌八卦包打聽,一天的功夫就能把事情打聽的這么清楚,人才啊,真是人才”

華有閑眨了眨眼睛道:“游大哥,先別著急夸我,你說那人是你的朋友,可他到底玩的是什么套路啊?”

游方的嘴角微微一撇,略帶著冷笑道:“釣紅線的拆白Dang,下九流手段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民國的時候,有一位軍官在遠方陣亡,家中不知所措,這時有一位穿著校官服的軍人前來悼唁,協助軍官的夫人處理后事,一來二去,連人都騙到手了,然后席卷細軟不知去向。自古以來玩這一手都是絕戶門檻,誰在江湖上這么干,向來為人不齒”

華有閑皺起眉頭追問道:“游大哥,你的朋友怎么會是這種人?既然遇上了,你打算順手拆棚嗎?”

游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道門檻向來最損,而這種棚也是最難拆的,人家是你情我愿,不到最后人財兩失,很難理解別人的好心勸說,這門檻架的自然而然,表面上根本沒什么破綻。我當年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交過,江湖上就是魚龍混雜,所以須守好自己那半顆良心。……我只是有一點奇怪,老曹怎么會玩這手?而且照你的說法,他已經完全得手了,早就該抽身走了,怎么還留在這里?”

如果真是釣紅線的拆白Dang手段,曹錦在孫明勤那里什么都弄到手了,完全可以席卷錢財而去,而且他的身份掩飾的很好,做得非常干凈,事后誰也沒地方找他,這一票就能撈足了。曹錦認識孫明勤已經兩個月了,一個月前就成為了商貿公司的法人代表,老江湖設門檻,做事卻一點都不干凈利索,并不符合常理,其中必然有別的緣由。

華有閑又說道:“我還打聽出來一點情況,并不是很清楚也不能很確定,剛才還沒來得及細說。據說那個萬威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表面的身份是一個合法商人,暗地里還干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曾經有道上的人得罪過他,后來死的不明不白,而他自己最終也出了意外,恐怕真有問題。”

游方點頭道:“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消息,而不是無聊的碎嘴閑打聽明天我去會一會老曹,他既然沒走,很可能就與這些事有牽連。安佐杰好像控制了這里的一個團伙,這么點大的一個小地方,千絲萬縷瓜葛難免,弄不好可以查出什么線索來。”

第二天上午,曹錦從寫字間出來,來到停車場正準備開車門,忽聽身旁有人笑著小聲招呼道:“老曹,好久不見啊”

就這一聲“老曹”,讓曹錦暗自打了個激靈,此地可沒人知道他的原名啊。他雙肩一縮后背繃緊了,身形微微向下一弓,這是一個運勁蓄勢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架勢,語氣卻很平靜的笑著答道:“誰啊?我姓曾,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曹錦說著話笑呵呵的慢慢轉過身來,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然而仔細觀察他的動作,可以發現他轉身時是緩緩的屈膝旋踵,隨時可以隱蔽的起腳。

游方身形一飄退后了幾米遠,擺手道:“別緊張,是我路過敦煌恰好看見你了,跟老朋友打聲招呼而已。現在應該叫你曾總,對吧?曾總,你好啊”

“小游子?是你啊”曹錦看清了說話的人是誰,雙肩一松,人也站直了,語氣中卻掩飾不住有些緊張:“好久不見,這兩年混的不錯吧,怎么也到敦煌來了?真巧啊”

游方笑道:“真是好巧,我是來做點小生意的,他鄉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喜事,所以過來打聲招呼。曾總中午有空的話,能請你喝杯茶嗎?”

曹錦爽朗的笑了,但仔細聽這笑聲卻有些心虛和發澀,表面上大大方方的說道:“喝什么茶啊?哪能讓你請我做東,找個地方好好喝幾杯酒、敘敘舊。”

他請游方上車,游方也顯得毫無戒心的樣子坐到副駕的位置上,來到了一家當地很豪華的飯店。只有兩個人,卻要了一個大包間,點的都是最貴的菜,擺滿了一桌子。曹錦一個勁的給游方倒酒,顯得很是熱情,又帶著十分的拘謹與客氣,握著酒瓶的手也不由自主有點發僵。

曹錦很緊張,心里非常沒有底,他不清楚這位“江湖故人”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找他究竟有何用意,是想拆棚還是想分一杯羹?游方知道他的底細,若是乘機敲Zha則很難辦,他想試探游方究竟有多大胃口,怎樣才能擺平了,畢竟都是江湖中人,凡事可以商量。

曹錦也是練家子,卻沒想和游方翻臉,殺人滅口說起來簡單,但誰都不會輕易去做的,犯不著,能按江湖規矩解決了最好。而且他想動手也未必敢,兩年前他和游方曾經搭手試過功夫,當時就不是游方的對手,現在更不清楚游方的底細。游方敢這么大模大樣的找上門來,顯然是有恃無恐啊,曹錦越想越覺得不安,越不安就越熱情的勸酒。

游方不動聲Se只是喝酒敘舊,還不住的反敬曹錦。等兩瓶酒都空了,曹錦的臉上泛起了潮紅,他已經不敢再這么喝下去了,見游方總是打太極不說“正事”,終于忍不住放下酒杯開口了:“小游子,我比你年長,不嫌冒昧的話,就自稱一聲大哥了。你剛才叫我曾總,應該清楚大哥現在的情況,找上門來有什么想法盡管說,有什么需要大哥幫忙的地方,不必客氣,只要大哥能辦到,一定盡量辦。”

游方也放下了杯子,看著曹錦似笑非笑的反問道:“那我就叫你一聲大哥了,大哥,你難道認為我是來拆棚敲竹杠的嗎?故人相遇,就不能好好喝頓酒嗎?”

曹錦的神Se有些尷尬:“大哥就直說了吧,你清楚我的來歷,也知道如今我換了一個身份在敦煌過Ri子,希望老弟你能幫大哥一個忙,我會感謝你的曾經都是江湖中人,說話也不必忌諱,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釣紅線的拆白Dang?誤會了我早想找機會退出江湖,如今終于下定了決心,并不是想騙那對Mu女什么。”

游方輕輕搖了搖頭:“不,我沒有誤會,曹哥確實是老江湖,但江湖門檻也只是門檻,就看人怎么去用,若就是想這樣退出江湖,倒也未嘗不可。其實我來之前就有點疑惑,你早已得手為何還沒有走?原來是這么回事,現在總算明白了,那就好好喝酒吧。這對你是好事啊,恭喜恭喜……老弟我多嘴再問一句,你對那Mu女兩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曹錦的神Se更尷尬了,甚至有幾分羞愧的說道:“不瞞老弟說,剛開始我看到這樣一個設門檻的好機會,確實動了點歪心思。因為我知道,那個萬威來路不正,留下的遺產也絕對不止家里的存款和那家商貿公司,所以想釣紅線撈一票就走。但是后來的情況讓我的想法變了,現在就算讓我走,我也不能就這樣離開。”

游方饒有興致的追問道:“哦,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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