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瓷娘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開誠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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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開誠布公

第二百九十九章開誠布公

葉婉兒的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震的四下安靜不已。

越明禮到底單純些,又受過禮教,比其他呆滯的人更早反應過來,一臉坐立難安,一言難盡的表情,拉了拉葉青釉的袖子:

“葉小娘子,咱們快走吧”

此情此景,真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先是葉小娘子消沉落淚,又是婦人對伯兄攔路,自薦枕席,現在又聽到什么從未同同房之類的私房話

這樣的腌臜話,怎么能讓葉小娘子聽!

明明今日最早的初衷,只是想靠葉小娘子近一些,同小娘子說說話,最好最好還能得一兩句贊許,現在倒好,一切全亂了!

他心中頗有些急切,所以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葉青釉模糊中感覺到似乎有視線投來,只一瞬,葉青釉就伸出手去,捂住了越小公子的嘴,小聲道:

“噓!”

“他們就堵在山道上,咱們現下哪能走?”

“老老實實待著,等他們走了,咱們自然可以走了。”

少女的手,并不柔軟。

或者說,沒有想像中的柔軟。

由于長期制瓷的緣故,指腹,掌骨,側腕,都有薄厚不一的繭子。

被這樣一只纖細卻又有些粗糙的手掌捂住嘴巴,且力道又不小。

越明禮本能覺得臉上有些難受。

可反應一瞬后,方才察覺到,這只手掌襲來之時,帶有一股十分不易覺察的香。

一股,十分難言的香。

有點像是十月里尚且有些泛青的苦澀柑橘,被剝皮后彌散在空中的汁水。

又有點像是他牙牙學語時,日日穿過回廊去族學里面念書,路上必途經的中庭柏樹的味道。

那時讀書是天微亮就得早起的,所以日頭并未去除樹上的濕氣,日頭更帶不起什么土氣。

可莫名,就是很清爽。

總有一股,柔和,清甜,沁人心脾,又回味悠長的香。

葉青釉敏銳的感覺到掌心中的溫度正在逐漸攀升,不過由于越小公子是背對著她,與她一樣躲藏在樹后觀察外界,一時間也不好細看對方。

只是又借機捏了捏越小公子那尚且還有些稚嫩的臉蛋,壓低聲音哄道:

“真的不能急,那邊剛剛好像有人聽到你聲音了。”

“這本就不是能被外人聽到的言語,若被人發現咱們偷聽,那才叫大事不好懂嗎?”

越明禮一張臉直紅到了后脖頸,卻還是連連點頭。

葉青釉見此,終于放心松開了手,繼續觀察不遠處的情況。

柳大公子已經呆滯了許久,葉婉兒仍是跌坐在地上哭泣不已。

又少片刻,柳大公子方才回過神,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既你不愿意同二弟百年好合,又緣何搶了他與王氏的緣分,讓王氏只能做妾?”

沒有過多追問葉婉兒與柳善的事,也沒有接受葉婉兒委身做妾的請求。

可,就是這么一句話,卻讓原先還在哭泣的葉婉兒止住了抽泣,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了頭。

柳大公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二弟昨日出城接我的路上,便將一切同我說了個干凈。”

“我聽二弟的意思,王氏此人雖有些愚笨,可他們原先也是少年相識,心意相通,頗有情誼,只因王氏出身實在太低,原先甚至還是奴籍,惹得大老夫人不快,遲遲沒能松口,思來想去,方才假借了你的名頭行嫁娶之事,只等著過門。”

“反倒是半路殺出來的你,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王氏借了你的名頭嫁人,確實是有錯在先,所以后來你重新取回身份成親,占了她的嫁妝,我二弟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一開始就替王氏出頭。”

“可你在家宅中也并不安分,用銀錢到處籠絡下人,還有心讓各個有姿色的丫鬟用一些上不得臺面的花招,甚至還想玩二叔房中送丫鬟的事,卻著實不甚體面。”

葉婉兒的臉越來越白,可柳大公子的言語卻還沒停:

“葉氏,這些事情,不是正頭大娘子該做的。”

“我若對美色真有所愛,剛剛也不會冷言冷語逼你退讓,更何況,我早就受了托,準備過些時候,操持你與二弟和離的事宜。”

“你說二弟不喜你,可你這樣的做派,甚至想著往我往別處去尋個退路,可見你也未多喜愛我二弟。”

“既成怨侶,二弟與王氏先錯一半,你搶王氏姻緣后錯一半,都是自己的抉擇,又何必在此哭哭啼啼?”

“難不成,你真的以為哭上幾句,別人便當真不知道你當初硬要嫁入柳府,便是為了‘柳府’二字謀劃而來嗎?”

“難不成,我看著就很像是見一個愛一個,只見美色便頭腦發昏的蠢貨嗎?”

“難不成,你還真的等著我納你為妾,同自己的兄弟反目嗎?”

這番話說完,躲在樹后的葉青釉都差點兒喊出一聲‘好’來。

早說各家長子通常不會差,這柳大公子不僅看著不像是確實看著不像是蠢貨,反倒是明白的很。

尤其是最后幾句反問,只差沒將葉婉兒原先攔路時起的那些腌臜心思全一一點明,又如數還了回去。

令葉青釉沒來由的便想起一句話來——

天底下沒有生來就有的真君子。

只不過越是有出身好的人,越害怕放縱后的下場。

因為他們往往有門當戶對的妻子,有一個受人敬仰的體面身份,有幾個正值壯年,意氣風發時降世,疼的如珠如玉的孩子,并且時刻謹記要以身作則。

如此,想要做什么事情,才會反復權衡。

反倒是那些半路出身,乍然暴富的人,越是在銀錢加身后,越想要平嘗一遍前半生未有體驗過的一切。

金錢,權勢,女人

如流光般閃爍的短促欲望過后,便會落入無窮無盡的深淵。

所以,史書中能記錄在冊的君子,多是衣食無憂的人。

縱使是‘一簞食一瓢飲’的顏回,家中少說也有百畝田地。

而茶飯都尚且不能溫飽的小民中,萬人中能出一君子,才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柳大公子只怕是見到人的第一時間,就猜到了葉婉兒的用意,也權衡出了利弊,方才一開口就口吐惡言罷。

葉青釉心中嘆了一口氣,葉婉兒渾身站立,喃喃道:

“和,和離?”

“夫君他,竟然如此喜愛王氏那個賤人,要同我和離?!”: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