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好像弄懂了一些,有些好笑道:“感情出了事全都是洪哲鵬的責任,陶慶官場還挺復雜的。”
陶偉民好似沒聽出張揚的意味,也沒在乎張揚為什么會直呼洪哲鵬的名字,輕輕點點頭道:“洪市長剛來不久,對有些東西不夠了解。宣書記臨走的時候他就不應該還留在陶慶,依我看這次洪市長麻煩不小。”
張揚笑著點點頭,抽了一口煙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圍觀的群眾大部分已經被驅散了,市zhèngfǔ門前還留下來的上百號人應該是這次來討要工錢的工人和包工頭。
張揚原本還在笑著,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頓時暗罵一聲,悶哼道:“搞什么鬼!”
陶偉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不知來歷的家伙剛剛還一臉淡定,現在怎么忽然變了臉。
張揚哪還能淡定的了,剛剛人太多了他一直沒發現,可現在人群散了,他這才發現領頭討要工錢的那個居然是張國棟!
雖然對這個二叔張揚說不上有好感,可也說不上惡感,沒想到這次他也被卷了進來。
想想也對,二叔三叔在陶慶就是干包工頭的,而且手下帶的人好像還不少,村中有不少人就是來陶慶在他們手下干活。這次市里這么大的工程他們肯定也會插一手,被拖欠工程款很正常。
四處瞄了幾眼,張揚沒看見自己三叔,還以為他沒來也就沒放在心上。看了看市zhèngfǔ門口正在紅著臉和工作人員大聲吼吼的張國棟,張揚眉頭微皺,聽說二叔這些年存了不少錢,用得著為了這點錢和zhèngfǔ鬧翻嗎?
不管怎么說也是自己老爸的兄弟,雖然張揚不是親生的,可總不能看著自己二叔吃虧不管吧。
想了想張揚起身向zhèngfǔ門口走去,幾女剛想跟來被張揚揮手攔下了,至于陶偉民則是急忙掐滅煙頭追了上來。
“怎么了,有熟人?”陶偉民連張揚的姓名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稱呼,直接略過了這個詢問道。
張揚點點頭沒有說話,正在維持治安的武jǐng見剛剛那個打了他們的男人來了,隊長還屁顛屁顛地跟在身后,也沒人敢攔著直接放行讓兩人走了進去。
剛走進圈子,張揚就聽見張國棟的吼聲:“你們欠錢不還就算了,憑什么抓我弟弟!那些管道不是我們挖的,你們找不到兇手就拿我弟弟當替罪羊,太欺負人了!市里解決不了我就去省里,省里不行我就去zhōngyāng,我就不信你們能一手遮天!”
張揚眉頭大皺,這才想起剛剛那個中年男子說前幾天抓了幾個人,沒想到張國梁也被抓了。
難怪自己二叔豁出去了帶人圍攻zhèngfǔ,要知道張家兄妹幾個,二叔三叔關系最好,要不然當年也不會一起來陶慶發展了。現在三叔被抓了,而且罪名不小,張國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張國棟!你是在知法犯法!你弟弟張國梁的事是洪市長親自定的,他可是劉書記的秘書,有本事你就去zhōngyāng告狀!”和張國棟拉扯的zhèngfǔ官員尖叫聲傳來,頓時讓張揚眉頭大皺。
這簡直是故意激怒張國棟,而且還說到了劉天祥,這家伙完全就是在挑撥是非,好像還巴不得張國棟去京城鬧騰。
更讓張揚疑惑的是洪哲鵬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從這些人的稱呼都可以看出洪哲鵬沒有絲毫威望,堂堂正市長稱呼之前居然都還帶著姓氏。這是zhèngfǔ人員,而不是普通百姓,肯定不會犯這種基本錯誤。
“告就告!市長了不起啊!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去南城告狀,南城不行我就去京城!”
張國棟的確是被激怒了,他雖然在陶慶混了幾十年,可畢竟是大字不識幾個,根本就看不出來官場上的彎彎繞繞,被人三言兩語就給套了進去。
張揚不想再聽下去了,輕咳一聲終于引起了幾人的注意,張國棟回頭一看見張揚頓時面色訕訕,不過很快就想起自己這侄子好像有點來頭,上次小妹家吃酒的時候縣里的幾個大官都跟三孫子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轉。
“揚子,你怎么來了?””
張揚看了他一眼,輕笑道:“二叔,怎么回事,有話慢慢說,鬧大了沒好處。”
“揚子!你可要給你三叔做主啊!那個工程是市里說要建的,現在說不建就不建了,我全部家當上百萬可是全投進去了!你三叔來要錢還被他們給抓進去了,說是破壞公共設施,而且后果很嚴重,他們說要判幾十年……”
張國棟紅著臉急忙給張揚解釋了起來,說的有些亂,不過張揚還是聽明白了。
上次市里說要建大型雕像,投資很大,不但有雕像還有其他附帶產業,張國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找人插了進來。承包這次建設的大老板說zhèngfǔ的錢還沒撥下來,等錢來了才發。
張國棟一聽是zhèngfǔ出錢想都沒想就直接自己墊付工程款開始開工,生怕因為自己動手慢了被踢了出去,白白損失了這個大好機會。
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市里下文件停工了,大老板跑路了,他這些年存下來的百萬家當全部完蛋。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可現在要過年了,兄弟倆連工錢都沒付,手下還有不少人是從村子里帶出來的,他們實在是丟不起那個臉。
要知道這些年他們在村民口中可是有本事的大老板,鄉里鄉親地來投奔他結果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以后回去還不被人戳脊梁骨。可銀行不肯貸款給他們,他們平時也沒什么有錢的朋友,逼不得已張國梁才帶人來zhèngfǔ要錢。
后來的事連張國棟也不太清楚了,反正jǐng察直接把三叔從家里抓了進去,說他破壞公共設施,后果嚴重。
張揚聽了二叔的解釋有些明白了,兄弟倆被人設計了,卷入了市里權力爭斗的中心。也許別人不是故意針對他們,可他們一個有點小錢的土老板是沒人在乎他們死活的。
想到這張揚不由搖搖頭,正說的天花亂墜的張國棟一見張揚搖頭就急了,大聲道:“揚子,你可不能不管啊!二叔三叔都知道錯了,可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三叔家的還在讀書呢,你說要是國梁真被抓進去了,以后的rì子怎么過啊!”
張揚擺擺手安撫了片刻,轉身看向一旁抱著手看戲的zhèngfǔ人員輕聲道:“你們洪市長呢?”
肥頭大耳的工作人員斜著眼上下打量了張揚一番,再看看站在張揚身后一言不發的陶偉民,哼哼道:“洪市長不在,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你們就別折騰了,有本事就去告狀就是!”
張揚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逝,肥頭大耳的工作人員仿佛被一頭遠古兇獸盯上了,頭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大冷的天,戶外溫度已經達到零下了,可這位工作人員仿佛在烈rì下燃燒一般頭上的冷汗嘩啦啦往下滴。
在zhèngfǔ工作的人都是精英,俗話說一流的人才進官場,別看他們一個個肥頭大耳就以為他們蠢,誰要是真把他們當蠢貨自己才是真正的蠢貨。
張揚面前的這個工作人員蠢嗎?他要是蠢的話,別人也不放心將這么大的事交給他,看見張揚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狠人了,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他心中卻是害怕了起來。
“那個,洪市長真不在,要不你等等?”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看了張揚一眼,掏出一張手絹不停地擦汗,剛剛那瞬間他好像被死神掐住了脖子,那一刻他真有種窒息的感覺。
張揚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掏出電話給洪哲鵬打了過去。發生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在zhèngfǔ,張揚都不知道洪哲鵬到底在想什么。
就算他再沒用也不至于在zhèngfǔ中一個耳線都沒有吧,怎么說他也當了十多年的省委大秘,要是真這么廢物劉天祥會留他這么多年?
劉天祥是什么人,當年他還是南省書記的時候就敢不給魔都市委書記面子,張揚就不信能讓劉天祥看中的人真這么沒用。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洪哲鵬好像一無所知的模樣,完全沒有絲毫緊張,接通了張揚的電話就笑哈哈道:“張老弟,什么時候回陶安啊?回來打個電話,我去接你,裕祥酒店的大閘蟹味道真不錯。”
張揚輕哼一聲,感情這家伙根本就沒當回事,看來應該是胸有成竹了,他也懶得多問,直接開口道:“你現在在哪?”
“老弟不會是回來了吧,我現在就在裕祥呢,中午有人請客,你在哪,我去接你?”洪哲鵬剛剛還笑著打趣張揚,一聽張揚問話就急忙直起了身子,對桌上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捂著手機小聲說了起來。
身邊幾人一見他表情凝重下來都是一驚,在南省除了那幾位大佬很少有人能讓洪哲鵬變色了。
這些年他在劉天祥身邊歷練了過來,連國家領導人都見過幾次,一般人還真不被洪哲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