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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崢非常愉快的領受了這個命令,并且一絲不茍的將李元昊剛才說的話謄寫在紙上,然后才拿給一臉佩服之色的寧令哥,請他轉交給青天子加蓋印章,似乎很擔心青天子反悔。
他的認真態度招來李元昊的一聲大笑,很沒禮貌的從脖領子里掏出一枚鬼頭印綬,沾了一點火漆就按在那張紙上,扔給云崢之后笑著說:“少年人有豪氣,卻也魯莽,剛才沒有加蓋印章,朕說的話還有一點回旋的余地,現在加蓋了印章,云崢,你沒退路了。”
云崢小心的將那張紙收到懷里拱手道:“我不需要退路,人一旦有了退路,就會生惰性,臣下年輕,正是做事的時候,惰性萬萬不敢有,太子大婚之后,臣下就會即刻離開興慶府,從沙湖一帶開始勘測,還需要一些民伕,一些會打井的民伕,看看那里的沙地里能否打出水井來,按照臣下的估測,那里一定有大量的水,哪怕是沙漠里也會有大量的水,向東全部都是沙漠,沙漠也需要治理,否則不管我們開墾出多少良田,最終還是會被沙子吞掉的。”
米勒古舉杯向李元昊笑道:“恭賀大王再得一員干吏!”
李元昊展顏一笑,舉杯道:“飲勝!”
寧令哥手掌一拍,樂人再次奏樂,舞姬翩翩起舞,李元昊斜倚在椅子上意興懶散,不太看歌舞,卻在不停地飲酒,他的酒量很大,云崢暗地里計算過,半個時辰里,一壇子葡萄釀已經下了他的肚子。為了讓李元昊更加的暢快一點,云崢悄悄地把一壇子云家的烈酒拿了出來,塞給了寧令哥,寧令哥大惑不解的拍開酒壇子,一股濃烈的酒氣頓時就在大殿里彌漫開來。
李元昊抽抽鼻子疑惑的問道:“什么味道,因何如此甘醇,莫非是難得的美酒?”
寧令哥見父親這樣說,就把這壇子酒遞給了侍衛。大言不慚的說這是太子府里的珍藏,只有這一罐子云云。
米勒古端著杯子走上前說道:“聞味道就知曉這是絕世佳釀。卻不知老臣是否有幸飲上一杯?”李元昊笑著揮揮手,知道這是米勒古向自己表忠心的一種手段,打算親自驗酒,侍衛就給米勒古斟滿了一大杯。
不知酒性的米勒古一口喝干烈酒,一張黝黑的老臉頓時就成了紫色,張開嘴吐出一口酒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向李元昊說道:“陛下,這酒的性子太烈……”
李元昊大笑著阻止了他剩下的話:“米勒古。你想多喝一杯,朕知道,不過這樣的烈酒才是朕的恩物,騎世上最快的寶馬,殺最難以殺掉的仇敵,玩最美麗的女人。和世上最烈的美酒,這本就是帝王最后的追求,來,給朕滿上。”
滿堂賓客齊齊大笑,寧令哥則幽怨的看著云崢,直到看見云崢的那個瘦小的仆人,將一個柳條編織的籃子小心的隱藏在帷幕后面,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紅酒加上白酒,云崢就不信李元昊不會醉,史書上記載李元昊因為酒后亂性。當眾臨幸了莫移氏,這才導致寧令哥發瘋從而發生了叛亂,現在云崢只擔心李元昊會醉的睡過去。
到底還是小看了李元昊,一壇子烈酒下肚,這位自封的青天子變得更加的興奮,跳下場子親自在歌姬群里舞蹈起來,抖肩膀彎腦袋的一看就是胡人的舞蹈。
不過這家伙的兩只手卻依舊剛勁有力,摟住一位歌姬瘋狂的吻了下去,等到他吻夠了。那個歌姬已經被他生生的給勒死了,手一松就軟軟的倒在地上,嘴里不斷的往外噴涌鮮血,云崢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歌姬的舌頭被李元昊生生的咬了下來。
“美人香舌配美酒,人間佳肴莫過于此!”
李元昊咀嚼著美人的舌頭,就著美酒一口吞下,拿袖子擦拭一下嘴角的血跡,像野獸一樣的盯著寧令哥道:“莫移氏在那里。讓朕看看!”
米勒古上前勸慰道:“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見也不遲。”
李元昊一腳踹翻了桌子大叫到:“你們沒有聽到朕說的話?”
云崢碰一下寧令哥小聲道:“隨意給大王一個女人也就是了。”
寧令哥搖搖頭說道:“父王見過莫移氏,騙不了的。”
“陛下喝醉酒之后總是這樣么?莫移氏過來很不妥當!”
寧令哥咬咬牙道:“大王的命令不可違,如果出了岔子,我們一起上去阻攔就是了。”
云崢擔憂的點點頭,他其實更擔心黏在酒壇子底下那顆裹著薄薄一層蠟皮的春藥丸子化盡了沒有,剛才那壇子酒雖說被內侍溫了一遍,但是李元昊喝的也太快了些。
五溝說這種春藥傳自吐蕃,是精修歡喜禪的高僧從天竺帶回來的,也不知道藥性如何,怎么李元昊現在看起來更像是魔鬼而不是色心大發,這里半裸的女人很多,除了被他摟死了一個,也不見他發情,難道說這家伙眼光高到非絕色美女不要的地步了?
有李元昊在,根本就輪不到寧令哥說話,內侍很快就把盛裝的莫移氏從后面帶了過來,云崢若有如無的瞅了一眼大廳外面,那里有一顆大柏樹,雖然在初春,依舊青翠如昔,枝繁葉茂。
寧令哥眼看著父親托起莫移氏的下巴,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而莫移氏似乎并不反抗,反而帶著媚笑迎合李元昊。把牙齒咬的咯吱吱直響,想要沖過去阻攔,卻被內侍攔在圈子外面,任他如何沖撞也無濟于事。
一件紅色的斗篷飛了出來,落在地上,寧令哥轉身就要找刀子,打算弄死面前的內侍再把莫移氏搶過來,被米勒古一干老臣死死地按住,并且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將他拿帷幕包起來,不讓他出聲。
花嘛流著眼淚勸道:“殿下。您忍忍,好賴不過一個女人而已,為了將來的王位,您要忍住啊,不光是為您忍耐,也是為我們這些臣子忍耐啊。”
寧令哥的眼淚像泉水一般的往外噴涌,云崢覺得花嘛說的這些話好像很熟悉,哦。對了,葛秋煙被寧令哥搶走的時候。這家伙也說過這樣的話。
云崢煩躁的從自己腦袋上扯下一條帶著濃郁香味的肚兜丟在地上,這是李元昊撕扯下來并且亂扔的戰利品,不巧,那個肚兜正好落在寧令哥的面前。
當一條湖綠色的褻褲落下來的時候,寧令哥火山一樣的爆發了,一腳踹開站在他腳下不斷勸說他的花嘛,雙臂一掙居然把一層厚厚的帷幕生生的撕扯開了,米勒古想要將寧令哥擒住,卻看見寧令哥拎起那個已經死掉的歌姬的腿。掄的向風車一樣,狠狠地砸在那些內侍的身上。
人群被砸開了一條縫隙,云崢不小心看到了野獸一樣的李元昊正在粉團一樣的莫移氏的身上聳動,而且口鼻間還有野獸撕咬獵物一般的呻吟傳過來。
一聲清脆的神臂弩開弓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箭矢刺耳的厲嘯,這就是云崢答應浪里格和孫七指的允諾。給他們創造一個接近李元昊的機會。
米勒古扯過身邊的一個人擋在那個空隙上,但是強力的神臂弩刺穿了那個人的脖頸帶著一蓬血花再次飛向李元昊,或許是戰士的本能,李元昊在這樣的情形下還知道轉個身子,把莫移氏擋在自己的身前。
莫移氏慘叫一聲,那枝強弩就深深地扎在了她飽滿的胸膛上,兩座雪白的粉丘間出現了一朵嫣紅的血花,一張如花的俏臉帶著震驚和恐懼低低的垂了下去。
“你敢弒父?”李元昊赤身的站起來,在人群里咆哮。
米勒古扔掉手里的尸體,箭一般地竄向那顆古樹。今日如果不能抓住這個刺客,西夏絕對會發生恐怖的事情,剛剛竄出房門,只聽一聲轟鳴,火光飛濺,饒是米勒古的身手矯健,也被爆炸的氣浪帶的飛了起來,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是口鼻出血。狼狽不堪。
三道黑色的身影從樹上竄了下來,口里喊著“殺掉昏王,太子萬歲”的口號就在人群里掀起了一片血雨。
寒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勇猛過,一刀下去,死的不是宋奸,就是西夏的重臣,他已經不打算活了,只要能多殺一個,對大宋來說就是一個重大的勝利。自己的這條命本就該在這個時候拿來死死地拼一回,哪怕死了。都他娘的太值了。
浪里格咆哮的就像是一頭餓狼,手里的長刀閃電般的起落,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眼前赤身的李元昊,眼前飄過父母妻兒的面龐,他的面容扭曲的就像是一個惡鬼,十年等待,就是為了這一刻活著,能和那個野獸一起死,是他最甜美的夢境。
三個人里大概也就孫七指還有些理智,點著了手里的火藥彈,不斷地往人多的地方丟,每一聲轟鳴過后,總會死傷慘重,嘴里不斷地用標準的黨項話表示自己就是太子一系的人。
云崢和猴子相擁著躲在帷幕后面,花嘛也非常聰明的跟在云崢身邊,云崢帶著哭腔對花嘛說:“你們要殺大王好歹給我說一聲啊,我還有大志未伸……”
花嘛怒吼道:”老子也不知道!不管了,說了也沒人信,好歹拼了!”花嘛說完,劈手搶過云崢手里的一把短刀子,狠狠地刺進旁邊一個老將的脖子,站起來對傻掉的寧令哥吼道:“殿下,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拼了!”
一句話就把寧令哥給喊醒了,大吼一聲:“殺掉李元昊!”舉起粗大的銅鶴砸向身邊的李元昊一系的老臣。
(今天這一章的故事都是歷史事實,作者除添加一些演繹的元素之外,完全忠實于歷史,延祚十一年正月初二[3](1048年1月19日),元昊奪占太子妃莫移氏,其子寧令哥趁元昊酒醉時,割其鼻子,元昊最后因失血過多而死,享年46歲,廟號景宗,謚號武烈皇帝,葬泰陵。寧林格后來因弒父之罪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