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韶華

第三百零九章 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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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親衛營陸陸續續送了幾批饑民回來。每一批都在四五百左右,人數不算多,架不住頻率越來越高。

之前預計每個月親衛一二三營分別送一批饑民回來,結果現在,每個月至少送兩批,有的還是三批。

十四縣的縣令根本不用爭搶,照著這樣的速度,每個縣城都要接收許多饑民。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停地增加。

縣令們眉開眼笑合不攏嘴,馮長史就沒那么愉快了。

馮長史的算盤越撥越快,賬本越摞越高。心浮氣躁的馮長史,脾氣也愈發大了,中氣十足的怒罵聲從戶房里傳出來,離得老遠都能聽見。

工房的沈工正,硬著頭皮去戶房支銀子:“馮長史,親衛營那邊索要兵器盔甲。我算了三回,要消耗的鐵料都寫在紙上,還需要銀子買別的配料。”

馮長史一看紙上的驚人數字,臉都黑了,火氣蹭蹭直往上涌:“怎么要這么多兵器盔甲?”

沈木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親衛營一直暗中擴充,還有,隨行護送湯家推廣新糧的親兵,時常驅趕流民,頗有損耗。兵器盔甲自然也就越要越多。”

唯恐馮長史不允,又道:“這已經是我算過最少的數字,不能再少了。”

沈木生得又黑又高,整日悶在工房里忙活,也沒能變白一些。眼下的黑影從來就沒褪過。

馮長史滿腹怨言,對著孜孜不倦低頭當差做事的沈木實在噴不出口,板著臉孔接了條子,迅速簽字蓋印。

沈木的黑臉頓時舒展開來,連聲道謝,飛快地跑去領銀子。那架勢,唯恐馮長史隨時會反悔一般。

馮長史好氣又好笑:“這老沈,當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那不能,老虎哪里有你厲害。

整日被噴得灰頭土臉的一眾戶房小吏各自在心里腹誹吐槽。

就在此時,另一個身影翩然進了戶房。

“馮長史,”刑房的楊審理微笑拱手,十分客氣:“我們刑房這個月的開銷用度,遲了幾日,我特意來瞧瞧是怎么回事。”

馮長史瞥一眼過去:“刑房才遲五日,急什么。眼下賬面上銀錢吃緊,處處都要用銀子,暫且再等一等。”

親衛營的軍餉不能少,兵器鎧甲戰馬都要供應充足。南陽軍那邊也是個無底洞,每年都要填補許多銀子進去。南陽十四縣有幾個貧困縣,每年王府也要貼補。現在再有源源不斷的饑民送來南陽郡……

對了,還有京城那邊,郡主在京城,要孝敬鄭太后,要和官員們維持良好的關系往來,都是極大的開銷。

馮長史恨不得自己生出三頭六臂來,或者直接種一棵搖錢樹。

楊政碰了個硬釘子,顏面有些過不去,語氣也沒那么和善了:“以前每個月都準時,現在怎么開始拖延了?工房剛來領過銀子,怎么輪到刑房,馮長史就推三阻四?莫非馮長史是對我們刑房有什么不滿?”

話音剛落,馮長史就冷笑一聲:“工房領銀子,是要造兵器造鎧甲,還要造農具,樁樁件件都是大事。刑房領銀子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替楊審理結酒席的開銷?”

楊政:“……”

在朝廷,刑部是六部之一,掌管大梁刑獄司法,地位極其重要。南陽王府的刑房,充當的是刑部之責,按理來說也是極其要緊的。

可惜,南陽郡政通人和富庶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別說大案要案,就連偷東西的蟊賊都不多見。刑房這一兩年竟是越發清閑了。

清閑也就意味著地位愈發低下。譬如眼下,堂堂楊審理被馮長史羞辱了一番,竟沒底氣反駁,只能干瞪眼,干巴巴地反駁道:“我已經很久不在刑房吃酒席了。”

主要是沒那個臉。

陳長史馮長史都忙得腳不沾地,工房忙得熱火朝天,主簿聞安都像腳下裝了風火輪。他這個刑房審理默默躲清閑也就算了,哪里有臉吃酒席啊!

馮長史面無表情地說道:“總之,現在沒銀子。戶房里的錢糧,先緊著安頓饑民。請楊審理耐心等幾日再來。”

楊政悻悻而回。

刑房里有兩樁案子,一樁是丟了兩頭羊,另一樁是兩戶人家為地界起紛爭。這等小事,無需楊審理出馬,下面的人就去辦了。

楊政閑著沒事,索性提筆給自己的伯父寫信訴苦。

當然,訴苦基本沒用。楊侍郎鐵了心讓侄兒在南陽王府熬資歷,根本就沒讓他挪位置的打算。

這一邊,馮長史噴走了楊審理,也不得清閑。因為盧郡馬的長隨方泉緊接著又來了。

對盧郡馬這邊,就不能這么無理了。

盧郡馬要買古籍古玩這一類燒銀子的東西,馮長史委婉地表示不太贊成。然后利落地將盧郡馬索要的銀子數量砍掉了六成,只給四成。且當著方泉的面,將這一筆賬清清楚楚地單獨記在了冊子上。

方泉這兩三年也習慣了這樣的待遇,領了銀子后,特意來道謝。

馮長史也很客氣:“方長隨回去復命的時候,對盧郡馬說清楚。眼下王府四處花用開銷,實在缺銀子。處處都要削減用度,絕不是有意針對盧郡馬。”

方泉忙道:“馮長史整日辛苦,一片公心,從無私心,大家伙兒都看在眼底。小的去復命,一定向郡馬稟明。”

方泉走后,馮長史長長嘆了一口氣。

給郡主管銀子實在不是一件輕省的差事啊!

一杯溫熱的清茶,適時地送到馮長史手邊:“馮長史忙了半日,喝一盞清茶歇一歇。”

馮長史隨手接了茶杯,一飲而盡。對殷勤送茶來的湯有銀道:“安頓饑民用的錢糧,要單獨錄一本賬冊,以備日后隨時盤查算賬。”

“這件差事就交給你了。今日晚上,我要看到賬本。”

湯有銀:“……”

馮長史眼睛又瞪了起來:“怎么了?莫非一個下午做不出賬本來?”

湯有銀哪敢對暴躁的馮長史說個不字,立刻道:“馮長史息怒,我這就去做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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