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韶華

第六百八十三章 心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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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懷孕生子,忌諱之處頗多,本來就要格外小心。臨盆生產的時候,更是一道鬼門關。

所以,姜韶華身邊必須要有絕對忠心且信得過的心腹。

陳長史親自寫信給孫太醫,特意點名孫太醫將孫澤蘭一并帶來京城。就是為了日后女帝陛下臨盆生產考慮。萬一有什么不妥之處,孫澤蘭擅長剖腹縫合之術,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這一點,孫澤蘭心里清楚得很。她也就是發發牢騷,自然不會真得離宮回南陽郡。

“聽說,太皇太后娘娘對我們父女進宮一事,頗有些不滿。”孫澤蘭低聲笑道。

姜韶華哂然:“她希望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下,不愿宮中有任何改變。”

這怎么可能?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放在后宮一樣適用。

她現在沒動后宮,是為了安穩人心。也是因為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要先坐穩龍椅掌控朝堂,后宮這里就要稍微放一放了。

這絕不代表,她會任鄭太皇太后拿捏。

兩人之間的角力,從未停過。

孫澤蘭撇撇嘴,張口就是對太皇太后不大恭敬的言辭:“太皇太后年歲不小了,這等年紀,好吃好喝,每日陪一陪平王多好。煩心過度,會損了壽元。”

姜韶華又樂了:“這話在我面前說說無妨,在別人面前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到太皇太后耳中,這就是現成的話柄。”

孫澤蘭也笑了:“我又不傻,對著別人怎么敢說這些。”

總之,和孫澤蘭聊天,實在輕松愉快。

陳瑾瑜做了天子舍人后,每日都要來稟報一堆政事,要四處跑腿傳話,十分忙碌,幾乎沒有空閑陪天子閑話。

姜韶華笑著問孫澤蘭:“親衛營那邊,有什么新鮮事么?”

孫澤蘭道:“確實有兩樁。”

“第一樁,是林慧娘,她去年懷了身孕。三個月前生了孩子,是個胖小子。頭發烏黑,眼珠子卻是褐色的,皮膚雪白,俊俏極了。”

林慧娘也是膽大,私下里真和摩尼滾到了一處。摩尼志得意滿,盤算著要立功賺銀子,娶林慧娘過門。

誰曾想,林慧娘懷了身孕之后,就翻臉不認人,將摩尼攆出軍帳。

孫澤蘭說起此事,也覺得有趣:“原本軍營里有不少人暗中羨慕嫉恨摩尼。尤其是那個曹大,嫉恨得眼珠子發紅,不敢明著動手,私下里沒少挑釁。”

“結果,林慧娘懷了身孕,就甩了摩尼。曹大心里暢快,跑去嘲笑摩尼。摩尼一怒動手,兩人各自都帶了傷。”

“劉統領當時也怒了,親自動了軍法,將曹大和摩尼重重打了一頓。兩人各自躺了一個月,才能下榻走路。”

林慧娘要“借種”一事,姜韶華是點過頭的,聞言笑道:“慧娘不想成親,只想生個孩子。曹大是劉統領親兵,不太好隨意招惹,摩尼是異族馬奴,在軍營里沒有根基也沒靠山。所以便選了摩尼。”    “這事,摩尼也沒吃虧,就這么著也挺好。”

孫澤蘭笑道:“話不是這么說。摩尼是個一根筋,慧娘不讓他進軍帳,他就時常守在軍帳外面。慧娘肚子老大做事不方便,他每日練兵過后,就去挑水洗衣服。”

“慧娘生孩子的時候,他也在外守著。孩子出生之后,他想看孩子,慧娘一開始不肯。他就每日都去,慧娘到底還是心軟,讓他見了孩子。”

“摩尼認定了自己的兒子得自己養。他陪著親衛們練兵,每個月也是有俸祿的。他領了俸祿,就塞給慧娘,說是讓慧娘攢著銀子,以后給兒子蓋屋子娶媳婦。”

“慧娘嘴硬心軟,在我來京城之前,還悄悄和我說過,就這么先過著。”

姜韶華失笑:“這么說來,還是一家三口過日子嘛!”

孫澤蘭也笑了:“這倒不是。摩尼有自己的住處,慧娘不讓他留宿,他就得回去。”

這等行徑,放在外面,就是姘居私生子這類不名譽的事。在軍營里,其實也有些另類。不過,林慧娘如今也是半個軍醫,身后有天子撐腰,眾人不敢胡亂嚼舌就是了。

“還有一樁新鮮事是什么?”家長里短的閑話扯閑篇,也是樂事。姜韶華笑著追問。

孫澤蘭眉頭一動:“是孔姑娘的父親兄長尋到了軍營來。”

六年前,姜韶華領兵去酈縣剿山匪,救了一些可憐女子下山。孔清婉在其中,是最特殊第一個。她出身魯郡孔氏,還是其中一中嫡支,是正經的書香名門貴女,滿腹詩書,才學過人。

奈何命運不濟,被山匪擄上了山,為了父兄性命,忍辱負重茍且偷生。

然而,她的父兄卻是無情無義狼心狗肺的混賬。被救了性命之后,竟寫了訣別書拋下孔清婉走了。

從那一日起,孔清婉就沒了父兄親人。之后幾年,她一直在軍營里教親衛們讀書識字。

六年過來,親衛營人數過萬,人人識字,能讀兵書的占了三成。這都是孔清婉的功勞。她在軍營里,也受到了所有士兵的尊重。

如今,姜韶華以郡主之身繼承了皇位大統,成了大梁第一位女帝,坐上了至高無上的龍椅。身邊人自然也要跟著雞犬升天。

南陽王府的屬官有半數進了京,南陽親衛營也有三千精銳進了京城。留在南陽郡的,同樣都是天子心腹,為天子守著龍興之地。

博陵崔氏和范陽盧氏都跟著水漲船高,陳家一躍而起,便是和陳家結了姻親的薛刺史,也很令眾人艷羨。

像馮長史沈工正聞主簿等人,故交好友很快就多了起來,有來信的,還有尋到南陽郡來的。

但是,孔家人還有臉尋過來,實在出人意料。

姜韶華挑眉,笑容里滿是譏諷:“孔家人現在想著要認回女兒了?”

孫澤蘭對孔清婉的父兄也分外唾棄:“可不是?這幾年里,但凡他們來一封信,或是讓人捎個口信來,都算良心未泯。”

“現在倒是腆著臉來了。呸!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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