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趕著醫生八點上班，郁文舟帶著唐朵去了他“定點常去”的私人診所。
一進三樓的心理門診部，小護士立刻笑盈盈地問：“郁先生，今天不是您的復診日，是最近病情又有好轉了嗎？”
郁文舟點頭：“最近進步很大。”
“真是太好了，您的情況都可以寫進論文了。治療幾年沒有進展，在短短不到兩個月內突飛猛進。”
郁文舟伸手摟住唐朵的腰：“多虧我太太。”
“這位就是郁太太啊？郁先生，您真是幸運，可以娶到這么美麗，還能給您帶來健康的太太。”
郁文舟沖著唐朵溫柔地笑了笑：“確實幸運。”
小護士轉頭又對著唐朵說：“郁太太，實在抱歉。因為之前郁先生來看診，從來不和我們說話。自從和您結婚，他與人溝通交流就變得流暢了很多。所以我們也會主動和他多交流。”
唐朵認真問：“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日常和他多交流？”
小護士天生的笑顏：“理論上是的，但具體還是要問醫生。廖醫生約的病人八點半到。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問下他現在是不是方便看診。”
小護士按了內部對講：“廖醫生，郁先生和他太太來了。您現在有時間接診嗎？”
“現在啊，可以，讓他們進來吧。”
小護士微笑著對唐朵說：“前面專家一診室，郁先生知道位置。”
“謝謝。”
唐朵和郁文舟來到專家一診室，敲門進屋。
廖醫生三十出頭，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但精神爍爍。
看到郁文舟進來，立刻露出笑臉：“郁先生，看你的表情，一定是又有好轉了。”
郁文舟回：“自我感覺有進步。”
廖醫生看了眼唐朵脖子上的絲巾：“這位就是郁太太吧，久仰久仰。”
“廖醫生好。”唐朵問好。
廖醫生低頭看手表，有點尷尬地說：“八點半有病人，二十分鐘的時間不夠一次正常的治療。咱們就簡單聊聊，再約個正式的時間診療？”
郁文舟握著唐朵的手：“今天主要是我太太想了解下我的情況，她總是擔心我的進展不夠理想。”
廖醫生一副了然在心的表情：“哦，明白，我懂。坐，兩位先坐。”
廖醫生先按密碼，打開柜子。從架子上翻出郁文舟的病例檔案盒。
拿出厚厚一摞病例，翻著看看了兩分鐘：“郁太太，請放心。雖然郁先生的接觸障礙癥持續的時間已經比較長，根深蒂固。但他屬于輕癥，不影響普通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只是與人近距離接觸，或者不得不接觸陌生人時，會有明顯的抵觸。常見癥狀有惡心、厭惡、想逃離。一般通過暴飲暴食、刺激性運動，比如拳擊、極限運動等等方式，來緩解。”
“但是，”廖醫生突然提高了音量，嚇了唐朵一跳，“近一個半月，郁先生的情況，有了質的好轉。”
“之前他和我握手都很勉強，現在已經可以和我擁抱啦！”
廖醫生走過來，給了郁文舟一個大大的熊抱。
郁文舟皺了皺眉，想要推開他，手抬了一下，又放下。
廖醫生滿臉笑容，撫摸著郁文舟后背的肌肉，得意滿足地說：“看，雖然還有下意識拒絕的傾向，但已經沒有那么排斥了。”
郁文舟槽牙癢。這小子借機占他便宜。
可惜自己只有這一個熟識信任的心理醫生，還是個玻璃。
廖醫生留戀不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郁太太，我一直很想從您這個角度了解一下，從您開始見到郁先生，一直到現在，對他這個病癥有什么不同的感覺嗎？”
唐朵沒想到自己是來看他治療情況的，結果成為被問話的了。
“其實，如果他不說，我一直沒有感覺到他的病癥。”
廖醫生拍了下大腿：“這就對了。這種病癥的人，根據不同的性格，有不同的外在表現形式。郁總的本體性格是善良、自省、內斂。所以他會隱忍，控制，即使自己暗暗痛苦，也不讓自己的狀態影響別人。”
唐朵憐愛地看著郁文舟，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他平時一定很辛苦，又要工作，還要忍耐自己的病痛。
郁文舟露出欣慰的表情，用眼神告訴她，放心我挺得住。
廖醫生又看了看表：“啊，還有五分鐘，你們還有什么需要問的？”
唐朵：“我想問一下，他的病還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治好。我們平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心理疾病是一個漫長的治療過程，很難給出準確的時間。但就目前的進展來看，時間不會太長。堅持治療，兩三年內完全恢復是很有機會的。”
“要那么久。”唐朵擔心地看著郁文舟，心疼他還要再挨兩三年。
廖醫生臉上露出一絲都是成年人，我完全懂的表情：“啊，我明白。郁太太也不用太著急，只要郁先生的心里沒有明顯的排斥，我們是建議早日同房的。”
唐朵噎住，她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在心理學上講，刺激性治療，是一種很常規的治療方法。對于郁先生的情況，既然我們已經確定您對他的恢復有幫助，盡早地嘗試這種治療方式，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如果郁先生可以接受，并且反應良好，我們甚至建議加大治療頻率。”
唐朵：......
郁文舟攏住唐朵的肩：“廖醫生，您是不是該看其他病人了。”
廖醫生：“還有最后一分鐘。郁太太，我建議下次的正規診療，您和郁先生一起過來。我想做一個對比實驗。比如我和您，同樣和他握手、擁抱，看他給出的不同心電圖和腦電波反應。”
郁文舟拳頭也癢了。
唐朵問：“這種測試的結果，對他有什么幫助嗎？”
“對他的影響不大，但是對我們治療類似病癥，有參考作用。雖然郁先生這種情況屬于特例，借鑒意義也不是很大，但是寥勝于無嘛。”
唐朵尬笑：“哈哈，我們需要仔細考慮一下啊。”
她可不想當著別人的面摟摟抱抱，萬一讓做一些更過分的動作呢。
郁文舟瞪了一眼廖醫生，挽著唐朵離開。
門一關，廖醫生長長出了一口氣。
厚厚的病歷，下面全是別人的。前面兩頁也是昨晚連夜趕出來的，錯漏很多。還好她沒要求看內容。
出了門，郁文舟低聲說：“不用太在意他說的話。”
唐朵：“這個廖醫生很有趣。”
“很久前看過幾個不同的醫生，只有他受得了我。所以，雖然他有些蛞躁，還是堅持在這里治療。”
唐朵心疼地問：“醫生都受不了你？那個時候反應很大嗎？”
郁文舟：“最嚴重的時候，陌生醫生靠近，我會應激性地動手。”
唐朵抱住他，像安撫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一樣輕輕拍他的肩：“都過去了，你會很快康復的。我們一起努力！”
“謝謝，老婆。”
郁文舟唇角露出滿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