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嬌

第64章 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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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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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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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不知道怎么突然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可是蕭令竟然要在生死關頭把白玉綾交給她,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感動之余,她心中又有一絲懷疑,蕭令這樣擅長謀算人心的人,又怎么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她?難道他真的準備幫自己?

可若不是,他圖什么呢?可若是……不,他憑什么要這樣對自己,這個人,心思太難以捉摸了。

但不管如何,此時,他們是一條戰線的隊友。

只一瞬,她便堅決的搖頭,道:“殿下,我先給你包扎傷口。”

不等他出言,她已經從裙角上撕了一條布料下來,蹲在蕭令身前。

蕭令眼神落在她裙角,嘴角微微浮現一絲笑意,連帶眸子也有了幾分神采。

陸晚低頭小心地掀開他外衣,將就著用衣袖擦拭干凈他傷口血跡。

他低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也許是他多心了。這個女人,可能是個意外。

他合上雙眼,靠在樹上任由她處理傷口。

陸晚將他傷口包扎完畢,道:“勉強將就著吧,等明天回去宮里再好好處理。”

在鴻鵠書院設伏暗殺皇子公主,這可是死罪。聽步青云所言好像已經向長安報信了,一來一回,一天時間足夠搬回救兵了。

蕭令睜開眼,冷笑一聲,道:“回宮?”他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之色,“回不去了。”

陸晚愣住:“為什么?”

蕭令淡淡道:“東宮行刺案尚且不了了之,我?”他自嘲的笑笑,若是皇帝真那么在意他們的死活,怎么會找不出兇手?

“眼下朝中陷入黨爭,圣上早有罷黜東宮之意,只是我一直暗中周旋,聯絡顧家生前遺留的勢力……如此種種,他怎能不知……”

陸晚驚愕道:“不可能。”她頓了頓,又說,“他是你父皇。”

蕭令垂眸,冷風吹在他發絲上,受傷之后的疲憊,加上臉上淡淡的沉郁,使他莫名有了一絲羸弱。

“在四年前,我也這么認為。”

陸晚忽然很想捂住他的嘴。

她很害怕這位一向冷淡又復雜的晉王忽然說出什么自己不該聽的,他今天身陷險境說了一些秘密讓她聽了去,等日后脫險了豈不是想除掉她?

可一眼瞥到他胸前的傷口,她又覺得自己這么想很過分……

蕭令沒有看她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

只顧低聲道:“人人都說顧皇后是因顧家之案自殺,呵。”他冷笑,“我母親那樣隱忍堅毅的性子,什么冤屈受不了?”

陸晚震驚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蕭令的聲音如冰如霜:“西漢前期,后宮干政,外戚專權,漢武帝深受其害,為防止這種情況再次出現,武帝立劉弗陵為太子,賜死其母鉤弋夫人。”

這是去母留子的來源。

顧家勢大,皇帝擔心掌控不住,于是……難道說……

她猛然驚醒,啞聲叫道:“殿下1

被她一提醒,蕭令眸光一轉,臉上的恨意轉瞬即逝,變成一種淡漠。

“母親死后,不得以皇后之禮下葬,不得入皇陵,不得有任何祭奠……四年了,母親葬在棲霞山上,而我身為兒子,連祭拜的資格都沒有……哪怕是在宮中遙遙哀悼都不能……”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陸晚想起綠蠟所說的,顧皇后故去之后,蕭令差點淹死在太液池一事,臉上的表情凝住了。

生母去世,舅舅蒙冤,而身邊群狼環伺,個個都想讓他死,又要暗中護著仁弱的哥哥……他活得也太艱難了些,甚至說,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奇跡。

也難怪他內心如此復雜。

她忽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這種皇家親情,不是普通家族的情感能夠體會得了的。

一彎銀色的月亮悄悄從云層探出來,幾顆星子靜靜地閃爍著。

一抬眸,陸晚怔住了。

清冷的星光投射在蕭令的眸子里,映出他眼底那一潭深淵,也照亮了眼眶里明亮的水澤。

他哭了。

陸晚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晉王蕭令,竟然會有傷心流淚的樣子……

他有很多種表情示人,陸晚也見過他各種不同的樣子。

但絕對不想看到這種樣子……

她怔怔看著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蕭令也沒再說話,眼睛盯著最遠處的一顆星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陸晚呆了半晌,才道:“也許是殿下多心了。你非長非……賢,圣上沒必要把你當成威脅。”

蕭令聞言轉過頭來,忽然笑出聲,認真道:“本王怎么不賢了?”

她細細想了想,這個人算計過她,也利用過她,但是也救過她兩次……好像也不是那么壞?

可她為什么總隱隱約約有些害怕?

一陣寒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蕭令靜靜看著她,淡淡道:“別人跟著王爺都是吃香喝辣,你卻要連累得在這荒山野嶺吹冷風。”

陸晚忙道:“沒有沒有,讓殿下您在這山上受罪,是我照顧不周……”

蕭令默然,摸了摸身上衣袍,冷風吹得半干,濕漉漉的貼著肌膚很是難受。

他雙手一攤:“本來想給你加件衣裳,但是現在看來也不成。”

陸晚擺手拒絕道:“奴婢這樣挺好的!殿下您冷嗎?我去找點什么御寒之物來1

她說著站起身來,可這寒冬臘月的山里,周圍除了密密的青松翠柏,還有什么?她沮喪地又坐了下來。

蕭令沉默著。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陸晚頓時又為難起來,如此的荒山野嶺,孤男寡女枯坐著,想想都渾身不自在。

靜默半晌,他突然道:“跟我一起死在這里,你不怕嗎?”

陸晚思索片刻,道:“我當然怕!我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比如我父親的冤案……”

“比如周子云?”他淡淡地斜睨她。

提到周子云,陸晚臉一紅,尷尬的別開了臉,低聲道:“如果殿下尚且不能活著出去,那我拿著白玉綾又如何能活下去呢。”

“我還以為,你會說不怕呢。”

他仰頭,嘆息道:“真是沒心沒肺,本王可是為你受了兩次傷啊1

可陸晚此時卻正在擔憂周子云。

想到他在懸崖上的緊緊抓住自己不肯放手。

想到他在清水河上推開了小船迎面飛向敵人。

他在等我嗎?

陸晚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靠著樹干睡著了。

半夜,寒冬的冷風襲來,她的身上是半干未干的衣服,潮濕冰冷貼著皮膚。

陸晚覺得全身哪里都冷,她翻了個身,地上的樹葉像冰塊一樣。

這時,一團暖和的東西靠近了她。是暖爐嗎?她伸手抱住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阿晚1

是周子云嗎?

一定是。

“子云哥哥……”她抱著那人蹭了蹭,他的胸膛溫暖而干凈,帶著一絲淡淡的清香。

她把頭埋在他懷里,雙手緊緊摟住他,喃喃道:“你去哪了?我很擔心你……”

朦朦朧朧中,一只冰冷的手掌貼在她額頭上,她伸手握住那只手,撒嬌般的嗔道:“你說了要跟我一起的,無論生死1

“……嗯。”

她呢喃道:“下次不可以再丟下我。”

“……好。”

得到承諾,她放心地抱著那只手臂,繼續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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