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仙山下,藥王谷。
夜幕低垂,月亮西斜,一線天人聲鼎沸。
修士們進進出出,急急忙忙地搬運著傷患、藥物。
司空煜這幾天忙到腳不沾地,虞清帶著幸存的一眾子弟皆來了藥王谷幫忙。
谷內燈火通明,哀嚎慘呼聲不絕于耳。
迦南峰后的盤山瀑里突然出沒的巨蛇,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藥王廬內外俱是傷患,草席都已經不夠。
不少傷者被燒的血肉模糊,氣若游絲地躺在席間。
除了受燒傷,有的修士還吸入了火油燃燒帶來的毒氣,面目青紫,性命垂危。
藥王廬內,司空煜看著所剩無幾的藥柜,眉頭緊鎖:
“去把這些剩下的千影百合碾磨成粉。”
這一批的藥材已經捉襟見肘了。
小藥童領命,小心翼翼地從柜子里抓出藥材,放入院內的大型石臼里。
虞清立在石臼邊,搓了搓手,掌起真炁,將其注入。
負責碾磨的女子上前,有規律地上下搗動起來,動作輕快了不少。
過了許久,虞清的額角滲出汗珠,唇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風君游見狀,主動提出替換,續上了真炁。
這千影百合本應經數百道工序捶打,去除毒性,提取精華中的精華,方能入藥。
有眾人輪流的真炁加持,這煉藥的時間才縮短了不少。
盡管如此,仍跟不上用藥的速度。
眼看著不少修士要因藥物缺乏奄奄一息,眾人皆是憂心如焚。
……
慕容天眼神空茫,雙手緊握成拳,游走在藥王廬周圍。
他正在腦海里和系統進行激烈的爭吵。
“他們是為保護我才受傷!我怎么可以坐視不理!”
系統無奈:
“宿主,事情的發展好像已經脫離了我的控制。劇情發生了一定程度的偏離,這次的死傷人數也超過了我的預想!”
慕容天不解地質問:
“這是你設計出來的怪物!你設計出來的世界!你怎么會無法控制?這些人本來不該犧牲,不是嗎?”
系統聲音高亢:“是又如何?還不是因為你總是不聽我指示,導致劇情變化!”
慕容天怒道:“若說偏離,在歿神嶺那次就已經偏離了!明明是世界出了bug,你不想辦法修復,還要我去走你的鬼劇情!”
系統氣勢減弱:“可是結果已經產生,我無法修正他們已經偏離的命數。”
慕容天焦急道:“肯定有辦法的!是不是還有什么可以救人的神器或者神功沒有出現?”
“小師弟。”
慕容天一怔,虞清從院子里的石臼邊向他走來,目光幽幽:
“當初你重傷瀕危,藥石罔顧,可還記得師傅是如何救治你的?”
慕容天沉吟,陷入了回憶中。
那時他剛穿越到這個異世不久,在流仙山附近閑逛時,不幸遇上了千年級別的妖獸。
他那會純純廢柴,什么技能都施展不出來,就在他被重傷,即將小命嗚呼時,師傅及時趕至了。
他靈光一閃:“當時,全靠師傅為我渡了大量真炁,才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好像……上陽道長也有參與!”
虞清眸光閃爍,若有所思。
慕容天補充:“師傅為了救我,與那妖獸死斗,調動的真炁超過了靈根能承載的極限。若非上陽道長及時趕至,散了他的一部分真炁,并將另一部分真炁轉移給了我,師傅和我,恐怕早就一起神魂泯滅了。”
虞清問道:“我記得你入門測試時,靈根尚未顯現,毫無修行潛質。師傅力排眾議將你帶回師門,而第二年的靈根測試中,你靈根雖仍不明,卻能聚炁,修為已達煉炁境,是否和師傅為你渡了真炁有關?”
慕容天有些赧然:“的確如此。我的體內留存了師傅的大量真炁,但我沒有對應的修為完全掌握,所以……”
還是一如既往的菜!
虞清心生感慨,真炁,確實比任何靈丹妙藥都好使。
按理來說,正常的修行之法是從天地之間轉化真炁,滋養靈根。
凈心神咒,就是用天地間轉化的真炁暫時護住心脈,但需要施法者持續發力,沖擊靈根。
時間一久,無論是施法者還是被施法者皆承受不住。
故凈心神咒只能暫緩傷害,不能真的治療。
而這禁域功法,卻可以讓灌入的真炁一直停駐在體內,無須施法者一直維系,無疑消除了對靈根的傷害,實乃回春之術。
若是能用它來緩解這次藥物短缺……
虞清眸光亮起。
慕容天見師姐神情明朗,知她心中估計有所打算,說不準,是和他想到了一塊去。
系統遲疑道:“宿主,可我感覺這功法已經和初始的設定產生了點偏差……”
這功法為流仙宗第二代宗主受高人點化所創。
初始只為及時制止修行入岔道,靈根有碎裂危險的弟子,以天地五行運轉為參考,排解阻塞靈根的煞炁。
同時,也可以為他人渡去大量真炁,關鍵時候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這一切的前提,是施法者和被施法對象的合意。
經長時間的參悟,不知怎么衍生出了違背他人意愿,奪取真炁,以增長自己修為之法,變得越來越邪。
一念救人,一念亦可害人。
方之信就是最好的例證。
慕容天想起了歿神嶺的遭遇。
師姐失去了入密林后的記憶,光憑他的言語描述,可能無法理解該功法之邪。
他可是親眼目睹方之信如何將二位元嬰境的長老吸干!
那場面之詭異恐怖,現在回想,仍激起一陣膽寒。
怪不得那功法會被鎖在流仙宗的禁域里,不見天日。
他心下一陣猶豫,但見師姐喚來飛鶴,似是心意已決,準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