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匡子新站在港口碼頭上，任由海風吹在自己身上。
二月的海州稍稍轉暖，可海風吹在臉上，依舊冰冷刺骨。
不多時，遠處海面之上，三支神舟戰艦群乘風破浪，疾馳而來。
見到這一幕，匡子新心頭松了口氣。
可算來了！
若是延誤了戰機，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一刻鐘后，三支神舟戰艦群先后抵達港口。
一道矯健的身影從神舟上跳下，快步朝匡子新走來，躬身抱拳：“末將孫志，見過匡旅長，三支神舟戰艦群全須抵達。”
噠噠噠
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名傳令兵架馬狂奔而來。
“萬勝！”
這玩意兒太過沉重，一門五六千斤，運送起來極為緩慢，不提前準備的話，等到動手那天，根本來不及。
準備了這么久，終于要開戰了。
正因如此，韓楨把應州交給了韓世忠。
傳令兵翻身下馬，朗聲道：“軍部有令，命海州水師三日后啟程，務必在十日內抵達杭州。”
韓世忠仰天大吼，只覺整個人熱血沸騰。
韓楨將手指移向沙盤上的雁門關，沉聲道：“朕親率四萬大軍，奪雁門關入朔州。”
而破局的關鍵，就在于應州。
“應州由韓世忠負責，統兵三萬，于軍為副將，八日內奪取金城、渾源二縣，屯兵龍首山神武鎮，不計一切代價，擋住金軍反撲。”
一眾將領齊齊應道。
匡子新點點頭，吩咐道：“辛苦了，讓將士們原地休整，等待軍令。”
這一戰，乃是他們海軍的揚名立威之戰。
應州面積雖小，卻與西京大同相隔最近，只有百里，乃兵略要地。
完顏宗翰若不想被包餃子，必然會全力反撲。
環顧一圈眾人，韓楨擲地有聲道：“此戰只可勝，不可敗，一旦敗了，我齊國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但若打贏了，燕云在手，攻守易形。”
翌日。
蔚州座落在恒山、燕山、太行山三山交界的夾縫之中，層巒疊嶂的三座大山，也將蔚州一分為二。
北邊寒冷，但南邊卻是一片盆地。
韓楨與韓世忠一眾將領圍坐沙盤前，做著最后的戰術部署。
龍首、雁門二山南北相應，故名應州。
孫志抱拳應道。
左邊是朔州，右邊是蔚州。
韓楨吩咐道：“時辰不早了，諸位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起兵，伐金！”
深夜，白虎堂內依舊燈火通明。
二月二十三。
一門門黃銅澆筑的攻城炮，趁夜被運往邊境。
“蔚州方面，由魏大負責，小武為副將，統兵兩萬，務必在十日內打下平型關，奪取靈丘、飛狐二城。隨后屯兵石門峪、北口峪、九宮口峪、松枝口峪、金河口峪等八處關隘，伺機而動。”
南北交界處，群山交匯之間，有八處關隘。
匡子新躬身應道，而后與孫志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昂揚的戰意。
于軍高聲應道。
一旦拿下應州，韓楨企圖合圍的口子就會被破開。
等待大軍趕來的這期間，韓楨也沒閑著，斥候營的探子傾巢而出，將邊境金軍的探子全部滅殺，各個關隘的明哨暗哨雖暫時未動，但也全部標記了出來，隨時都可以動手。
兩人神色一變。
何灌與魏大先后抵達西曹古鋪的軍營。
軍營陷入忙碌之中。
不多時，三路大軍分批出發。
三日后，韓楨率領四萬大軍進入代州，直奔雁門關而去。
如今的代州，名義上歸屬趙宋，實際上是受齊國統轄。
官吏對趙宋的政令置若罔聞，反倒是真定府傳來的政令，嚴格執行。
雁門關。
最早是春秋戰國時期，由趙武靈王設立，并派遣李牧鎮守此關，防備匈奴南下。
秦始皇一統六國后，派蒙恬率三十萬秦軍自雁門出塞，收復河套，并修建了萬里長城！
而這道長城，以及連綿起伏的群山，成為了后世中原王朝抵御北方蠻夷最重要的屏障。
正因如此，才有了‘天下九塞，雁門為首’的說法。
《唐書·地理志》描述這里“東西山巖峭拔，中有路，盤旋崎嶇，絕頂置關，謂立西陘關，亦曰雁門關。”
完顏宗翰自然也知曉雁門關的重要性，但之所以只駐軍一千，是因雁門關位置太過險要，城樓卡在山巔之間，以至于想多駐兵都沒辦法。
今日天氣有些陰沉，似有一場春雨在醞釀。
隨著即將步入三月，萬物生機勃勃，煥發綠意。
崇山峻嶺之間，一只孤狼正邁著瘸腿，艱難穿行在密林中。
離了狼群的孤狼，活不了多久。
沒了其他狼的配合，捕獵難度大大提升，更別提這頭孤狼還瘸了一條腿。
艱難熬過了寒冬，這頭孤狼餓得只剩下皮包骨，毛發稀疏。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只野兔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孤狼碧綠的眸子閃過一絲貪婪之色，只見它拖著瘸腿，小心翼翼地朝野兔靠近。
近了，越來越近了，眼看就要得手。
一陣布帛撕裂聲，在叢林中響起。
聲音不大，可在寂靜的山林中，卻格外清晰。
野兔受了驚嚇，動作迅敏的蹦走了，眨眼間便消失在雜草灌木中。
孤狼也被嚇了一跳，正準備轉身就跑，可敏銳的嗅覺卻聞到一股血腥味。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三名披著灰袍的人影站起身，快步朝這邊走來。
瞥了眼孤狼，其中一人舉起神臂弩。
另一人見了，伸手按在神臂弩上，低聲道：“莫要節外生枝，一條瘸了腿的狼而已，不必理會。”
說話間，三人越過孤狼走進深山之中。
一名金軍仰面躺在地上，雙眼瞪的老大。
一根箭矢穿透鐵甲，深深扎進心口，透體而出。
一人處理尸體，一人清掃血跡，還有一人負責警戒，配合的相得益彰。
處理好現場后，三人又迅速潛伏起來。
孤狼并未走遠，站在遠處的小土坡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下方。
對它而言，獲取食物很艱難，那具被掩埋的尸體，足以讓它飽餐好幾天。
半個時辰后，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金軍口中罵罵咧咧地說著契丹語，顯然心情不太好。
忽地，金軍發現了遠處山坡上的孤狼，只見他取下腰間手弩，對準孤狼就要射。
嗖！！！
三道破風聲在耳邊響起。
金軍瞳孔猛地一縮，正要開口大喊，就見三根箭矢從不同方向射來。
其中一根精準的射中脖子，帶起一捧血霧后，深深釘在后方樹干上。
領頭的斥候輕聲道：“老五，回去傳信，就說北山主峰暗哨清掃完畢。”
“得令！”
老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動作敏捷，穿山越嶺如入平地，轉眼間的功夫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便宜這瘸子了。”
先前打算射殺孤狼的青州軍斥候，瞥了眼山坡上的孤狼，隨后與隊長一起繼續往深山進發，占領制高點。
斥候之間的戰爭，雁門關兩側的大山中無聲無息的進行。
待兩人離去后，孤狼又等了一陣，這次拖著瘸腿，快步朝著兩具尸體跑去，享用著老天的恩賜。
中午時分。
距離雁門關二十里外，一支大軍沿著官道行進。
一名斥候營探子架馬來到中軍，稟報道：“啟稟陛下，雁門關周邊探子全部清除。”
二十里，對于一處關隘來說，已經是非常近的距離了。
但因為明崗暗哨都被拔除，導致雁門關的守軍成了瞎子。
韓楨下令道：“命斥候營原地待命，通知前軍急行軍，率先抵達雁門關五里處，準備攻寨！”
兵貴神速！
明崗暗哨遲遲不交接班，雁門關的守軍必然會察覺出端倪，加上天氣陰沉，似乎有一場春雨將至，所以韓楨不打算拖，而是趁夜一舉奪下雁門關。
“得令！”
傳令軍立即將軍令傳達給前軍的何灌。
得了軍令，何灌立刻率領一萬前軍，朝雁門關急行軍而去。
至于中軍就快不得了，就算放棄輜重糧草，可十幾門攻城炮的重量擺在那里。
二十里路，走走停停，一直走到深夜才趕到雁門關。
命令中軍原地休整后，韓楨在老九等親衛的擁簇下，架馬來到前軍。
經過半夜的休息，一萬前軍士兵已恢復了體力。
遙遙看向遠處，隱約間可以看到群山之巔，一抹微弱的火光在閃爍。
那里，便是雁門關。
韓楨大手一揮：“攻寨！”
何灌年紀不小了，已過知天命之年，但此刻依舊忍不住激動。
收復燕云十六州，乃無數將領畢生的目標。
如今燕州已歸，只差云州。
一旦拿下云州，必將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雁門關。
城樓之上，人影綽綽。
二月末的天兒還是冷，尤其是山巔深夜，山吹一吹，能把人凍的直打哆嗦。
有經驗的老兵，都會朝火把挪幾步，借著火把的火光暖身子。
“都他娘的機靈點。”
胡都哥身著一席鐵甲，外面還披著一件大氅。
他是蕭慶麾下的偏將，本以為隨著蕭慶投了金人后，能被重用。
結果卻被完顏宗翰一竿子支到雁門關這窮鄉僻壤，整日對著連綿的群山發呆。
要說心里沒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但既然已經降金了，遼國也沒了，還能怎么辦呢？
巡視一圈城樓后，胡都哥打算回去睡一覺。
忽地，他腳步一頓，整個人愣在原地。
轟轟轟！
隱約間，似有腳步聲傳入耳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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