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潑皮

0519【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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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鐘伯約踩著夕陽余暉,匆匆趕回沙河莊。

一進家門,就見老管家坐在門房外,抹著眼淚。

屋內傳出陣陣哭聲。

鐘伯約心中咯噔一下,趕忙問道:“王管家,發生了何事?”

“官府來了人……嗚嗚,都給搬空了,搬空了……”

眼見王管家顛三倒四的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緣由,鐘伯約心急之下拂了拂衣袖,大步走進客廳。

客廳中,老鐘員外枯燥在地上,原本古色古香的客廳,此時空空蕩蕩,竟連張椅子都不剩。

鐘伯約快步上前,神色焦急地問道:“爹,方才官府戶曹的胥吏王二,拿著一張地契,說鋪子歸官府了,將俺趕了出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鐘員外有三女兩子,大兒子鐘伯約因資質平庸,早早便絕了科舉入仕的心思,留在城中打理鋪子。

二子則聰慧許多,早早地便被鐘員外送往福建求學。

“張郎中突然帶捕快前來,說要查奴隸之事……”

鐘員外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鐘伯約頓時大怒:“這簡直就是明搶!陛下如今就在郡城,他們安敢如此?就不怕我們去告御狀么?”

鐘員外搖頭苦笑:“他們拿出《天圣令》,說破了天,咱們也不占理。”

鐘伯約面色一滯,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一日之間,偌大的家業就只剩下一座老宅,以及幾畝田地。

沉默了片刻,他問道:“爹可將此事告知二哥了?”

鐘員外答道:“沒有,小二子明歲就要春闈,俺怕告訴他,就沒有心思讀書了。”

鐘伯約冷笑道:“這大宋都快亡了,還春闈個屁。”

他久居郡城,信息渠道多一些。

齊國武德充沛,連西京道的金人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就宋軍那群賊配軍,豈能擋得住?

鐘員外沉聲道:“就算大宋亡了,齊國不還是要開科取士?小二子若能為官,咱們鐘家就落魄不了。”

這番話讓鐘伯約一愣。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黑,夜幕籠罩天際。

鐘伯約起身點燃油燈,就在這時,王管家慌忙跑進客廳,語氣驚恐道:“不好啦,阿郎,少郎君,屋外來了一群丘八。”

“啊?”

父子兩神色齊齊一變。

鐘伯約心中驚懼交加,失聲道:“張橫好狠毒的心思,這是要斬草除根啊!”

鐘員外當即吩咐道:“伯約你快帶孩子從后院翻墻走。”

就在鐘伯約猶豫之際,數道身影大步踏進客廳。

黝黑的甲胄,在昏黃的油燈下,散發出陣陣煞氣。

鐘家父子心頭一驚,完了,走不脫了。

張翼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這位員外叨擾了,我等前來借些糧食。”

鐘伯約梗著脖子怒道:“你等賊配軍要殺便殺,何必戲弄俺。”

聞言,張翼不由挑了挑眉,解釋道:“老鄉誤會了,我徐州軍從不白拿百姓的東西,借多少糧食,屆時會如數奉還。”

“徐州軍?”

鐘員外一愣,他沒聽過兩浙路有這么一號禁軍。

倒是一旁的鐘伯約驚呼道:“齊國的徐州軍?”

話音剛落,鐘員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齊軍打到衢州來了?

“不錯。”

張翼點點頭,而后說道:“吾乃徐州軍王副將麾下旅長張翼,可立下借條字據,屆時如數歸還糧食。”

此次乃是伏擊,本應不該暴露。

可實在沒法子了,披甲急行軍本就極耗體力,攜帶的干糧早在前一日就吃光了,千余將士餓著肚子又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一個個餓得直泛酸水,眼冒金星,接下來還得與七千勝捷軍作戰,必須要填飽肚子,養足精神。

否則連刀都拿不動,如何作戰?

所以,王彥這才冒險讓張翼前來借糧。

填飽千余將士的肚子,尋常百姓自然不行,只有那些個地主家中,才能存有如此多的糧食。

聽聞是齊軍,鐘家父子不由松了口氣。

不是官府派來滅口的就好。

鐘伯約苦笑一聲:“并非是俺信不過將軍,實在是家中剛遭了災,被官府巧取豪奪,洗劫一空,家中如今連張椅子都不剩,哪還有糧食可借。”

直到這時,張翼也發現了異常,大廳空空蕩蕩,宅院中只有一個老管家,既無仆役也無丫鬟。

“這……”

張翼心下無奈,沒想到竟這般不巧。

鐘伯約卻是心思急轉,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將軍,可是準備攻打郡城?”

“此乃機密。”

張翼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鐘伯約一咬牙:“將軍若是攻打郡城,俺或許可以幫上一些忙,只求打下郡城后,能把田地和商鋪還給俺家。”

張翼心頭微動,不動聲色地問道:“甚么田地商鋪?”

鐘伯約也不隱瞞,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末了還忿忿不平道:“這幫狗官,俺早就看不慣了,平日里就時常來打秋風,把我鐘家當成肥豬,餓了就來割一塊肉,還有王法嘛?”

“那狗皇帝也不是甚么好東西,縱容奸臣污吏欺辱我等百姓,合該亡國!”

聽完之后,張翼不由放下戒心,欣喜道:“若你能助我們奪下西安郡,生擒偽宋狗皇帝,別說田地和商鋪了,俺定會向陛下替伱請功,封你個官兒。”

奪取西安郡,生擒偽宋皇帝,這份功勞太大了。

這可是滅國擒王啊。

若真成了,張翼旁的不敢保證,但一個七品流內官兒絕對跑不了。

鐘伯約心下狂喜:“果真?”

他資質平庸,并非讀書種子,所以早早的便幫著父親打理家業,二哥卻自幼聰慧,被父母叔伯寄予厚望,集萬千寵愛一身。

要說他心里沒一點芥蒂,那肯定不可能。

若不出意外,他這輩子當官無望。

可誰曾想,機會忽然就從天而降。

還真是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

張翼拍著胸膛保證道:“我大齊賞罰分明,有功必賞!”

一旁的鐘員外面色擔憂道:“此事兇險異常,伯約你可要想清楚啊。”

他怕事情敗露,最后反倒連累了小兒子。

鐘伯約豈能不知父親的心思,心下不喜,當即反駁道:“父親難道以為,那寇仲溫會放過二哥?官官相護,屆時只需打聲招呼,就能讓二哥落榜!”

“這……”

鐘員外細細一想,覺得很有道理。

既然人家有恃無恐,定然不會給他鐘家復起的機會。

念及此處,鐘員外嘆了口氣:“罷了,隨你自己心意。”

張翼問道:“眼下糧食是當務之急,你可有法子弄來糧食?”

“不知將軍要多少?”鐘伯約反問。

稍稍在心中盤算一番,張翼答道:“五十石便足夠了。”

一石92.5宋斤,也就是四千多斤,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關鍵眼下還沒夏收,村民家中也無存糧,否則憑著他鐘家的口碑和聲望,找村民借都能輕松湊夠五十石糧食。

鐘伯約沉吟片刻后,說道:“俺岳丈家中應當有。”

他岳丈雖比不得他家,但也算殷實,家中良田百畝。

張翼問道:“距此遠不遠?”

“不遠,就在十里外的華亭鄉。”

“事不宜遲,俺們現在就去。”

在張翼的催促下,鐘伯約出了門。

他眼下恨透了趙宋,加上張翼畫下的大餅,此刻整個人處于亢奮之中。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來到華亭鄉。

鐘伯約為了省麻煩,并未說家中之事,只道借糧,許諾過幾日就還。

他岳父也沒多想,當即就答應了。

當天夜里,一千徐州軍將士,總算吃到了熱乎乎的飯食。

王彥端著一截竹筒,一邊往嘴里刨著雜糧飯,一邊問道:“郡城城防如何?”

鐘伯約如實答道:“城中只有一千余勝捷軍駐守,剩余的勝捷軍都住在城外軍營,每日晌午換防。”

王彥又問:“軍營距郡城幾里?”

“約莫三里。”

“三里……”

王彥停下手中動作,陷入沉思。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偽宋皇帝離開郡城之時突襲。

不過有了鐘伯約這個地頭蛇的幫助,他打算換一個思路。

王彥吩咐道:“你將郡城布局圖大致畫出來。”

“好。”

鐘伯約二話不說,撿起一根樹枝,就地畫了一份簡易的地圖,隨后在內城東南方點了點:“此處便是狗皇帝的行宮,附近有數百勝捷軍護衛。”

王彥神色期盼的問道:“明日你能否帶我麾下將士入城?”

鐘伯約思索道:“可以是可以,但沒法帶太多人,至多二十人,否則容易引起值差衙役懷疑。”

“二十人足夠了!”

王彥面色一喜,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道:“本將替你作保,此事不管成與不成,最終都會向陛下為你請功!”

“多謝將軍!”

鐘伯約神色激動,趕忙躬身行禮。

翌日。

一大早,鐘伯約騎著毛驢,身后跟著二十名粗麻衣服,頭戴斗笠的漢子。

這些漢子肩挑手提,籮筐里裝著野菜,還有野兔野雞的野味。

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郡城。

見到他,城門口值差的差役調侃道:“喲,這不是鐘家大郎么?”

“鐘家大郎,你家鋪子都沒了,還進城干甚?”

郡城就這般大,有點事情,很快就傳遍全城了。

鐘家沒落之事,他們這些差役自然知曉。

鐘伯約陰沉著臉:“俺家家業是沒了,可家中二哥還在書院求學。”

聞言,一眾差役頓時閉嘴了。

鐘家二郎所在的松溪書院,在福建與兩浙路極為有名,山長曾出任過江南西路提學,院中學子非富即貴,前兩年鐘家二郎歸家之時,與他一同回來的同窗好友,還被知州與通判宴請過,來頭不小。

雖不敢找上頭報仇,但收拾收拾他們這幫胥吏,卻是手拿把掐。

“哼!”

鐘伯約冷哼一聲,招呼一聲,騎著驢就要進城。

差役正要攔下身后的漢子盤查,卻被鐘伯約狠狠瞪了一眼。

見狀,那差役只得作罷,放任他們進城。

目視一行人入城,那差役嘀咕道:“神氣個甚么東西,而今還不是成了破落戶。”

一旁的同僚勸道:“算了,鐘家二郎還在呢,咱們得罪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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