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帝被眾多侍衛團團圍在中間,生怕他遭受一點傷害。
而高臺處的玄業就這么安靜的盤腿而坐,恍若將這人世間都隔絕在外。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地上那些受了傷被帶走的人,不由皺了皺眉。
慶元帝這才回頭看了看玄業,見他從容不迫,便問道:“大師,您看這天象......”
玄業沖慶元帝搖搖頭:“無礙,方才是天諭降臨,已經過去了。”
“天諭?”慶元帝一聽,連忙撥開這重重的維護上了高臺:“何人天諭?都說了些什么?”
玄業湊到他耳邊耳語了一番,之后的王弗苓便都聽不見了。
因著方才動亂的緣故,她此時被寧伯侯世子牽著,離祭壇不遠。
侍衛們見烏云散去,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們見許多人都走進了護衛圈,連忙將眾人驅趕開。
王弗苓也在其中,侍衛推搡了他們兩下:“趕緊退回去!”
寧伯侯世子客客氣氣的點頭,隨即扯了扯王弗苓,示意跟他走。
王弗苓先將手抽了回來:“有勞世子,我自己可以走的。”
寧伯侯世子頷首道好,跟在她后面往人群中而去。
走到半道,王弗苓回頭朝高臺上看了一眼,不料高臺上那人也正看著她,兩人對視之后又都各自收回眼神。
寧伯侯世子心細,見此便問道:“你與那玄業大師認識?”
“不認識......”
說罷王弗苓便又回身走了,到人群中找尋吉春的身影,寧伯侯世子也緊跟其后。
找尋了半天都不見吉春的影子,王弗苓不禁皺眉,料想吉春是方才動亂之時跌倒了。約莫受了傷。
她連忙尋了個人詢問:“大嬸,請問受傷的人都被送到了哪里?”
那大嬸指了指后頭那家客棧:“都在客棧大堂里候著,你若是尋人,可以去看看。”
王弗苓沖那婦人福了福身,而后趕忙到客棧里找尋。
吉春果然在那里頭,她受了點擦傷,跌倒的時候蹭到地上破了皮。
她見王弗苓出現的時候,欣喜萬分,淚花在眼里翻滾:“奴在這里頭尋了半天不見您人影,方才在外頭看了半天也不見您,還以為您是不是也受了傷,結果來到這里依舊沒找到,差點嚇死我了......”
吉春越說越覺得后怕,若是她家女郎有個三長兩短,她這條命也該沒了。
王弗苓撩開她的衣袖看了看,雖然不是什么大傷,但看著觸目驚心:“行了,多的不說,咱們先回去。”
“是...”吉春抬起另一只胳膊抹了抹眼淚,作勢要跟著王弗苓離去。
卻在這個時候,寧伯侯世子將她們攔住:“先別急著走,我已遣了仆從去備衣車,且讓我送你們一程。”
但凡世家大族,家中都備了自己的衣車,車的裝潢與樣式多少都有些區別。寧伯侯家的衣車若出現在韓府門前,讓那些奴仆見到了告訴給大母、孫氏等人知道,那還得了?
王弗苓直言:“我看就不必了,韓家所在的位置人來人往的,若叫有心之人看了去,只怕又要多生事端。”
寧伯侯世子顯然沒有想到這個,聽王弗苓這般說,他尋思了片刻:“實在不行我就送你到街頭,如此也不會被撞見。”
她是不愿意占寧伯侯世子的小便宜,可問題是吉春,她現在走路有些跛,似乎方才跌倒的時候扭到了。
就吉春這模樣,沒有衣車相送,還不知何時才能回去。
換在從前還好說,問題是方才天生異象,韓家人必然也慌張,屆時李氏遣人來春苑探看卻不見她們,便要東窗事發了。
“如此也好,勞世子將我們送到街頭,剩下的路咱們自己走便是。”
寧伯侯世子溫潤而笑:“好,稍事片刻。”
未多久,他的人來了,恭恭敬敬的情她們上去。
寧伯侯世子親自搬了小凳來,先將王弗苓扶了上去,又讓仆從將吉春也扶了上去。待她二人都坐好了,他才上來。
三人在車里沉默了良久,寧伯侯世子覺得太過靜溢,便道:“方才那天狗食日真是嚇煞人也,小時候聽祖母說過故事,如今見了果然不同尋常。原來那玄業大師并非江湖術士,否則也不可能招來此等異象。”
王弗苓聽罷,皺眉:“天狗食日可不是什么吉兆,你說是玄業招來的,難道是想說他乃是妖怪?”
寧伯侯世子一愣,連忙擺手:“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說他并非凡俗罷了。”
聞言,王弗苓也不由沉思起來,難道這天狗食日,真是玄業招來的不成?
她越想越不對勁,怎么都不愿相信玄業是個有異能之人。
想著想著,便到了韓家所在街道的街頭,寧伯侯世子見王弗苓想的入神,輕聲提醒:“韓姑娘,咱們到了......”
這一聲將王弗苓拉回神來,她朝外頭看了看,便拉著吉春要走。
寧伯侯世子伸出手攔了一下:“且慢,我還不曾問過你的名字,不知方不方便告訴我?”
王弗苓腦子里盤算了一陣,點了點頭:“我這一輩的字輩是個‘驪’字,單名一個幸。”
他又追問:“哪個幸?”
“三生有幸的幸......”
寧伯侯世子在嘴上喃喃重復了一邊:“三生有幸?好名字!”
王弗苓沖他笑了笑:“時辰不早了,我們得走了。”
他連連點頭,沖外頭喊了一聲:“侍奉韓家女郎下乘...”
那仆從連忙搬了小凳上前,恭順的將她們扶下來。
寧伯侯世子掀開車簾看著,一個勁叮囑當心一些,見她們腳穩穩落地站穩之后,他才又與王弗苓道:“姑娘早些回府歇息,今天一定嚇壞了吧?”
王弗苓搖搖頭:“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怕,就過去了。”
他爽朗一笑:“那就好......”
如此,王弗苓與吉春二人沖他行了一禮,而后朝著韓府方向走了。
寧伯侯世子偏著腦袋一直目送她們走遠,直到看不清身影,才放下車簾讓仆從打道回府。
吉春的腳不方便,王弗苓只能攙扶著她走。
走著走著,吉春自責起來:“我太不爭氣了,今日讓女郎出門遇上這事,還跛了腳,徒生事端。”